接連過了五日,南寧絕果真都沒來找過夏溪苽麻煩。要論起來,該是夏溪苽自打來到仙界以後,最為舒坦的日子了。
趁着南寧絕上朝的時間裏繞着九重天四處溜達,中午再趕回來躲進珍寶閣里愜意的睡個午覺,傍晚又招來小白無良蹂躪。即便仙界時日再漫長,如此也是打發的極快。
然而,這樣的好日子足足熬到第六日上午,終於全數殆盡。
原因無他,只不過是嫁出去的女兒離家前,須得回一趟娘家罷了。
夏溪苽委實沒想過仙界也是同人間一般的習俗,奈何她好不容易才逃離西海,此番回去,簡直跟自投羅網沒沒什麼兩樣。
頗為不情願的嘆了口氣,夏溪苽萬般不舍的擁小白入懷,悶悶道:「姐姐走得這些時日裏,你要照顧好自己。若是被誰欺負了去,先躲着,看姐姐回來以後怎麼收拾他!」
這已經是臨行前,來自夏溪苽第一百零八次的告別。
事實上,夏溪苽這樣的擔心純屬多餘。
如今整個九重天上,哪位仙家不知這隻白鷂是即將封為南寧絕側妃的彩辰仙子心尖上的寶貝,見到了都是繞道走。平日裏就算被白鷂叼走了什麼東西,也咬一咬牙忍下了。
說什麼被人欺負,卻是它不去欺負別人已是萬幸了。
南寧絕倚在一旁樹幹默默看着,到底沒忍住,失笑道:「既然捨不得,將它一併帶去就是。」
時隔五日,南寧絕即使有氣也消了大半。亦明白西海一直是夏溪苽的軟肋,見她可憐兮兮的模樣,再硬的心腸也軟了下來。
夏溪苽搖搖頭,頗為鄙夷的看了南寧絕一眼,「小白哪裏會游泳了?」
南寧絕倒是被這話勾起一段回憶來,眼底含了些許玩味的笑意,「你在西海的鄰家小弟可不就是養了一條會潛水的小白嗎?」
這都是多久以前的爛賬了,居然這會兒子又被翻出來?
夏溪苽汗顏,明知彼此間都清楚這是個謊言,卻還是硬着頭皮圓回來,「狗和白鷂之間,還是有所不同的。」
南寧絕嗤笑一聲,也不準備追問,只上前扯過夏溪苽,招來一朵祥雲一併上了去,「快些走吧,本君保證,最多不過三日,一定帶你回來。」
有免費的司機,夏溪苽也不客氣,雙腿一彎便直直坐了上去。從九重天到西海的日程少說也有半天的功夫,干站着指不定多累。
南寧絕雖是司空見慣了夏溪苽這副樣子,仍舊皺了皺眉道:「都是要成為本君妃子的人了,怎麼還是一點端莊的規矩也沒有?」
夏溪苽神色自若,無謂的聳聳肩,笑而不語。
人們往往會在遇上比自己高大的東西心生敬畏之情,見到大山是如此,見到廣闊的西海亦是如此。
遠遠望去一片碧藍色的海面,彼時無風,只是稍稍泛起淺淺的漣漪,正午的陽光照射下,泛出波光粼粼之景。
西海龍王得到南寧絕今日會來的消息,一早便率領眾人在海面上候着,卻是沒想到這一等便是半日的功夫。
一眾人只道南寧絕身份尊貴,不過是硬撐着等上一等罷了,即便有什麼抱怨也不敢明面上表現出來。更何況,蟠桃盛會南寧絕中途退場,最後卻是選了他們西海的小女兒為妃,怎麼樣都是給他們長臉,心底亦是有一股喜色。
可這件事一旦發生在顧芳楓身上,除了嫉妒與怨恨,再不覺得有其他。
那日南寧絕氣勢洶洶衝進西海龍宮,二話不說便向父皇討要龍珠,原因卻只是為了替她那不成氣候的小妹療傷。
她不過上前制止一句,來人竟是眼睛都不眨一下就將她左手筋脈切斷,時至今日才將將好了大半。
這件事情說到底,必定是她那小妹在背後教唆。現下又擺足了架子叫她等了半日才遲遲現身,怕是想要給她一個下馬威了。
思及此,顧芳楓暗暗攥緊雙手,指尖微微泛白,面上仍舊是端莊的神色。
夏溪苽自然是沒料到她只不過拖了些許時辰才來,竟牽扯出顧芳楓如此多無端的臆想來。只是憶起小白折翼的事情,心底驀然騰出一股怒火,連正眼也不願多瞧上兩眼,只朝着西海龍王微微屈身行禮。
西海龍王瞧着多日不見的小女兒如今已是飛上枝頭的鳳凰,相貌明艷動人。前些日子還欲將她捉回來興師問罪,一時間難免生出一抹不是滋味的感慨來。忙伸手扶住夏溪苽,笑着道:「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夏溪苽這才起身,倒是一旁的南寧絕想着夏溪苽這些時日來所受的委屈,始終擺不出什麼好臉色,漠然道:「岳父好。」
誰想光是這一聲「岳父」,已讓西海龍王激動的老淚縱橫,感恩戴德了。不由連聲應着,將不久前南寧絕前來龍宮鬧事的事情,拋到九霄雲外了。
顧芳楓此時笑着走上前來,恭恭敬敬朝南寧絕行了個禮,笑道:「南寧上仙,多日不見,別來無恙。」
她這話也沒有別的意思,三番兩次遭南寧絕羞辱,想要攀龍附鳳的心思早就消了,只盼着南寧絕能改掉對她的成見。因此這一笑,極為得體謙卑。
西海龍王見顧芳楓如此識大體,不由欣慰的點點頭。南寧絕卻是沒有半分叫她起來的意思,伸手攬住夏溪苽的腰肢,望着顧芳楓涼涼笑道:「西海的大女兒怕是眼神不太好,彩辰仙子就在本君身邊站着,怎麼也不見你準備行禮?」
顧芳楓面上的笑容僵了僵,「南寧上仙莫要說笑了,論輩分,我卻是比小妹年長不少的。」言下之意,自是即便要行禮,也該是夏溪苽向她行禮。
「若是按着歲數來,本君倒也是比你小了幾歲,看樣子竟是本君不懂禮數,忘記向你行禮了?」南寧絕不咸不淡的說完,眼底隱隱染上些寒意,「再者,彩辰仙子的稱號乃是玉帝欽賜,如今又是本君的側妃,難道還受不起你這一禮了?」
西海龍王哪裏能想到不過是個禮數的問題,竟已惹得南寧絕不悅。額頭滲出冷汗,慌忙向顧芳楓投去一個眼神示意。
自出生以來,她顧芳楓素來都是被人捧在掌心上寵着,今日為了區區一個夏溪苽便讓她顏面盡失,終是心有不甘,咬着唇身子卻不願意挪動分毫。
這些個繁文縟節,人界早就給廢除了,不料仙界依舊守着。
夏溪苽本不欲追究,況且她還需得在西海呆上幾日,為了個顧芳楓就撕破顏面委實不值得,索性笑着上前將她扶起,擺足了小女兒的嬌嗔姿態,朝南寧絕嗔怪道:「大姐到底是長輩,前些日子又被你斷了手筋,現下也不知傷好了沒有,做什麼為難她?」
一句話不僅挑起顧芳楓不願回首的過往,更是提及了她虛長的年紀。夏溪苽表面上看起來是好言相勸,實則卻是狠狠甩了個巴掌。
顧芳楓敢怒不敢言,面上一陣紅一陣白,臉色很是精彩。
南寧絕知道夏溪苽想要息事寧人,又覺着這樣的處事方法倒也不錯,笑了笑亦不再多言。
西海龍王見狀,頗為感激衝着夏溪苽笑了笑,恭謙的伸出手,道:「且先去龍宮內再做它談,請。」
夏溪苽不由想起從前被西海蝦兵追着打的情形,竟有種衣錦還鄉之感油然而生,遂是一笑,與南寧絕一同進去。
殿內早已命人打掃的煥然一新,四下自在遊走的小魚,各色伸展觸角的珊瑚,伴着周身水波流轉折射出的光暈,亦有一種與不同於九重天上的波瀾壯闊。
因着還未出閣,夏溪苽仍舊住在原來的屋子同南寧絕分開。
得知這一消息時,夏溪苽忍不住喜形於色,無奈南寧絕的臉色不是一般的陰沉,只得拼命收斂起笑意。
繞着她的房間轉了一圈,南寧絕面露不悅的坐在桌前,指着一地的家具不可思議道:「你從前就住在這裏?」
點綴的裝飾物一件沒有不說,竟是連屋內家具都比不得他方才所見分毫。可想而知,夏溪苽自幼生長在西海受了多少委屈與無奈,那老龍王又是何等偏心!
見南寧絕如此義憤填膺卻只是在替她打抱不平,夏溪苽打從心底深處一份感動。
她有着寄主原先的記憶,亦能更受到寄主內心的淒楚,初見之時,也不是不憤懣的。
但這間尚能供吃供暖的屋子,比起她在人間所受苦難來說,可謂是小巫見大巫,不消片刻,也便釋然了。
夏溪苽不以為意的在南寧絕對面坐下,倒了杯茶擱置他跟前,一句話說得頗具哲理,「只要心不貧瘠,無所謂住哪。」
南寧絕鮮少能見到夏溪苽一本正經的時候,端着茶杯笑道:「本君瞧着你整日裏與珍寶閣的寶貝為伴,還以為是個膚淺的性子。」
無端遭人非議,夏溪苽正待辯駁,已有傳喚的婢女叩響門扉,輕聲細語道:「晚宴已經備好,龍王請南寧上仙,彩辰仙子移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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