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桀桀,有趣,你的事情我也聽說過,不過似乎革你功名,打你板子的是廣陽郡守文若成,你為何不去找他的麻煩?」姓陳的醜八怪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傅春來一聽臉就綠了,他訕訕一笑,沒有吭聲。暗道那文若成乃是堂堂郡守,身邊高手如雲,更何況,對方據說是當年蘇文聖的門生,修為已是神關小境。
找他的麻煩,豈不是找死?
見到傅春來的表情,那醜八怪當然是心知肚明,冷笑幾聲:「罷了,既然你求到我這裏,還願意拜我陳瞎子為師,那我幫你這個忙。」
「謝陳兄,您只需施展手段,不讓其他人壞我的事便好,那小院當中,有一人精通驅鬼之法,還有一人是龍虎山的弟子,修為不弱,只需阻攔這兩人片刻,讓我取了那小子的性命,春來立刻拜陳兄為師,從此鞍前馬後。」
「驅鬼之法不足道哉,哪怕是龍虎山的弟子,修為也不過明心小境界,要阻攔他們並不困難,我給你一炷香的時間,可足夠?」陳瞎子得意的問道。
傅春來大喜,連忙道:「夠,夠了,一炷香的時間,我可以好好玩死那個姓林的小子。」
「那便開始吧,待我布了陣法,你就用人皮鬼鼓驅厲鬼去殺人!」陳瞎子說完,立刻是取出三盞骨燈,這玩意也是邪物,是用人骨煉製而成,內有屍油,點出的是陰火,便是風也吹不滅。
在河邊擺好三盞骨燈,陳瞎子坐在正中,咬破中指,分別滴在三盞骨燈之上,那陰火見血如淋油,噌的一下冒高几寸,再看陳瞎子嘴裏念念有詞,骨燈上隨即便是陽氣一股黑風。
而不遠處的小院,竟然也是被一股黑風籠罩。
「好了,陣法已成,去吧。」陳瞎子說完,傅春來立刻是面露喜色,開始用手指輕輕敲打手中的人皮鬼鼓。
就聽幾聲悶響,一道鬼影便是慢慢聚形。
這鬼影煞氣十足,成型之後,竟然是顯現出一隻野狗大小的老鼠鬼物,陳瞎子這時候也是輕『咦』一聲道:「我聽聞三年前這裏曾鬧過鼠患,乃是一隻修煉半甲子的老鼠成精作亂,後被人降服滅殺,但那鼠精屍體卻不知所蹤,莫非是你用秘法封了這鼠精的魂魄,煉化成鬼煞,這可是堪比大鬼的鬼物,凶的很啊。」
傅春來則是得意一笑:「還是陳兄見識廣博,不錯,當年我偷偷盜取這鼠屍,將它的魂魄召來滋養,三年時光,不知餵了它多少孤魂野鬼,如今,它已成煞,別說只是一個普通人,便是修到明心小境界的修士,甚至更厲害的人物,也不是我這鬼煞的對手。」
「好,看來你也是早有算計,是一個做大事的料。」陳瞎子誇了一句,傅春來自鳴得意,隨即口念咒語,那渾身殺氣的鼠鬼立刻是身形一閃,消失無蹤。
小院之內,寂靜無聲,此刻已經被濃霧籠罩。
林微在屋中酣睡,他的鬼仆守在床前,便在此刻,鬼仆突然有所感應,一股陰風透過牆體而入,直衝床榻之上的林微,陰風聚形,變成一個鋒利的爪子,若是抓到,林微喉嚨直接會被撕開。
鬼仆見狀急忙上前阻攔,兩個鬼物隨即是斗在一起。
鬼物相鬥並無聲勢,但同樣是激烈非常,女鬼差了那鬼煞一籌,明顯不敵,被鬼煞一爪拍中,一聲慘叫,險些魂飛魄散,那鬼煞趁機撲向林微。
剛才鬼仆尖叫示警,林微已經有所感應,此刻正好睜眼,看到一個包裹在黑霧當中的巨大老鼠迎面撲來,這老鼠足足有一隻黃狗大小,模樣猙獰,林微嚇了一跳,下意識側身翻滾下床,躲過了那鬼物的衝撞。
這時候林微已經是睡意全無,他看的真切,襲擊自己的這個鬼物不是人魂,而是精怪魂魄煉製的鬼煞,極為厲害。如果是沒有修為的普通人被這玩意撞一下,立刻就會喪失活動能力,再看自己的鬼仆,身形不穩,顯然是無力再戰。
林微立刻喊叫,想叫醒隔壁的衛淵和管弈前來相助,但怪就怪在無論怎麼喊叫,外面都是毫無動靜。
這時候那鬼煞再一次撲來,林微來不及多想,只能是繼續躲避,他學習驅鬼法術,可以驅使鬼仆,但他本身沒有修為,所以這時候顯得有些手足無措。
再一次險險避開,林微身後是書桌,那鬼煞直接將這個書桌撞的四分五裂,書桌上擺放的東西也是七零八落,散落一地。
這時候林微已經是無計可施,叫天不應叫地不靈,若是鬼煞再撲來,他斷然無法躲開,心中也是明白到了生死危亡之際。但就在這時候,剛才書桌上的一幅畫卷落地後展開,剛好落在那鬼煞面前,那老鼠鬼煞看了一眼地上的畫,瞬間如遭雷擊,身上的煞氣竟然是有潰敗之勢,鬼眼當中也流露出極度恐懼的神色。
下一刻,一聲貓叫突然響起,如同一擊重錘狠狠砸在那鼠鬼煞身上,頓時這個凶氣十足的鬼物慘叫一聲,瞬間便土崩瓦解,如寒氣遇烈陽,消散於眼前。
林微此刻瞪着眼一動不動,盯着鬼煞消失的地方,他看得出來,這鬼煞被滅了,可這又是怎麼回事,以自己目前的修為,根本對付不來這等鬼物。
他立刻起身過去,去看地上那一幅畫,當即恍然大悟。
地上那一幅畫,正是自己之前繪製的『靈貓圖』,這是林微第二幅筆墨入靈的畫作,「筆墨入靈」,乃是神畫師道第一個境界,林微修煉神畫師道這段時間,也是偶爾才能做到這一點,屬於初窺門徑,還沒有踏入門檻。
但就是這一幅剛剛入靈的『靈貓圖』,竟然將一隻凶氣十足的鬼煞滅殺,實在是駭人聽聞,不可思議。
不過這一幅畫上原本蘊含的那一絲靈氣,此刻也是蕩然無存。林微再世為人,有天賦異稟,也聽到靈語,眼見靈氣,這一幅畫上原本的那一絲靈氣,在滅殺鬼煞之後消失無蹤,應該是消耗掉了。
現在這一幅畫已經不是入靈的畫作,變成一幅普通的畫,最多是一幅上乘之作罷了,圖上那一隻貓,也沒有了靈動之氣。
林微這下明白了,靈貓滅鬼救了自己,但那靈氣也同時消耗一空。
這便是神畫師道?
林微心中所想,此刻非但是不害怕,反倒是十分興奮,又想到衛淵手裏那一副『碧空古圖』,也是畫卷一展,誅滅惡鬼,不過顯然衛淵手裏那一副碧空古圖境界更高,便是誅滅惡鬼,也沒有消耗靈氣,今天林微還見,那圖上的靈氣充裕。
再想,定然是和畫者的境界有關,自己不過初窺神畫師道的門徑,所作之畫自然普通,當倘若自己繼續修煉,日後未必畫不出如「碧空古圖」這樣的靈畫。
這時候受創的鬼仆也是再度聚形,衝着林微跪下,出聲道:「公子,白奴阻敵不力,害公子遇險,請公子責罰。」
林微看了看女鬼,搖頭道:「這事兒不怪你,鬼煞比惡鬼都要強,你不是對手,能奮力阻攔並且出聲示警已經是十分了不得了,我還得謝謝你,要不是你,我怕是睡夢中就被這鬼煞取了性命了。」
這邊林微說話的時候,柳河邊上,正在掐訣念咒的傅春來卻是慘叫一聲,他手中的人皮鬼鼓嘭一聲破裂,鬼氣反噬其身,吸食他的陽氣,眨眼之間,傅春來竟是變得白髮蒼蒼,如同老叟。
一旁的陳瞎子急忙躍起,手裏抓着一枚黑不溜秋的珠子施展法術,將反噬傅春來的鬼煞之氣吸走,算是救了傅春來一命,不過如此一來,陳瞎子之前佈下的陣法也是立刻出現紕漏,就聽小院當中傳來兩聲怒吼,陳瞎子便知道今天這事只能到此為止。
「書生仔,你雖然失了些陽氣,但脾性資質都對老瞎子我的胃口,我便救你一命,走!」陳瞎子抓起已經昏厥過去的傅春來,幾個起落,便逃之夭夭。
幾息之後,管弈持劍到達柳河邊,四下一看,搖了搖頭,知道施法之人已經逃了,只能是返回小院。
而在小院當中,衛淵已經是身在林微的小屋,除了他,鈴鐺也是一臉緊張的站在一旁,在鈴鐺手裏,還有一把小巧的短劍,寒光四射,顯然不是凡品。
林微遇襲之事,衛淵他們已經知曉,實際上他們在那鬼煞入院的時候就已經知道,只是卻發現根本無法離開屋子,無論門窗,都被一股黑霧封死,顯然是一種頗為高深的陣法。
這陣法只為困人,明顯是阻攔他們施救,就在倆人都急的火燒眉毛的時候,陣法竟然是自行破除,他們這才脫困而出,管奕去找施展陣法的人,而衛淵去助林微。
好在林微並無大礙,衛淵這才鬆了口氣。
「剛才究竟是怎麼回事,我聽到有女子尖叫和打鬥的聲音,為什麼我打不開門?」鈴鐺這時候問道。
顯然這個問題衛淵也想知道,他能感覺到空氣中殘留的一絲煞氣,但除了林微的鬼仆,沒有見到其他鬼物。
這種鬼怪之事林微還沒有告訴過鈴鐺,所以沒有多說,等到第二日,他才在衛淵屋子裏,和衛淵管奕二人將昨夜之事講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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