復夫何求 144苦樂

    他的手輕輕的覆蓋上她的,一句話也未說,只是半垂着頭。

    她的心惶惶難安。

    他沉默坐於她的床前,目光似看她又似未看。

    三月初的天氣,還有未曾褪去的冷意,就像高嵐此刻心頭戰慄的微寒。

    高嵐看他,隱約看到他眼底的苦澀,而他看她,估計也難以道明她此刻所想。

    服侍之人悄然退下,高嵐手間感受着他細長微涼的觸摸,一室寂靜,無一絲響動。

    他微動了動眸,看着她,似乎想說什麼,最終什麼也沒說出來,只是沉沉的出了口氣。

    高嵐木木的看着他,有些不知所措,總感覺和眼前的男子保有距離,以至於,連說話都害怕自己會說錯。

    「今晚謝謝你,我知你很害怕。」他語調沉悶,「我雖說過,你舅舅之事與這些有關,但原不需要去這樣做而參與,我騙了你,是我的錯,我不祈求你能寬恕原諒,只是,我希望你能留下來,給我機會彌補你。」

    高嵐靜靜的聽着,躺着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就像是勁風一陣陣的刮過她的心口。

    她的眸緩緩而動,看着他的眼神,看着他如壓彎的松一樣謙卑和盛滿歉意,這是之前她從未見過的,她抿了抿乾澀的唇,淡淡道「在血流出來的那一刻,抬頭,我望着那個背影,一瞬間恍惚以為那是你。。」

    上官睿吞咽了下口水,定定的看着她,分不明心中莫名湧起的那絲入蜜般的甜意,是不是愛。

    她看着他,靜靜等待他張口。

    床榻旁邊的燭光在上官睿的臉上鍍上一層柔柔的光,淡淡的,文雅而舒適,就像清早的日出,明媚而不刺眼。

    「你害怕我死?」他許久,語氣中帶着幾分驚奇。幾分柔切的道,嘴角的笑意一點點如花般綻開,盛開在原本無表情的臉上,有些突兀。

    他等待良久。等待她的回話,等待她表達或者辯解些什麼,最終等來的是她久久的沉默。

    望着他有些炙熱而幽冷的眸,心中感慨萬千,話在唇間。卻不知如何回答。

    他那閃亮如星辰的眸緩緩的降了下來,掩不住的落寞,僵立半晌,他慢慢的站起身來。

    「怕。」她看着他站起身來,遂開口道,只是聲音啞的出口只剩氣息。

    當她握上刀柄的那一刻,她看到他幽深的眼眸,那眼神中有期盼,有擔憂,她也說不上舉起刀的那一刻。是為了他說的參與,還是他為她受那麼重的傷,在那樣的眼神下,她不自己的動作,只是,那一刻,他的眸深深的映入她的腦海。

    刀插入「玄元」身子的那一刻,她強迫自己不去看,眼睛木木似看前方,實則早已失了神。她似囈語一般說出早已準備好的台詞,許久,才找回自己的呼吸,繼而看到背對着她的「玄元」的血沿着刀緩緩滴落。聲音清脆。

    那一刻,殺人的駭意奪了她的神志,她恍惚分不清所刺之人是誰,兩個人的影像在她腦海中盤旋,她眼前一陣眩暈。

    嗓音低啞,聲音微弱。連她自己也只聽見氣息,未感覺到發聲,更何況是上官睿,她極努力的吞咽了下口水,潤了潤自己乾涸的食道,大聲開口道「可是我知道你沒那麼脆弱。」

    他身影一頓,停下了腳步,轉而看她, 「沒。。。那麼脆弱?」

    她抬眼看他,剛剛的用力說話,似是撕扯着喉嚨,一時痛的她皺起眉來,緊接着低頭咳嗽,牽扯着腹腔一陣陣疼痛。

    他急忙走過來,手輕輕拍着她的背。

    她按着床榻,似乎要將心咳出來,嗓子干啞難受,許久,才在他的輕拍在漸漸的緩和下來,上官睿看見她抬起的臉時,她的臉早已咳成了潮紅色。

    高嵐抬眸,落入一雙滿含關切和緊張的眸里,就是這雙眸,在爆炸的那一刻,鐫刻與她的眼底,亦是這雙眼眸,讓她竟敢於舉起刀。

    這雙眸幽深若寒譚,深不見底,令她恍然失神。

    高嵐也感覺到自己此刻臉頰不同以往的溫度,忙垂下眸去,不再看他。

    他忙站起身來,腳下生風的向門外走去,站在門口同家丁似是說着什麼,高嵐轉頭,看着他,不明白他在做什麼。

    他在她的目光下,又走回屋內,身上夾裹着一絲的冷氣,坐於她的床榻前,她正欲張口,看到大夫慌忙跑了過來,氣息不勻的在門外道「蘇康給王爺請安。」

    「快進來。」上官睿厲聲吼道。

    大夫撩了衣,跨過門檻,急急的走進來,放下診治箱,打開箱子,準備好,來為高嵐把脈。

    高嵐看着大夫輕吁了口氣,躬身道「王爺,並無大礙,小民配製幾方安神入睡的藥,照着方子抓藥,服用即可。」

    「那便好。」上官睿淡淡的道。

    大夫退了下去,此刻侍女端了碗上來,那碗中冒着熱氣,她好奇的想探身子想看看她端着什麼。

    「別動。」他按住了高嵐的身子,讓侍女將碗放於床旁邊的桌子上。

    此時高嵐看見那在光下泛紅的色澤,他親手端起碗,抬眼看了看她,將勺子盛於碗內,沖她淡淡笑道「我也常咳嗽,娘親熬玫瑰水給我喝,很管用。」

    他的目光柔柔,一時讓她心漾,他身上淡淡的男子氣息將她包裹,他動了動勺子,小心的置於她的唇邊。

    「溫度合適嗎?」他看着她開口抿了抿,問道,目光關切而溫和。

    「合適。」她的嗓音依舊沙啞,不敢看他的眸,只是吞咽了下,緩緩回道。

    他臉上綻開些許笑意「我自幼咳喘,這玫瑰水比任何藥湯都管用。」

    她不言語,只是抬眼楞楞的盯着他的臉看,看到他如女子般凝脂的肌膚,配上一雙明眸,淡冷薄唇,是上天創造的極好的藝術品,足以讓人賞心悅目。

    「你在看什麼?」他睜眸看她,不解問道。

    她怔怔的回過神來。臉微微有些發紅,忙伸手拾取湯匙,喝了一口微甜的玫瑰水,才有些囧的道「我在看你的臉。」


    他沒想到她竟如此說。這次輪到他愣怔了。

    她淡淡勾唇笑道「怪不得你皮膚那麼好,原來一直喝玫瑰水保養啊。」

    他露出原來如此的笑意,再次執了湯匙,餵於她,道「那你該多喝點。即便不是為了你的喉嚨,也該為了你的容顏。」

    她低頭喝着玫瑰水,看着在水中依然完整的玫瑰花瓣,詫異的問道「現在這個季節,怎麼會有這麼艷的玫瑰?」

    「這是錦樂府,只有你想不到的,沒有沒有的。」他的眼中帶着些許的自得道。

    「有沒有感情?」她笑問道。

    卻見他愣住,她也一呆,想起了秦風,想起了秦風漠然的接受替死的事情。只是希望上官睿照顧好浮生,他知道他會,也知道他有能力讓浮生生活的好,還希望上官睿能醫好浮生的眼疾。

    有一種愛情,竟也可以這樣,她坐於一旁,聽着上官睿講述了一些過往的事情於他,而他淡淡的垂眸,目光中沒有一絲的畏懼,只是聽到上官睿說。由她來殺他時,轉而看了看她,從腰間摘下一個荷包給她道「這個,幫忙轉交給她。」

    低眸。望見身側的荷包,想起了秦風,又想起剛剛之事來,淚水終究控制不住的涌了上來。淚水一滴滴落下。

    這幾天,發生了太多事,她的腦子有些疼。像是針扎一般,他放下碗,輕輕將她擁入懷裏。

    他低眸,伸手輕輕的用指腹幫她擦了擦眼旁的淚水。

    他淡淡的道「這是他選擇的路,也是我早已佈下的棋,只是心中一直希望,事情不要按着我原先所想進行,卻偏偏順之而來。」

    「睡吧,再睜開眼睛,一切就都過去了。」他柔聲安慰道,重重的閉了眸,他恍惚間想起長姐過世的時候,那時候,母親亦是撫摸着他不時往出滲着汗的額頭,帶着哭腔的柔聲安慰道「睡吧,睡吧,醒來一切就過去了,都過去了。」

    口中帶着淡淡的酸甜味道,喉頭也不似剛才那般的刺疼難耐,在他寬闊厚實的懷抱里,她的心漸漸安穩下來。

    她大着膽子環過他的身子,聽着他似乎低頭,氣息噴灑在她的發間,道「睡吧。睡吧。」他懷抱着她,輕拍着她的背,像哄着孩子,暖意至他的胸口傳過她的臉,她有些貪婪的繼續靠着,在他的懷裏,漸漸有了睡意。

    上官睿一動不動,抱着高嵐,看着她斜靠在自己的身上,在他的胸口吐氣如蘭,他笑着望着她,卻見她忽而腳激烈的蹬了一下,整個人恍恍惚惚的醒來,睜開了眼。

    「夢見什麼了?」他皺眉問道,看她坐了起來,才動了動身子。

    「好好睡吧。」他緊接着道,轉而欲走,又淡淡道「有事喊我。我一直在。」

    高嵐緩緩的拉了被子,看了看欲走的上官睿,開口道「燭火別熄,我怕黑。」

    「好。」他應道,腳步聲漸漸變淡,消失在門外。

    望着晃動的燭光,心中有泛起些許的不安來,她拉了錦被,看着被燭光照亮的屋子。

    她希望上官睿能夠留下,陪她度過這個難熬的夜晚。

    但是她吞咽了下口水,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口。

    她難以入眠,她不明白心中這種酸楚,是不是難過。

    原本他們就不是一條線上的,她從不曾想捲入皇室是非,卻莫名知道了太多皇室之事,知道的越多,代表越陷越深,越難從中洗脫出來。

    她只是想讓自己安安穩穩的再活一世,從不想如此心累,一日恍如一年的過。如此膽戰心驚,如此惶恐不安。

    越往深,越覺得這些人的城府極深。

    甚至是秦辰,她竟也覺得他深沉。

    那天,他出現在大殿,讓她詫異。

    他是如何坐到那個位置,還有那天孤蘇傅看向秦辰時,那有些閃躲的眸。

    她沉沉的出了口氣,遂又將全部事情歸罪於秦辰身上。

    若不是他待她不好,她又何必要出走,何必會捲入這繁複的宮廷鬥爭中。可是若不是他這樣,莫冰不會落入荷塘,她亦不會穿在她身上,或者早已死了。

    孰是孰非,又如何辨的清呢。

    白天秦風之死,死狀仍舊現在眼前。

    他目光里的沉靜,不帶一絲的怪怨。

    而上官睿在望向上官恭男時,那一刻分明是帶着恨的,想來他亦該恨上官恭男,幼時便同母妃分開而睡,年幼時,驚知長姐的事情,直到後來,為了調查真正的幕後黑手,隱忍着身份,甚至那個算是他影子的玄元,也處處為皇上所想,之前的他,應當對上官恭男先前之事都表示理解,直到今日,上官恭男要殺他,要殺在暗處一直默默幫他的他,他的心涼了,傷了,也明白,對上官恭男來說,皇位高於一切,勝於親情,勝於愛情。

    他的心中藏了多少的事,才能如此淡定的看待一個人的生死,這種淡定,必定是早前已然經歷過較之撕心裂肺的痛楚,早已疼過,早已傷過,早已結痂,因而才會如此的淡然。

    每每想起他講述時,那無關痛癢的語調,像是在講述與之無關的事情,她的心總會微微的疼痛,即使作為一個陌生人,聽到這樣的事情,都會忍不住的落下淚來,而他,卻能那般無動於衷。

    都說,花心的人其實是最怕被傷害。

    可能,他裝作如此冷漠,就是不想人看穿他實則脆弱的內心。

    這一天,發生了太多事。

    長的像是一年。

    她見證了秦辰封王,她見證了上官睿兩重身份,她得知了苓妃歿了的事情,她親手刺殺了秦風,第一次殺人,腦中久久揮散不去,只剩一室的惶恐和寂寞。

    身側的燭火似乎變暗了許多,她拉下蓋住鼻子的被子,轉而抬眼看,那燭已然燃到底,快要熄滅的樣子,只剩一點微弱的油蠟在支撐着,也不知哪一下,燭火便要熄滅。

    她站起身來,想要再重新燃一根,來保持屋內重新的亮度。

    緩緩走到燭台前,從架子上取了一根新的燭來,緩緩的湊到那將息的燭火之前。未完待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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