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熒藍今天起床時精神就不太好,拍戲的時候還ng了一回,這是他少年將軍這個角色前半部分里最後的一場騎馬戲,也是最難的一場,李熒藍要做的就是帶着馬繞過兩座假山,接到被困的公主,然後在一群追兵的包圍下穿過一道只容一人而過的小門再逃出去。-小-說-
假山部分拍攝了就足有六個多小時,蔣一璇這回沒出岔子,胡陽還是有點卡,又被導演訓了一頓,最後勉強算是過關了,但是輪到下一場的時候萬河卻發現十度不到的天氣,李熒藍坐那兒竟出了一頭的汗。
這個部分沒完,朱至誠自然也是其中的一份子,期間他一直頻頻回頭用擔心的目光朝李熒藍看來,李熒藍卻始終沒有抬頭。
小包不停地給他擦拭,然後湊過去小聲道:「萬哥,藍少體溫好像有點高。」
只是不等萬河開口詢問,李熒藍已經猜到他們在嘰咕什麼了,直接道:「最多還有幾小時就收工了,再拖下去更沒完沒了。」意思就是讓他們不要多事,說着又繼續往鏡頭前走去。
李熒藍每回不舒服,單從外表基本是看不出什麼太大的症狀,而且他自己也不會主動告訴你,所以導演編劇等人自然不覺異常,但是眼見着好容易熬到只剩最後一個穿門而過的鏡頭,偏偏胡陽的老毛病又來了,這回不等導演發火,萬河先不高興了。
趁着又是一個ng的空當,萬河上前道:「導演,這樣一遍一遍太消耗體力了,我們想休息二十分鐘,等大家都準備妥當了,我們再重新開始。」這話說給誰聽得自然不言而喻,萬河理該是最注重李熒藍的人際交往的,以前也從來不在片場拿喬,如今他這樣當眾不給對方台階下,可見是不滿到什麼程度了,當下一旁胡陽的臉就灰得沒法看了。
導演自然同意,李熒藍也沒反對,這樣的確在浪費時間,他於是只尋了個避風處坐着小憩片刻。
期間茂叔來了一次,他雖然是卓耀派來隨着李熒藍的,但是他跟着卓耀這麼多年,就算是圈裏的一線見了他也要打聲招呼,李熒藍嫌他過於惹眼,每回出現就跟監工似的,搞得大家都很緊張,所以不太需要他跟着,反正到時候萬河也會把情況都匯報給對方。
不過這次李熒藍難得主動問了一句:「茂叔,表舅……現在在u市嗎?」
茂叔有點意外,不過還是道:「不在,優田下半年有幾個新片,他去a市看一看。」
見李熒藍表情,又問:「藍少有事找他嗎?我可以打電話。」卓耀再忙,李熒藍的電話絕不會漏。
李熒藍不知想到什麼,只是搖了搖頭。
二十分鐘一到,重新開拍,李熒藍翻身上馬的時候眼前有點花,不過好在一會兒就過去了,他呼了口氣,看了看離自己約莫三四十米處的大門,估算着一會兒跑動的方位。李熒藍很小就會騎馬了,因為李小筠帶他去過很多次馬場,只不過每回她都有自己的玩伴,一來二去,沒人跟着娛樂的小熒藍倒也自己學會了一門技能,現在還能在演戲時用上。而且他對自己的技術也是比較信賴的,導演的要求幾乎都不在話下。
一旁的胡陽和蔣一璇也各就各位了,蔣一璇的水平還是不行,不過這回老實多了,讓用替身還是用了,她會先跟李熒藍來個正臉,再找替身補拍幾個難點,只苦了李熒藍要多陪着擔待。
於是,導演一聲令下,少年將軍雖未披鎧甲,不過頭頂玉冠,錦袍加身,卻無礙其肅殺四方的氣勢,他眼神凌厲,一手緊握韁繩,一手持劍,雙腿夾着馬肚,身下的駿馬便四蹄飛揚,疾風鼓起將軍烈烈衣袖,助得他在一片刀光劍影中殺出重圍。
忽然身後傳來一聲長喝,是佞臣之子已追至近前,將軍頭也不回,依舊從容揮刃,一邊探出身去,做了一個撈人的動作。
鏡頭到這裏是要剪接的,將軍把公主從一匹馬上撈到自己身前,然後回頭和趕到附近的宰相之子短兵相接,打了兩個回合後,對方落敗,將軍再穿過門去,成功逃離,這場就算完了。
但是眼下卻出現了一個時間差,原本應該等幾秒才到的胡陽竟然早一步已經殺到了身後,不等李熒藍去撈人再回來,他那手裏的刀就已經揮出去了,當下胡陽似乎自己也知道不對,急忙就要收手,但是人在馬上,有時候動作由不得他收放自如,導演之前又一直批胡陽動作綿軟沒男子氣概,所以最近他每一下都是使了吃奶的氣力的,那沒有開刃的刀鋒劃在風中都能聽得見嘩嘩作響。
眼見着那武器朝着李熒藍的胸前就過去了,幸好李熒藍反應極快,身子往旁邊一側,堪堪將之避讓了過去。
可是他避過了,蔣一璇就在李熒藍身邊,不過劍到了她這兒力道緩了不少,長度也不及,理應是碰不到的,可是那女生還是嚇得尖叫不迭,她自己倒沒事兒,身下的馬卻不知道怎麼反而被她巨大的反應給驚到了,直接抬起後蹄一腳踹在了一邊的馬腿上,這馬正巧就是李熒藍的。
這就是一個連鎖反應,而結果倒霉的自然是此環節末尾的李熒藍,要在往常他估計不會摔下來,偏偏他今兒個又身體不適,屁股下的馬一蹦,他也跟着眼前一黑,手不過鬆了下,人就歪到了一邊,迷糊中只見眼前馬蹄飛舞,繼而就覺肋下一痛!
眾人皆驚!
看着李熒藍明晃晃地摔下馬背,一時間一群全往這裏跑來,又是拉馬,又是扶人,場面一片混亂。
迷糊間就聽很多人在喊李熒藍的名字,又以朱至誠跑得最快最近,不過在他蹲下身要去檢查的時候卻被茂叔直接伸手擋住了,然後推到一邊。
茂叔手法專業地在李熒藍身上摸了圈,又去拍他的臉,確認人是清醒後一把將他抱了起來,對一旁同樣受到驚嚇的萬河和助理道:「骨頭沒斷,但不排除有裂傷,把車開來,我們送他去醫院。」
這邊行動迅速,沒一會兒就把人弄了過去,又是一番忙活後,檢查出來,臟器沒有損傷,只是肋骨最後一節有輕微骨裂,虧得熒藍那匹馬下腳的時候沒有使勁,已經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李熒藍躺在床上,能聽得見外面隱約傳來茂叔滿是怒意的聲音,其實他可以不用住院,但李熒藍現在還在發燒,怕引起炎症,保險起見得觀察個一兩天。
李熒藍對床邊的小沙伸出手去,小沙猶豫了下,還是把手機遞給了他。
他把電話拿在手裏,打開電話簿在最上面的名字上翻來覆去了半天,最後還是合上了。
「消息不能傳出去。」李熒藍說。
小沙點頭:「茂叔和萬哥也是這個意思。」
李熒藍把手機放回了枕頭下,想了想又拿出來擺到了床頭櫃裏。他打算先睡一會兒,等到了晚上萬一某人給他打電話好有精神接。
只不過才迷糊了大半個小時,外頭就傳來咋呼聲,那動靜李熒藍能分得清,是白暉,但是卻被茂叔照例攔在了外面。
「我是來探望熒藍的,為什麼我不能進去?」白暉有點生氣,但是他壓着火還是克制地問。
茂叔卻半點面子都不給他:「熒藍需要休息,醫生說現在誰都不能探望。」別說是他,就連劇組茂叔都一個沒有放進來,顯然這也是在表達着對劇組的不快。
白暉頓了下:「我只想看看他好不好,需不需要我的幫助。」
「我們都安排好了,勞駕白少掛念,卓先生一會兒就到,如果有需要,他自會處理。」
白暉本還欲糾纏,在聽見卓耀的名字時氣焰一下子就收了,摸摸鼻子暫時退了出去。
李熒藍被他吵得頭疼,肋下也一陣陣的作痛,他只是忍着慢慢翻了個身,幾個動作就讓額頭出了一層薄汗。
白暉剛走,這外頭又來了別人,一波一波沒個消停,李熒藍合眼聽着,明明很疲憊,卻難受得毫無睡意。
朱至誠其實也一直站在走廊邊看着那頭的病房,也許李熒藍最近三番兩次的拒絕對他來說終歸有了點作用,他現在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有自知之明,他知道連白暉這樣的都被攔在外頭,就現在的自己,走過去也無非是打道回府的命運,但是他實在是不放心,然而什麼樣的事最可悲?是他相處了五年,捧在心尖上的人,現在卻連看一眼的資格都沒有。
朱至誠正自怨自艾得心裏都在以頭搶地了,忽然一人自他身邊迅速而過,朱至誠一愣,再回頭看去,待看清對方時,不由大睜雙目。
那邊萬河正在和茂叔確認着卓耀是不是上機了,就覺眼前有人大步而來,兩人一道對上那張臉,茂叔皺眉,而萬河則是一驚。
來人滿臉焦急,喘着氣問:「熒藍還好嗎?」
茂叔剛要用之前那套官方說辭來對付這位時,萬河卻先一步阻止了,他竟然微做思忖,便徑自走過去打開了門,示意裏頭的助理出來,繼而回頭對那人道:「你進去看看吧。」
看着人進去了,萬河才對滿臉不贊同的茂叔解釋道:「他……就是高坤。」
茂叔一呆,又聽萬河說:「所以就算卓先生在……也沒用。」
茂叔想了片刻,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接着又無奈地搖了搖頭。
而遠處的朱至誠更是紅了一雙眼睛。
病房內,李熒藍瞪大眼看着門開,那個長手長腳的人走了進來,方才聽見外面的聲音時,他還以為自己在做夢,直到瞅着人了,李熒藍覺得還是在做夢。
「你……」他難得愕然地說不出話來。
而高坤則看着躺在床上的人,嚴肅地眉峰緊擰:「怎麼回事?」
「應該是我問你吧?」李熒藍輕聲道。
高坤在床邊坐下:「我問了你們劇組的人才找過來的。」他又摸着李熒藍的頭髮,觸手就是滾燙的額頭。
李熒藍最看不得高坤這樣的眼神和表情,嘟囔道:「行了,沒流血沒破皮骨頭也沒斷,不用大驚小怪。」
說是這麼說,但是腦袋卻不自覺得就往高坤手心裏蹭去,還用炙熱的臉頰摩挲着他因為緊趕慢趕而微微汗濕的皮膚。
「就是有點疼……」李熒藍老實道,聲音又自動虛軟了八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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