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小輝說出了當前的情況,對於無比沉重的罰款,就算有母親的幫助,也絕對撐不住管制期的60天。他不像韓佳瑤那樣,可以靠做模特賺外快,他只是個普通的學生。
桌上,「戀愛強制條例」的白皮本幻化作一道只有康小輝聽到的聲音:
別失落啊,少年,只要你遵守協議,配合我,一切都妥當了。
「你是故意的吧。」韓佳瑤冷冷道了聲。
康小輝誠懇地鞠躬道歉說了句:「對不起。」
這並不是原則問題,因此委員會開出的條件,只是要求康小輝和韓佳瑤接受管制,在委員會辦事處住一個晚上。這條關於同&居的協議內容,本該有情侶雙方協商完成,由於康小輝和韓佳瑤的特殊情況,委員會才想到要在他們的監督下進行。
康小輝得知自己要和韓佳瑤在此住一個晚上,心裏本來一陣邪惡的激動,隨後看到身旁韓佳瑤恐怖而猙獰的表情,瞬間放棄了原始衝動,變得理智起來。
「我要求給家裏打個電話!」康小輝說。
彭委員長同意了。
在十六歲就和女孩子同&居,這種事,就算是急着要自己尋找女朋友的母親,也是會反對的吧。
電話撥通了。
「喂,媽,我在委員會,他們說……」
「我已經知道了,兒子,不就是和女朋友同&居一個晚上嘛,多開心的事啊,祝你晚上過得愉快。哦對了,如果有什麼需要的和媽媽說喲。還有,晚上記得洗澡,睡覺前不要喝水,不要睡得太晚哦。」
這是何等駭人聽聞的訊息!!!
康小輝握着電話的整隻手臂都在顫抖。
一絲不經意的笑意從彭委員長臉上閃過:「這種事情不用你們操心,我們自然都安排妥當了。關鍵在你們,在監督員的觀察中,你們最近的表現很差,照這樣子的進展,60天後是絕對不能通過考核的。」
「考核!?」康小輝第一次聽到這個提法,「結束管制還需要考核嗎?」
「你是真傻還是真傻啊!」韓佳瑤在一旁吐槽說,「你認為那些人是在和你開玩笑嗎?」
「可是……」
「哼,這是你欠我的,廢柴男!」韓佳瑤說着,無心地一把把將桌上的鈔票往包包里裝回去。
又不是故意的。康小輝心裏嘀咕着。再說了,你這麼有錢,為什麼就不能替我交罰款啊。
每天三小時的約會時間,不少於五次的肢體接觸,每周一次的同&居生活。
能開出如此變&態條件的傢伙,本人就是個大變&態。
康小輝對那個中分頭委員長的印象再次下降了許多。
十分鐘後……戀愛管理委員會辦事處三層……
彭委員長拿着鑰匙打開了某個房間的大門,這是間不算大的房間,兩個房間,臥室和衛生間,佈置得和賓館的客房相似。一扇朝南的窗戶,棕灰色的窗簾,一張方桌,兩把椅子,以及,雙人床。
是的,那張鋪着深紅色毛毯的雙人床亮瞎了康小輝的雙眼。
沒有心裏準備啊!
只見韓佳瑤走過去,輕盈地坐在床邊,玩兒似的試了試床板的彈性,然後對着掛在牆壁上的鏡子梳了梳額頭的鬢髮,發現光線太暗,於是悄無聲息地走到窗邊,拉開了窗簾,橘紅色的光線便照了進來。
白色的衣衫,藍色的裙褶,魔幻般的雙馬尾,讓人魂不守舍的魔鬼身材。她靜靜地立在陽光下,斜仰起腦袋,看着斑駁的樹影在窗戶上搖擺。
康小輝已經看呆了,眼前的她就像在欣賞一幅精美的畫卷,渾濁的心靈仿佛在片刻得到了洗禮。他好想停留在這一刻,安靜的,安靜的,從背後看着她,就這麼,安心地看着她。
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韓佳瑤終於耐不住寂寞了:「幾點了啊,廢柴男。」
康小輝抹遍了全身:「啊咧,我的手機呢?」
「被收走啦,笨蛋!」
對啊,那些監督員為達到讓他們「關禁閉」的效果,不但收走了手機,甚至不讓他們聯繫外面的任何一個人。整個房間只有一部電話,還是連着內網的那種,只能打給委員會辦事處。
看了眼窗外,康小輝說:「大概下午三四吧。」
「又違約了!」
韓佳瑤冷不丁來了句。
「違約?難道你有約會?」
韓佳瑤抱着胸坐在椅子上,翹起右腿,無心地把玩着桌上的煙灰缸:「我有約會怎麼了?礙你什麼事了!哼!」
「喂,我什麼也沒說吧,你哪來的火氣,跟個炸藥包似的。」
「你算那根蔥,從哪裏來回哪裏去,別以為我是女生就好欺負,本小姐告訴你,你敢做出什麼不乾淨的事情,我會讓全世界都知道你這個廢柴男是個禽&獸。」
「你你你你……」
「你什麼你!又口吃了是不是,哼!廢柴男就是廢柴男。」
「嘁。」
康小輝靠在牆上,這樣完全沒辦法和她交流啊。經過幾次的接觸,他已經知道韓佳瑤不僅是個得理不饒人的傢伙,似乎故意在自己周圍製造一層壁障,不讓人主動接近她。就算是談個簡單的話題,都能被她數落個半天。
大不了不和她說話。康小輝心想。
他轉了轉門把手,發現根本就是鎖住的。這裏只有一扇窗,在三樓,樓下是水泥地,跳下去就會骨折。沒有手機,沒有電視,只有自己和韓佳瑤。
他們將在這樣封閉狹小的環境裏度過整整一個晚上,如果是在漫畫裏面,一男一女共處一室絕對會發生什麼的吧。
漫畫裏,那必須是個雷雨天。女孩淋濕了身體,男孩帶她來到賓館,為她吹乾了衣服。女孩洗過澡,披着潔白浴巾,睫毛上還掛着沐浴後的露珠。她會感謝男孩,男孩說沒關係。之後,兩人深情相視。
咳咳,這是想到哪裏去了啊喂。
和韓佳瑤的話,怎麼可能會發生這種棉花的事情呢?
康小輝只是靠在門口,紅着臉,偷偷地看着窗邊眺望着窗外的韓佳瑤。
她現在會在想些什麼呢?
她的話,一定很無聊吧,現在。而且又很尷尬,和一個不喜歡的人獨處一室。這個美好的周末,本來應該是她的自由時間,卻總是要求和不喜歡的人談戀愛。這種事情無論發生在誰身上都會無比鬱悶的。
陽光逐漸從窗穿消失,光線照在韓佳瑤的額頭上,略帶翠藍色的鬢髮梳理成整齊的劉海,粉色的皮筋紮起兩束長長的馬尾辮。
她可真會打扮呢?按照這個年齡的女生來講,她的確要成熟許多。
「吶。」韓佳瑤忽然看着窗外,手指在桌上畫着圈圈。
「嗯?」康小輝向她看去。
「他們不管我們了嗎?」
「如果是關禁閉的話,是有這種可能。」康小輝選擇不帶感情色彩的語氣說。
韓佳瑤撇着頭,用很輕的聲音說了句:「我餓了。」
康小輝沒聽清,以為發生了什麼,走上前問道:「怎麼了嗎?」
「哎,你這個廢柴男,我給你機會,如果你辦到了,今天的事情就算扯平了。」
「什麼?」
「幫我找點吃的。」
「這樣啊。」
康小輝撓了撓腦袋,觀察了下四周。
屋子打掃得很乾淨,除了一個電熱水壺,幾個杯子,似乎找不到什麼可以下肚的東西。
「要不我們打電話給彭委員長吧。」
說着,康小輝拎起床邊的電話,裏面傳出來嘟嘟的聲響。
然後呢,要撥哪個號?
糟了,忘了問清楚了。結果沒有人告訴他,桌上和電話上也沒寫着聯繫方式。
韓佳瑤時不時地看着自己,時而盯着樓下街道上飄起的油煙。
自己的電話,家裏的電話,還有趙駿的電話都試過了,電話里傳來都是急促地忙音。果然要急死人啊!
咕嚕嚕。
靠,就連自己的肚子也忍不住發出飢餓的聲音了嗎。
康小輝哐地拍上電話機,開始翻箱倒櫃起來,終於功夫不負有心人,在柜子裏面找到一盒鋪滿灰塵的泡麵,慶幸的是,居然還在保質期內。
「那個,晚上,我們好像只有一盒方便麵啊。」康小輝擦乾淨表面的灰塵,將泡麵遞到韓佳瑤面前說。
「好想吃老師做的水煮肉片。」韓佳瑤看着窗外感嘆了句。
「是嗎?」康小輝坐在他對面的椅子上,同樣看着窗外。
外面有課大樹,很大很大的那種,要好幾人環抱才能摟住的樹幹,以及遮天蔽日的樹冠。透過長勢繁茂的葉子,穿過鐵欄杆能看到一條繁忙的公路,公路的對面有家大排檔。傍晚時分,大排檔坐滿了人,三三兩兩,有男有女,歡聲笑語。即使隔着窗戶,也能體會到那種暢快和無憂無慮。
「我泡麵給你吃吧。」
「嗯。」
「佐料要放多少?」
「全部。」
「等一下,先去燒個水。」
窗外,天空說黑就黑了下來。屋子裏很安靜,沒有女的撒嬌,沒有男的哄騙,沒有雷雨天,更沒有漫畫裏矯揉造作的東西。
咕咕的燒水聲,還有男孩和女孩,他們面對面坐在,期待着揭開泡麵盒的那刻。
並不是多麼浪漫的事情,可不知為何,康小輝覺得,此時此刻的自己再次嘗到了甜蜜的滋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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