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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大哥,你殺了不少人吧!」不知為何,秋采盈忽然脫口說了一句,見對方看來,她才知失言,忙又說道:「不……我是說,大哥……莫非是築基前輩?」
裝模作樣地摸了一把鬍鬚,看着大石頭上面有些驚慌的秋采盈,林一眨巴了眼睛,心忖,這姑娘敢打敢拼的模樣,怕是從未殺過人。他想了想,摸出了個小瓶拋了過去,說道:「姑娘有傷,這丹藥或許有些用處!此間事了,告辭!」
接過丹瓶,見林一轉身欲走,秋采盈急了,忙喊道:「前輩留步!還請告知尊姓大名,也好容采盈他日報恩!」
「這個……」林一撓了撓頭,轉過身來說道:「前輩的稱呼可不敢當,你我皆為練氣修士……」
秋采盈跳下大石,緊走幾步,神色懇切地說道:「既然如此,還不知大哥該如何稱呼?」
「這個……稱呼而已,姑娘無須介意。」林一也是不知該如何作答,本想着救了人便早早離去,誰料想這個秋采盈卻是個執拗的性子。
「大恩不言謝!可采盈總要知曉恩人的姓名才好啊!若是大哥有苦衷不便相告,還請恕采盈冒昧了!」說着,秋采盈的眼圈紅了,款款深施一禮。常言道,以直報怨,以德報德。滅家之仇如若塊壘在胸,雪恨之日卻是遙不可期。而近在眼前的救命恩人,亦是無從回報。自感命運多舛,她不禁悲從心來。
打量着這個神情淒婉的秋采盈,即便不知其悲慟的緣由,林一也不好再隨意敷衍。他沉吟了下,說道:「我姓林……喚我林大即可。」
秋采盈抬起頭來,神色中帶着幾分狐疑,說道:「林大?這便是大哥的名諱?」
「怎麼不是?」林一反問了一句,清咳了一聲後,拈鬚正色說道:「古人有云,人稟天氣所以生者也!天子建德,因生以賜姓。族姓乃自身血脈所在,豈好胡言亂語?」
秋采盈面呈赧色,忙道:「采盈不敢猜疑!林大哥真是學問淵博之人吶!」
不是我有學問,而是蘇先生有學問。林大與林一也沒啥不同,還是林姓啊!不過,這易容換貌還真是有點麻煩,速速離去為妙!他輕笑道:「采盈姑娘身子有傷,還是尋一僻靜所在調養一番。我便不打擾了,就此告辭吧!」
「林大哥!不知你欲往何處……」說着,秋采盈咬了下嘴唇,好看的眼睛盯着林一,見對方並無不快,又接着說道:「我的傷勢並無大礙,有師門丹藥為輔,調息一番便可痊癒個七八成。欲與大哥結伴同行,不知……?」
秋采盈的容貌清秀俊美,尤其是一雙大眼睛楚楚動人。話未說盡,那盯着林一的眼神已將其心意表露無遺。
一個孤身女子,帶着傷勢,再遇到不良修士起了歹意,還真說不好會發生什麼。想到此節,林一無奈地笑了笑,只是他焦黃的麵皮上,笑容有些難看。
「我欲尋玄明殿而去,不知采盈姑娘……」林一問道。
這個林大哥雖是其貌不揚,卻是個好人。秋采盈暗暗鬆了口氣,話語也輕快了許多,說道:「我與師父走散,且去玄明殿便是,說不定會遇到她老人家!」
老人家?眼前不由得浮現出那個動人的白色身影來。如此一個老人家,她的年紀不會真有七老八十了吧?
林一默默點了點頭,想了想又說道:「也罷,采盈姑娘先自歇息療傷。」說着,他手訣掐動,白芒一閃,不遠處顯現出四象旗陣來。
看着左近突然冒出來的陣法,恍然之後,秋采盈露出淺淺的笑容。
林一併未收起陣法,而是自行走了進去,盤膝坐下。見秋采盈神色躊躇,他說道:「若不介意,請便!」
這個林大哥,以一己之力斬殺三位練氣高手,定有人所不知之處。可救命恩人當前,總不好再作猜疑。若是他要發難,又何必如此做作。秋采盈的大眼睛彎了起來,輕輕頷首,步入陣法後,距林一兩丈遠處坐了下來。
光芒閃動,轉首望去,林大哥不見了身影。心知這是陣法的妙用,亦為對方的體恤而欣慰。秋采盈拿出丹藥服下,閉目調息。
在這麼個地方,若無陣法守護,誰也不敢貿然靜坐行功。林一此舉雖屬無奈,卻也是善意。不過,陌生的孤男寡女同居陣法之中,還是有諸多不便。為了避嫌,他驅動陣法,將彼此相隔開來。秋采盈倒是個心思機敏之人,既是受之以誠,自當待之以信。
面前是三個乾坤袋,裏面的東西零零碎碎一大堆。靈石、符紙、丹藥、藥草等物被林一收了起來,看着手中的一塊身份玉牌,這才得知那三人乃是定海宗的修士。將零碎的雜物一把火燒了,他只留下一枚玉簡。
《避水訣》?斑黃的玉簡有些年頭,裏面所載的功法卻是令林一眼前一亮。這《避水訣》不會是定海宗的獨門功法吧?神識浸入其中,裏面只有一個避水咒訣,倒是簡短好記。
真氣與靈氣皆可護體,行避水之能。即便是不懂得避水咒訣,林一憑藉着護體靈氣和玄天盾,在水中也可以自保無虞。只是,人在水中行走不便,沒有在地面、在空中那般的自在。
這《避水訣》只算是一個小法術,卻有其獨到之處。催動此法訣後,可化水於無形,使得人在水下行動自如。此法門究竟如何神奇,尚須親身一試。
《避水訣》熟記在胸,將完天境中的大致情形又想了想,此去玄明殿還有三日的路程,過了此處之後,尋至耀明殿,玄天境便不遠了。這便是有了輿圖的好處,若是憑着自己瞎尋摸,怕是半年的辰光耗盡,也辨不清東西南北。
感受四周濃郁的靈氣,林一不失時機地吐納起來。三個時辰後,他眉梢聳動,隨即掐出幾個手訣,四道光芒閃過,不遠處現出秋采盈的身形來。
「林大哥,得益於仙境中的靈氣充沛,也多虧了您的守護之功,我的傷勢已然大好!」見林一撤去了陣法,秋采盈起身拱手拜謝!
林一笑了笑,示意對方不必多禮,便身形一動,施展御風術前行。他行有餘力,使得秋采盈可以輕鬆跟上。二人相伴,往玄明殿的方向而去。
……
在完天境的盡頭,宛如利劍橫劈一般,大地被分作兩半,成了兩山相峙的山峽。一端光禿禿的山崖之上,聳立一處殘破的宮殿。懸崖峭壁之外,那雲霧籠罩的天塹,茫茫無際,阻斷了腳下的去路。
此處便是耀明殿所在,而這道天塹,名曰『仙人渡』,亦是通往玄天境的必經之路。
宮殿之後站立着一群黑衣修士,為首者公冶平,正背負着雙手,面對雲霧飄渺的峽谷默然出神。
「少宗主,我等已搶先一步來至此處。過了這仙人渡,便可直入玄天境!」說話之人是一黑袍老者,乃是黑山宗金丹後期的長老達蒙。其身後的另一老者,名為枉尺,同為金丹後期的修士,也上前一步說道:「我門下弟子皆已齊至完天境,只待少宗主一聲令下!」
公冶平沒有說話,好像還是沉浸在仙人渡的雲霧飄渺之中。良久之後,他才輕嘆了一聲,自言自語:「這仙人渡,真是個好地方!莫非一步踏去,便可立地成仙?」
眼睛眯縫起來,嘴角掛着詭異的笑容,咯咯怪笑了一聲。未幾,公冶平忽而轉過身來,眼光掃過兩位長老及不遠處的眾人,神色一正,沉聲說道:「這耀明殿方圓萬里之內,所有妄圖接近之人,皆為我黑山宗之敵。順從者可免一死,違逆者殺無赦!」
達蒙的目光中厲色一閃,沉吟了下,問道:「行前,老宗主有過交代!對紅雲宮與定海宗可以網開一面,正陽宗與玄天門當施雷霆重擊!可玄天門有餘行子,正陽宗有晏起,這二人皆不好對付啊!」
不屑地哼了一聲,公冶平的臉上旋即換上了隨和的笑容,說道:「那就在玄天殿之前,最後來個了斷啊!憑藉着我黑山宗的兩大長老,以及十數位金丹修士,他二人怕是插翅難逃!」
達蒙與枉尺換了眼神,後者附和道:「老宗主謀劃多年,只待一舉竟全功!以後的大夏,便是以我黑山宗獨尊!」
呵呵一笑,公冶平輕輕搖頭,說道:「開啟玄天殿……才是此舉的重中之重啊!」
神色陰鷙的達蒙,目光中難得閃現出幾分熾熱來。他交口贊道:「老宗主當真是雄才偉略!」
枉尺有些擔憂地說道:「玄天殿從未被開啟過,若是我等徒勞無功……」
這兩位長老雖是修為高超,在宗門內位高權重,可行事還是略顯迂腐不化。事已至此,深諳公冶干謀略之道的公冶平,只好寬慰道:「玄天殿開啟的法門,說不定就在玄天門的手中……」
……
是 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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