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身祭壇托起天虹果樹,沖天而去,破開水面,懸於湖面百丈之高,臨近白雲。遠遠望去,只見高空祥雲瑞彩,五光十色,光華絢爛,煞是動人。
諸多大妖只是對視一眼,就往湖上衝去。
湖面驟起波瀾,忽的一漲,衝起百丈巨浪,卻是一頭龐大老龜破開水面,往白雲而去。
隨後,就有許多大妖破水而去,如灰白大蟒,赤色鯉魚妖,鱔魚妖,鱷魚妖,石斑魚妖,赤紅蝦妖……
這諸般大妖,都是有十多丈,上百丈大小的巨大妖物,凌勝尾隨在後,卻是小若螞蟻,如不細看,竟是不察。
遠遠有世俗凡人,修道中人,飛禽走獸,精怪妖物見得這般景象,俱都驚懼,那大妖眾多,體型巨大,委實驚人,相較之下,那個細若針點的渺小身影,便被忽視。
洗身祭壇大放異彩,雖在青天白日,竟也使得方圓千百里看得分明,於此同時,天虹妖果亦已成熟,香飄百里,驚動許多精怪妖物,紛紛趕來。
諸位大妖分取天虹妖果,凌勝則無飛天本領,只得踏在水面,但這許多大妖破水而出,使得湖波洶湧,掀起百丈巨浪,此刻雖已降下,可其餘波尾浪,亦有十餘丈高,足能將船舟打翻,捲入湖底。
好在凌勝有着化雲珠避水,儘管立足不穩,卻還不至於被水流捲走,過了片刻,便立即站定。
四周湖波起伏,一眼望去,居然直達天邊,水天相接,望不到陸地,就如身處浩瀚海中。此湖之廣,堪比海域,原來不假。
「那是?」
凌勝遙遙望見天際盡頭,水天交接之處,一道獸影踏水而來。
那是一頭猛虎,已是精怪之身,大若山象,凌空踏水而至。
「這頭山虎,想必也是見了異寶出世,來尋機緣的。」
凌勝念頭只是這麼一轉,就見水中捲起一道水流,就把猛虎捲入水底。
這個水流,卻是河中貝類之狀的精怪,比猛虎還大一倍,張口把那猛虎吞了下去,可因身形太大,捲起了滔滔湖波,乍一看去就似水流卷下了猛虎。
凌勝一見,立時怔住,隨後明了,必然是灰白大蟒與眾妖達成協議,以天虹妖果,修行道書來使眾妖打開祭壇,既然是要打開祭壇,自是不讓外來妖物精怪摻合,想來那時,十多位大妖便都召來了自家手下,等候這些踏水而來的精怪。
若是妖物來了,這些水中精怪自然派不上用場,但是對付那些踏水而至的陸上精怪,卻是不在話下,畢竟湖中水域,才是這些水域精怪的地界,先天便佔了優勢。
黑猴悄悄探頭,低聲道:「這些傢伙還真是被道書沖昏了頭腦,竟不惜擋下即將到來的諸多妖怪,開啟洗身祭壇,從灰白大蟒手裏得到修行典籍。」
「它們既然也成大妖,難道還稀罕那些道書典籍?」
凌勝心有疑惑,問道:「那個被灰蟒所擒的修道人,據說是個一流宗門的弟子,但他能被灰蟒所擒,想來還不是一流宗門裏名列前茅的傑出之輩,只得算是平庸。其道書雖好,只怕也不如何。」
黑猴低笑說道:「修行越高,傳承便越發重要。這些大妖或是憑藉機緣,或是憑藉資質,突破至大妖境界,實則懂得的法門大多粗淺不堪,要想突破,便須得有傳承功法,而且品階還不許低了。」
「怪不得如此。」
凌勝恍然。
白雲之間,十多位大妖全把天虹妖果採摘完畢,並把灰白大蟒與小白蟒的妖果一塊兒分了。
灰白大蟒降下身形,帶起小白蟒及凌勝,登高白雲之上。
遙遙見得,白雲之上,妖物橫空,大若山嶽,遮天蔽日。
凌勝站在灰白大蟒身上,往上升空,就如騎龍升天,一時之間心境大好,氣態愈發昂然。
「妖果已取,道書不日便交,諸位已可開啟洗身祭壇。」
灰白大蟒喝道:「若是遲了,陸上妖物飛天來戰,不免一場苦鬥。」
赤色鯉魚妖大聲道:「灰蟒,我等這就來開洗身祭壇,你休要哄騙,否則我等就是放下了大妖尊嚴,也當聯手把你鎮殺。」
「閒話少說,速將祭壇開了。」
十多大妖依言,全數啟了符詔氣息,儘管符詔玉牌不再身旁,但是這些大妖均是符詔之主,調動符詔氣息,實也輕而易舉。
說來,這十多位大妖能夠從千萬水族之中得以開靈,成就精怪,在千百精怪之中脫穎而出,化為大妖,也是萬分傲氣,眼高於頂的貨色,何況在這湖中稱王稱霸久了,便養成了一般大妖,甚至顯玄妖君都沒有的氣度。平日裏因為幾句話來落了面子,不免也有爭鬥,如若斗得狠了,還有性命之憂。
但是修行道書,委實重於顏面,因此這些野性桀驁,甚至稱霸一方的水域大妖,俱都放下身價,聯手去開洗身祭壇。
這洗身祭壇吸納天地靈氣為己用,維持祭壇陣法運轉,而那天虹妖果不知在哪個年月落了種子在這祭壇之上,藉助祭壇氣息,茁壯生長,開花結果。
原本這洗身祭壇要開啟一遍,就是十八大妖齊力聯合,也是極難的。可天虹妖果長在上面,把祭壇靈氣奪了大半,才讓洗身祭壇禁制弱了幾成,此時就是小白蟒這個未達大妖境界的精怪,都能出得上力。
凌勝依舊站在灰白大蟒身上,望着十七大妖及小白蟒這頭精怪齊力施為。
只見十八水域霸主,各自吐出氣息,打入祭壇。
祭壇古樸,符文密佈,簡易之間大氣磅礴,被十八道符詔氣息一打,通體彩光,符文脫了祭壇,漫空飛舞。
「尚是不足,諸位須得加力。」
老龜喝了一聲,再度張口,吐去一道氣息。
其餘大妖俱是如此。
此時,湖面已然聚來了大量精怪,虎豹豺狼,個個皆是精怪,身形大於尋常同類,將真氣聚在蹄足之下,都能踏水而來。
但水中精怪亦是厲害,又是在這水面佔了優勢,只是經常見到湖波洶湧,就有水流捲起,把陸上精怪卷了下去。還有一些水中精怪,更是仗着本領高強,躍上水面,擒了一頭陸地來的精怪,就按入水裏,絞殺吞食。
但是這些陸地來的精怪也都發了凶性,反擊廝殺,儘管大體落於下風,但是那些躍上水面的精怪,都被這些陸地貨色截住撕殺,藏於水下的精怪,也是殺了不少。
凌勝望着祭壇,眉頭微皺,心道:「此時祭壇未開,精怪已然來了不少,那些妖物,只怕都已乘風御氣而來,距此想必不遠了。」
南疆廣袤,浩瀚無窮,山林十萬,樹木難計。其中妖物雖多,但是各分地域,佔山為王,立水為妖。
這湖中水域共有十八大妖,其餘山林自也分了地界。
這些較近的精怪已是來了,那些其餘地域的大妖,有着騰雲駕霧的本領,想必離此也是近了。
凌勝不懼爭鬥,但卻不願旁生枝節,只盼祭壇早些開了,讓他踏入其中,得以洗身鍊氣,突破雲罡。
嘭的一聲,祭壇便已開了。
只見祭壇上無數符文飛於空中過後,又是覆蓋祭壇,使得祭壇之上誕生一股渾白之氣,就如白雲一般,裊裊升空,在祭壇上方十丈處,凝結成方圓十多丈的雲層。
「入得此雲層,便是能得洗身祭壇洗禮,實為天大造化。」
灰白大蟒低聲道:「我本有蛟龍血脈,若入得其中,自能化生蛟龍,奈何當年道行粗淺,非是大妖,沒得本事入內,如今有了機緣,卻又道行太高,身形太大,不能盡入雲層之中,殊為可嘆。」
這頭大蟒變化起來,能有百丈之身,就是縮了形體,露出本身,也有四五十丈來長,而這雲層只得方圓十來丈,就是把灰白大蟒捲成一團,也是難以完全盡入雲中。因此這頭灰白大蟒只得苦澀嘆息一聲。
凌勝這時也才知曉,這頭灰白大蟒願意送出這等造化,果真是有緣故的,因為它本身便無法消受得這等造化。
灰白大蟒低低嘆了聲,說道:「少年人,你與我家侄兒這便入白雲中去,一同洗鍊,望在其中之時,多加照看。」
「多加照看?」
凌勝一怔,心下疑惑,莫非其中還有危險不成?
這般想着,小白蟒已然自行卷為一團,被灰白大蟒使力打入白雲之間,洗身鍊氣去了。
「少年人,你也去罷。」
不待凌勝回話,灰白大蟒就把凌勝拋了上去。
忽的,鱷魚妖張口便往凌勝噬來,巨口極大,好似要吞吐天地。
凌勝身在半空,又被灰白大蟒使力送出,正是身形難以操縱之時,見到這般景象,也不由面色頓冷,一道劍氣往鱷魚妖打去。
就在這時,老龜身子一縮,把龜殼撞來,直把凌勝往白雲之間撞去。
凌勝受此重擊,就似被大山衝撞,背脊血肉爛作一團,往雲間而去,身不由己,頭腦昏沉,就連劍氣是否打中了鱷魚妖,業已不知感應。
只是凌勝撞入雲層之時,不知怎地,那白色雲彩,忽然就化作了滾滾烏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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