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劍峰上,有仙宗長老,興許還是顯玄之境的長老,而凌勝還想參與試劍會,便得按照規矩來,此時殺人實屬不智。況且,眼前這幾人與蘇白有些怨隙,凌勝殺人的心思就淡了許多。
但是,心情好壞,就如天上風雨,總是難以揣測的。
有人欺到頭上,便須得反擊。
既然動了手,依照凌勝的性子,便不容留情。
不容留情,便當殺人。
凌勝緩緩朝前走去。
其餘弟子受了反噬,儘管不重,但卻暫時難以動彈。許志修為較高,幾個呼吸便將反噬壓下,望着走來的凌勝,眼中終於多出幾分凝重。
鐺!!!
許志拋出了銅鈴,當空懸浮,有清脆聲響蕩漾出來,響徹小院之間。
凌勝腳步一頓,頭上一沉,如受重擊,但他心志堅毅,只是冷哼一聲,將長劍擲了出去。
長劍之上附有劍氣,無比凌厲,登時洞穿銅鈴。
銅鈴徹底廢去,其上符文崩解,成了凡物。
這次許志早有準備,打出一道法術,往凌勝胸前而來。
「還想傷我?」
凌勝冷笑一聲,先前他徒手接下許志一記雷光,純是以肉身體魄接下,並未有真氣保護。因為修習了劍氣通玄篇,體內被精金氣息滲透,時常有劍氣流轉,因此體魄強悍,接下一記雷光,只是傷了表皮。
這一次,凌勝將劍氣附在手上,隱而不發,拿住這道法術。
「先前接我一記雷法,沒能將你手掌毀掉。這次還敢托大,我便把你全身劈成焦炭。」許志冷笑出聲,喝道:「炸雷!」
嘭!
凌勝手中這道看似尋常的法術陡然散開,顯露出其中暗藏的一記真雷。
真雷崩開,方圓數丈內雷光閃爍,空氣驟然升溫,使人只感焦灼刺痛。
許志取出一瓶丹藥,仰頭服下,運息片刻,望着那煙塵瀰漫,雷光流逝的地方,冷笑說道:「不知死活的東西,我這記真雷,可要勝過先前那道雷光百倍有餘,威力堪堪可比雲罡真人的天雷。莫說是你,就是尋常的雲罡散人,也難以徒手接下。」
陳舵心中震驚得無以復加,無論是凌勝還是許志,都讓他驚訝得近乎於驚駭。可心中吃驚,終究還是被眼前景象替代,陳舵張了張口,強壓顫音,低聲道:「許師兄,他……他畢竟是本門弟子,這般殺了,實屬同門相殘,未免受到責罰。試劍峰上還有長老坐鎮,只怕……」
「有大師兄授意,還怕諸位長老降罪不成?」許志放聲大笑,道:「實話與你說,諸位長老正在議事,沒有心思理會這裏,即便真有察覺,也只是視而不見的。」
陳舵仍是顫聲道:「但蘇白師兄……」
「蘇白?他本就與大師兄交惡,殺他一個劍奴算得什麼?」許志冷聲道:「再者說了,有掌教及諸位長老調停,也不許本門弟子互相爭鬥,難不成他蘇白為了這麼一個下賤奴僕,還敢違逆掌教的意思不成?」
陳舵還欲說話,卻見許志望他一眼,說道:「少給我廢話,快些去把其他師弟扶起來。」
聞言,陳舵只得低頭,低低應了一聲。
許志望向那雷光溢散之處,眉頭一挑,目露嘲諷之色。
忽的,雷光中迸出一道金芒!
劍氣!
許志還未反應過來,便有一道劍氣洞穿了腹部。
雷光中,凌勝緩緩行出。
一身雷芒繞體,讓凌勝好似廟裏供奉的神將。
「口口聲聲下賤奴僕,莫非你就極為高貴?」
凌勝說道:「再高貴的人物,不也讓我踏在腳下?」
許志目眥欲裂。
凌勝一腳踏在許志頭上。
這隻腳曾經踏過許多人,但最為顯赫的一人,莫過於貴為仙宗真人的陳立。此刻,這個口口聲聲稱呼凌勝為下賤奴僕的人物,便享受了一位仙宗真人的待遇。
陳舵打了個寒顫,把手上扶起來的那位師兄扔了回去,自己退後數步,有意逃離,但凌勝與許志所在,卻正好破碎院門附近。陳舵只得躲到牆角,期盼許志能夠大展神威,勝過對方,儘管此時看來,無異於妄想。
許志陡然喝道:「你不能傷我,我乃是大師兄一脈的人。」
「大師兄?」凌勝眉頭微微一挑。
這個名字,他頗為熟悉。
昔日陳立凌辱女子,後來凌勝英雄救美,反而遭了陷害。其中牽扯的人不多,外人中,只是一個陳立,以及那個如今貴為仙宗真人的女子。而空明仙山,卻只是一個明知真相,卻故作不知的刑堂長老。
但這位刑堂長老,正是大師兄一脈的人,而處置凌勝之前,刑堂長老也曾請示過大師兄。
昔日那事,導致凌勝被打入墜神崖,受盡苦楚,出來之後又被人誤解,孤獨度日,儘管凌勝不甚記仇,但卻喜歡報仇。
那件事情,八成是空明仙山大師兄的授意。
空明仙山與靈籙天寶宗同樣貴為仙宗,可凌勝不過是雜役般的外門弟子,真要選擇,自然是要棄了凌勝,與仙宗內門弟子交好。若非生怕引起空明仙山上下眾人反感,只怕宗門內還會有某些人將凌勝項上頭顱送與陳立,作為「賠禮」。
「大師兄啊。」凌勝低聲笑道:「自從蘇白踏入顯玄之後,他這位還處於雲罡境界的大師兄,便有些名不副實了啊。你來尋我麻煩,想來是為了辱我傷我,而間接去傷蘇白的顏面。不知此事,是你自作主張要拍人馬屁,還是出自於那位大師兄的授意?」
許志咬牙不語。
「你也不須多說,我沒興趣知道。」凌勝說道:「我本無意傷你,更無意殺你。」
許志聽了,終於鬆了口氣。
可凌勝卻又說道:「我留下你,只是為了給蘇白一些瑣碎的小麻煩。但是,既然你身後還有一個能夠為蘇白設下不小麻煩的人,我還留你作甚麼?」
許志面色大變,驚道:「你……」
「我凌勝從不傷人,因為我既然出手與人結下仇怨,便不願留下後患。」
凌勝瞥了牆角處的陳舵一眼,說道:「日前留下這麼一個東西,今日就為我帶來少許麻煩。我若是還將你放了,豈非要留下不小麻煩?」
陳舵臉色蒼白。
但許志則是白得發青。
其餘弟子剛壓下法術反噬,聽了這話,無不心寒。
凌勝聚起一縷劍氣,臉上冷漠無情。
忽然,天穹傳來一聲清朗響聲,迴蕩諸天,浩然傳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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