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誰?」
大島主驚怒交加,起身怒喝。
廳外一人,約莫二十出頭,舉着千斤大石麒麟,緩緩走入。麒麟之上,染着許多鮮紅血跡,約莫是這年輕人使動石麒麟用來砸人所致。
「凌勝?」周嶺王頓時踢倒長桌,倒吸口氣。
凌勝轉頭看他,道:「果然是你。周嶺島十八島主,正是周嶺十八王,你在中土自稱周嶺王,倒是相合。」
周嶺王心念一轉,笑道:「凌勝兄弟本才是御氣修為,如今得入雲罡,我與白老翁比之於你,幾乎是雲泥之別。仔細說來,咱們倒也並無仇怨,那小小稅收,只是徵收外人的,你我乃是舊識,自然該免。不知道你是否有意入我島中,當個客卿長老?」
凌勝面色平靜,望着後院那邊。
有一人忙跑過來,面貌頗好,白衣束青玉帶,面有慌忙之色,連忙問道:「發生什麼事情了?」
凌勝見這人衣衫不整,但大體還算整潔,方凝玉自是無事。適才凌勝入府,就把感知放在方凝玉身上,倘若真是有事,早已大開殺戒,哪會說得太多?
一個家僕見公子過來,心知此地必然生變,便拉着公子往後堂避去,倒也不是多麼忠心,只是想着與公子一起避禍罷了,免得在此受到波及。
大島主忽然笑道:「這位兄弟原來是我家十八弟的好友,那便是我的好友了,快請上座。」
凌勝瞥那三具爛泥般的屍首,淡淡道:「這三位,也是周嶺十八王之一罷?我殺了他們,如此殺身之禍,是否又是大島主的殺身之禍?」
大島主眉宇陰沉,旋即散開,說道:「家教不嚴,此三人事先冒犯,死有餘辜,與凌勝兄弟無干,快請來坐。」
周嶺王躬身說道:「凌勝,你我並無仇怨,當初不過陰差陽錯,使你誤入其中,如今既然脫身,還有甚麼放不開的?我這三位兄長的性命,便算是我的賠禮,如何?」
凌勝伸手攝過一杯酒水,張口飲下,隨後上前坐下,道:「既然你在這兒,白老頭可在?」
周嶺王見他坐下,與其餘幾位島主對視一眼,俱是鬆了口氣,答道:「不僅白師兄在此,便是王陽離長老,也在這兒。」
「哦?」
凌勝眉頭一挑,道:「那便正好了。」
周嶺王道:「什么正好?」
凌勝說道:「正好一塊兒端了,省得麻煩。」
聞言,周嶺王拍掌大笑,說道:「那還得等你能夠站起身來。」
凌勝微微一掙,站不起身,座椅亦是浮現符文,將他鎖住。
眾島主俱都用力把座下椅子拍碎,然而十五,十六,十七這三位島主俱已身死,地方空了,周嶺王打碎自己身下座椅,緩緩去往那另外的三張座椅,逐一打碎。
空中有符文懸掛,在大島主一聲低喝之下,盡數融在凌勝座下的椅子上面,那束縛之力,立時增多十餘倍。
「這十八張座椅,本有三十六張,是我從中原歸來之時,路過無名島上,無意間取得的。可惜不是散仙道統,僅是顯玄寶物,只是使來倒也方便,拍碎一張,其上符文就能融入其餘座椅,增強束縛之力。」
周嶺王說道:「我這島上弟兄十八人,便將其餘十八張打碎,剩餘這十八座椅,今日為了你凌勝,僅剩下一張。但是你凌勝寶物眾多,全是曠世奇寶,能使一宗興盛,世人皆知,殺了你之後所得的寶物,足能讓我周嶺島繁盛千百年,莫說十八張座椅,就是十萬八千張座椅,也該立即毀了。」
後院傳來一聲冷笑,喝道:「縱然殺了凌勝,甚至於凌勝把寶物奉送,你周嶺島一個彈丸之地,還敢接下不成?」
這聲音頗是洪亮,嗓音極大,甚為熟悉。
凌勝轉頭看去,正是王陽離。
其餘島主望着王陽離,均是不善。
大島主陰冷道:「王長老在我周嶺島助了這麼長時間,就是如此看我周嶺島?」
王陽離大笑道:「周嶺島家大業大,共有十八島主,就是尋常宗門都比不過,只是凌勝身上的,都是仙家級數,諸如能產仙丹的水玉白獅,隨身洞府等等。一粒仙丹便是難得,一尊水玉白獅,只怕該引來東海三仙島共同來奪了。」
眾人色變。
周嶺王說道:「這是容後再說,到時不成,把寶物送出去也就罷了,我等暗中截下一些,想來對於仙島眾人而言,也難看上眼。只是王長老被此人斬去腿腳,不得已用生鐵造腿,就連苦苦煉製數十年的蠱蟲幼卵也全毀了,共伴修行幾乎一世人的那頭蛇龍業已身死,雖留下蛇頭也難復生,難道你也不想復仇?」
王陽離高聲厲喝道:「我恨不得生吞其血,啖其肉。」
「那便請吧。」
周嶺王作個手勢,道:「他被三十六張天罡梨木椅的符文鎖住,動不得了。」
王陽離偏頭問道:「你怎麼不去動手?」
周嶺王道:「在場眾人當中,該屬王長老與他仇怨最深,自然是該來請王長老動手。」
王陽離疑他有詐,便即推脫。
大島主冷眼相看,不言不語。
白老翁遙遙望着凌勝,心緒萬分複雜,數年前初見此人,才是初入御氣,如今得以入得雲罡,還叛宗而走。再觀自己,真氣僅是增長一絲,修為增長几乎等同於無,還在原地踏步。
修行百年,還遠不能比人家數年寒暑。
白老翁悵然一嘆,幾乎落淚,但是想起凌勝即將受死,終於好受了一些。
凌勝在旁,聽着眾人說話,好似把自己當成了砧板上的魚肉,笑了一聲,道:「諸位何不問問,這張椅子能否鎖得住我?天罡梨木椅?名字倒是響亮。」
「難道你還想掙脫不成?」周嶺王笑道:「這三十六天罡梨木椅,符文盡數鎖在你身下的這一張椅上,除非顯玄,否則誰能掙脫?」
嘭的一聲,凌勝座下的天罡梨木椅登時碎裂。
劍氣激盪,餘威瀰漫。
眾人只覺一股難言的銳利氣息逼近前來,俱是退了數步,至於那些下人家僕,多是驚得昏厥。
凌勝張手把滿天飛揚的符文收了,送入木舍,隨後看着幾乎驚駭的周嶺王,淡淡道:「你說誰能掙脫?」
周嶺王怔了良久,而後速退,喝道:「開陣!」
廳堂之中,有光芒閃爍,地面青磚現出無數紋路,泛着藍光,又有通透之感。
「這煞氣為劍的陣法,乃是我得自於雲玄門後山的木簡記載,前些年請玄雲大法師親來刻畫陣法紋路,並將我等十八位兄弟修行大半生所得的寶物,去了仙島換取寶劍,埋入陣中。」周嶺王道:「得脫天罡梨木椅之困,可算你厲害,但是這陣法之下,我看你還如何活命?」
「劍陣?」
王陽離驟然吸氣,望了那大島主與周嶺王一眼,心道:「好狠!倘若適才我真出手殺了凌勝,只怕接下來就要動用陣法來殺我,到時凌勝身上的仙家寶物,俱都落入這些周姓人家手裏。」
這般想着,王陽離殺心大起,但是他如今傷勢未愈,蠱蟲死絕,真要鬥法,與大島主僅在伯仲之間,有着其餘島主相助,必敗無疑。之所以是如此作態,只恐被周嶺王等人瞧出端倪,趁他虛弱,到時便死得更快一些。
凌勝原本見到陣法,頗是吃驚,但是見到劍陣,反而覺得好笑。
以他修行的劍氣通玄篇之玄妙,既然是劍陣,又如何能夠傷他?倘若是與中堂山那天地人三才大陣同等級數的,凌勝自然不能抵擋,可是眼前這道陣法,雖有玄妙,藏有十八島主換來的寶劍,可比之於中堂山的天地人三才大陣,便是廢鐵比之於神劍。
地上迸出上百劍芒,直奔凌勝。
凌勝以罡氣遮擋在外,風雨不透。
周嶺王驚疑莫名,忽的,就見一道劍芒破了罡氣,刺入凌勝體內,當下大喜。
然而凌勝仍然無礙,立在原地。
每隔一個呼吸,就有兩道劍芒破入罡氣當中,沒入凌勝體內。
莫說深知劍陣威能,有意一舉建功的周嶺王已是滿目呆滯,就連王陽離也驚駭交加。
至於其餘島主以及白老翁等人,大多已是無言以對。
劍芒仍然從地下青磚迸射而起。
凌勝來者不拒,逐一吸納,直至體內真氣融了劍芒,略有飽和,才漸停歇。隨後,一道劍氣從他指間奔去,擊中廳中角落。
砰地一聲脆響,地上湧起的劍芒弱了許多。
凌勝連出三道劍氣,破了這座陣法,隨後欺身而進,以罡氣撞死一位島主,另有兩道劍氣,將三位島主腰斬。
眾人無不吃驚。
大島主厲喝一聲,跟二島主三島主聯合,用法力聚起了一根長槍。
這長槍通體墨色,有龍纏繞於槍身,那槍刃似乎便是從龍口探出的一般,形態奇異,就如上古神魔之物。
「神魔長槍!」
這道術乃是周嶺島秘傳,可合力施展,如若不是被凌勝逼得急了,大島主也不會立即使出壓箱底的道術。
三位雲罡合力,凝鍊神魔長槍。
凌勝一手張開,有三十六道劍氣化成花苞,迎風綻放,罩住長槍。
神魔長槍,寸寸崩毀。
其上墨龍,幾乎如活物一般,悲鳴低泣,隨後便被劍蓮絞成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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