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風吹綠了草木,春雨潤紅了百花。
到綠槐蟬咽,看荷初露,便是夏日來臨。
元鼎四年四月底,風王抵達青州,嶄新的雍容典雅的風王宮迎來了它的主人。
七月初,風王宮迎來了第一宗大事亦是第一宗喜事———風王與清徽君大婚。
那一日,不只是皇帝及六州六王七位兄長親派重臣攜巨禮前來,便是采蜚、南丹、齊桑、元戎、蒙成等各屬國、鄰國亦派來了使者恭賀風王大婚。
因此那日,風王宮裏鋪錦掛緞,鼓樂震天,宮人穿梭如雲,賓客堂皇氣派。
丹階之上,風獨影盛妝華服,頭戴大東皇帝御賜的普天獨一無二的鳳翼翔天的「凰冠」,她負手而立,仿佛是睥睨天下的鳳凰,高貴的凜然的俯視着腳下萬生萬物。百級丹階下,臣民、使節跪拜,賀聲震天,那恢宏場面當得「九天閶闔開宮殿,萬國衣冠拜冕旒。」[注○4]
那等盛況,只昭示天下一件事———風獨影與久遙結成夫婦。
同一日,帝都皇宮棲龍宮裏,擺滿了各形各類的白玉,大東皇帝一件一件的挑,一樣一樣的選,最後目光停駐在一個紫檀木盤上。
鋪着墨綢的盤上,臥着一塊白璧,環形的玉身上鏤空雕琢着一隻栩栩如生的鳳凰,雪白的羽翅鎏金之外還鑲有各色寶石,鳳目上嵌着赤紅的雞血石,白璧的內側貼着幾片碧玉雕成的梧桐葉,整塊璧玉流光溢彩華麗奪目。
「將此白璧送往青州,作為朕賜風王大婚之喜的賀禮。」
一旁候着的內廷總管申歷微愣,想陛下不是早就賜了許多的奇珍異寶作為風王大婚之禮送往青州了嗎?但也只是瞬間的怔愣,隨即便回神應道:「是,臣馬上着人送往青州。」
申歷雙手捧起紫檀木盤,心翼翼的退出棲龍宮。
「你們都退下。」東始修揮了揮手。
「是。」
棲龍宮裏侍候着的宮女與內侍都輕手輕腳的退出殿外,可才合起殿門,便聽得裏面一陣「砰砰」的玉碎聲,頓時驚得人人面面相覷,不知如何是好。可是那位能讓陛下低頭的玉先生已然離開,如今宮中又有誰能勸得了陛下呢?
殿外一干人等莫不是屏息而立,靜靜等待風暴過去。
那一日,雍州王宮,豐極坐着馬車出了城,來到城外的瀾河邊。這條瀾河發自昆梧山,經雍州、青州,由北向南一直流到碧涯海。
七月里,河邊槐柳青青,河畔蓮葉田田,朵朵白荷、粉荷亭亭玉立,許些翠鳥、彩蝶在蓮蕊間翩飛棲息,河中有舟飛逝漁人放歌,天邊有金日朗朗清風微微,十足一卷清麗悠閒的鄉野圖。
豐極走下馬車,走到河邊柳樹下,他衣袍如墨容顏如玉,立於垂柳之下,頓為那畫卷憑添了雍容氣度,只是眉目間那抹不開的愁思又令畫卷籠上一層朦朧幽情。遠處漁船上有些漁家女兒窺得絲柳之下那無雙玉郎,一時不由都痴怔當場。
他靜靜望着那滔滔南去的河水,望着天邊飛逝的白帆,直欲目光能再遠一些,可隨這河水這白帆直到青州而去。
許久,他取出袖中玉笛,臨風一曲,頓時瀾河之上笛音如微雨綿綿,紛紛灑落。
燕燕於飛,差池其羽。
之子于歸,遠送於野。
瞻望弗及,泣涕如雨。[注○5]
一曲《燕燕》,哀腸如訴,仿佛一層淡淡的卻抹不開的愁霧籠於江河上,讓人聞之傷懷。河畔的女兒,得聞此笛,得見此人,無不為之魂傾心慕,可柳絲青紗下,那人正顧自「泣涕如雨」悲楚難禁,又怎知他人亦為他而痴心正結。
「七妹,這是四哥最後一次送你。」豐極眺望瀾河,撫着手中玉笛輕輕自語。白玉似的手中一支白玉短笛,笛上墜着一枚墨玉墜子,瑩潤通透,如一泓墨色月輪。
瀾河滔滔南去,不知悲楚,不知疲憊,淌過了春夏秋冬,淌過了歲月滄桑,無盡無休。
同年十月,豐極娶雍州望族杜氏女為妃。
翌年三月,桃李紛芳時,南片月娶謝茱為妃。
[注○1]柳永《憶帝京》
[注○]蘇軾《中秋月》
[注○]王*《別薛華》
[注○4]王維《和賈至舍人早朝大明宮之作》
[注○5]《詩經?燕燕》(大意:燕子雙飛,忽張忽馳展翅。這個女子出嫁,遠遠地送她到效外。漸漸望她望不見,淚下如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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