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錫望着來人,驚愕無比。
林楓喝道:「你是誰?」
凌勝立在空中,並不說話。以他如今的本領,足可殺盡眼前眾人,此時他又殺心正盛,既是如此,又何必說話?只一揚手,就有數十道劍氣橫空交錯。
眾邪宗弟子俱是慘死當場,林楓心驚膽顫,使了一件寶物把自身罩住,又把一道靈符貼在身上,瞬息如風,眨眼逃去。
這靈符乃是林楓殺了一位靈籙天寶宗弟子之後,從屍身上搜來的,約莫是出自於靈籙天寶宗一位顯玄長老的手上,本是給靈籙天寶宗弟子保命所用,奈何這位仙宗弟子錯估了林楓的本事,沒能使出保命靈符,就已橫死當場。
林楓使了靈符逃命,又用寶物罩住自身,仍被一道劍氣洞穿臂膀,但並未傷及要害,只是劍氣餘威,精金之氣甚為厲害,在體內橫衝直撞,肆虐不堪。林楓忍住這等苦痛,立即逃離遠去。
凌勝只看了一眼,見他靈符加持之下,速度極快,即便能夠追上,想來一追一逃,也要追到遠處去。當下也不去追,身子落地,站在黑錫師兄身前,緩緩蹲下,從懷中掏出為數不多的一些療傷藥液,為他治傷,又取丹藥餵他服下。
黑錫想起之前凌勝竟是踏空而來,揮手之間就即斬殺許多邪宗的御氣弟子,心下無比駭然,縱然是仙宗的雲罡真人至此,雖也足以殺盡這些邪宗弟子,但也未必就會這般輕易罷?
黑錫微微張口,略顯顫動地問道:「你……你成就……雲罡了?」
凌勝靜靜點頭。
黑錫難以置信,一時無言。
凌勝扶起他來,淡然說道:「這有什麼?總有一日,你也會突破雲罡,乃至顯玄。」
黑錫苦笑一聲,搖頭道:「我年歲大了,沒有多大希望突破了。我今已年過花甲,年歲不小,縱然突破雲罡,也只是長老,而並非弟子,難以受得仙宗栽培,充其量也就與那些依附仙宗的雲罡散人一般。」
凌勝說道:「我說你可以,你就可以。」
黑錫搖了搖頭,啞然笑道:「師弟金口玉言,說為兄日後能突破雲罡,就必定突破雲罡。只是你似乎忘了,我如今修行的乃是煉體之法,即便突破雲罡,在煉體之士的境界裏,也只是稱作神象巨力。」
凌勝面上不禁露出幾分笑意。
「走罷,趕忙離開中堂山,否則真要晚了。」
凌勝說着,便要把他扶起,意欲送入木舍當中。
黑錫師兄微微擺手,皺眉道:「這些時日,少見仙宗弟子,即便遇上了中土修道人,也不見幾個仙宗門人,多數時候總是遇上邪宗弟子。這些邪宗弟子仿佛遍佈整個中堂山,似乎沒了顧忌,我總覺得是仙宗弟子少了,這些邪宗弟子才會如此肆無忌憚。但是那些同門又去了哪裏?」
凌勝沉默片刻,說道:「中堂山內剩下的中土修道人,只怕少有仙宗弟子,即便是有,也似你我這般。」
「似你我這般?」黑錫喃喃自語。
凌勝嘆道:「棄子,似你我這般的棄子。」
黑錫苦笑一聲,搖頭道:「果然如我所想。」
「此事暫且不說。」凌勝語氣極快,說道:「仙宗陣法遍佈中堂山每一處,不能再逗留了,須得快些離開中堂山,否則後果難料。」
黑錫點了點頭。
凌勝把他送入了木舍當中,身子騰空而去,忽然一頓,露出幾分少見的懊惱之色。
猴子從木舍中躍出,問道:「怎麼?」
凌勝低沉道:「還有一事。」
猴子愕然道:「還有事?大道金丹已然得手,黑錫業已救下,你還有什麼事情?」
「林韻。」凌勝語氣破低,說道:「我未有離開中堂山,她必然會留在中堂山內尋我。」
黑猴暗道這廝未免把自個兒看得太重了,前些陣子才傷了人家的心,還想着人家能夠冒着必死之險來尋你?這猴子心下不以為然,口中仍是說道:「也許她已經在外面了,也許她正等你出去。」
凌勝微微搖頭。
黑猴繼續勸道:「你未免過於胡思亂想。她根本不知道你是否出了中堂山,萬一你已經離開了中堂山,她還留下尋找,豈非徒自送死?」
「找!」凌勝說道:「找到她!」
黑猴一怔。
「必須找到她。」凌勝一字一字,低沉道:「找不到她,就繼續找。」
黑猴驚道:「你瘋了?萬一她只是在山外等你,你在這兒怎麼尋得到她?到頭來仙宗施展手段,你又如何活命?」
凌勝望着它,面上露出幾分笑意。
黑猴一怔,似乎有了幾分明悟。
尋不到林韻,凌勝便不離開。換作林韻,只怕也是這般想的罷?
黑猴微微點了點頭。
……
李牧急速喘息,真氣幾乎耗盡,再看身旁的師弟龐峰,亦是如此,心下苦澀萬分。當時傷勢未復,又遇上一群邪宗弟子,爭鬥之下,只剩李牧龐峰兩師兄弟,其餘同伴悉數被邪宗弟子法術打殺當場,兩師兄弟雖然把對方殺盡,但均是受了重傷。
後來尋了洞穴,二人閉關療傷,卻見符紙燃燒,憶起進山之前長老所說,如若符紙燃燒就速速離開中堂山,否則後果自負。二人俱是驚懼萬分,但重傷在身,只走出幾里地,就遇上了邪宗弟子,險險逃命。
再到後來,師兄弟二人發現一路走來,竟全是邪宗弟子,極少見到仙宗弟子,就是中土修道人也極少遇上,宗門長老以及雲罡弟子,顯玄之輩,俱都不見蹤影,二人驚懼無比,直到遇上了林韻師姐,才得以保全性命。
可不知為何,林韻師姐竟是不願立即離開中堂山,而是四處搜尋,不知尋些什麼,但怎麼看也不像是來尋大道金丹的。
四處尋找,竟然沒有遇上仙宗長老,修為最高的也僅是御氣修為。
許多弟子都感到不好,紛紛離去。只有修為稍淺,又沒有同門依附的尋常弟子,或是中土修道人,才跟隨在林韻身後,其中就有重傷的李牧龐峰兩兄弟。
此時遇上邪宗弟子阻路,對方竟有兩名雲罡真人,即便林韻師姐已然是仙宗的雲罡真人,面對兩位本領不低自己遜色的邪宗真人,一時也只得招架,難以勝過。
李牧耳旁早已聽到無數抱怨言語,與龐峰對視一眼,苦笑搖頭。
「若是她早些離開中堂山,哪裏會遇上邪宗弟子圍困?真是害了我等。」
「就是如此,也不知在尋些什麼,實是拿眾人性命來開玩笑。」
「若是早知會有這般境地,我豈會跟隨在她身旁,早就跟史師兄離開了。」
……
林韻撐起罡氣,素手連揮,打出無數藍光,化成河水,化成符籙,去抵擋兩位雲罡真人。如若林韻一心要走,騰雲駕霧而去,兩位邪宗的雲罡真人也不能奈何,然而林韻要守住身後這些同門,卻只得生生抵擋。
兩位雲罡真人也看出了這點,不再保留,道術法術齊齊施展,毫無憐香惜玉之心。
鬥法正是緊要關頭,林韻聽見身後冷言風語,略微自責,這一分神,就被一道烏光纏住手腕,雖然掙脫,但手腕經脈受損,血氣不暢,指掌難動,已不能再捏動印訣。
不能捏動印訣,也即是不能再施展較為厲害的法術,只得單手抵擋。
林韻一隻手掌不能動彈,本領大打折扣,頓時落入下風。
那些受林韻庇護的中土修道人,見到林韻落入下風,漸漸不支,更是心驚,心想難以活命了,言語愈發刻薄銳利。
龐峰聽得火起,怒道:「你算什麼東西?若不是你們胡說八道,豈會讓師姐分心?倘若你們有本事自行離去,還用求林韻師姐庇護?如若你們自行離去,早已被邪宗弟子打成肉醬,半點渣滓也不剩,還能有這張該撕成兩半的臭嘴?」
當頭一人面紅耳赤,喝道:「你又是什麼東西,不也是受人庇護麼?也配來教訓我?要是之前,還敬你是雲玄仙門的弟子,現在大家都要沒命,大爺我還理你不成?」
另一人呸道:「要不是跟了這個婊子,大爺我早跟着史師兄離開了中堂山,哪裏還會落到這般境地?」
龐峰脾氣暴躁,就要動手,李牧張手把他攔下。但聽了那人說話,即便性情溫和的李牧,也不禁怒火中燒,冷冷道:「你跟史師兄有甚麼交情?人家庇護你作甚?要是遇上了這般場面,人家早把你扔了,自行活命去了,誰會如林韻師姐這般來竭力護住我們?」
那人面色鐵青。
龐峰冷笑一聲,接着道:「興許那姓史的遇上了邪宗弟子,此時也丟了性命,只有你們這些不要臉面的,才在人家庇護下活命,且還冷言冷語,真是該死。」
那幾人無言以對。
忽然,前方林韻低哼一聲,罡氣被破,被法術打中,摔落下來。
眾人驚呼。
其中一位邪宗真人直往下落去,足下生出一團烏光,威能甚強。
眼見林韻就要香消玉殞,忽然有道聲音緩緩響起。
「你該提早上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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