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渾濁,羸弱,遲滯。
此時的蠃魚,似乎已經風燭殘年,馬上就要不行了。
靈氣牽連生機,生機盡失,那是神仙也救不活的。
「對不起,魚丸,我來晚了。」子柏風淚水都要流下來了。
這一刻,子柏風都無法壓抑自己的感情。
那是屬於這個世界的子柏風的感情。
從小失去母親,父親忙於生計,蠃魚就是他最好的朋友,童年的夥伴,本就是最真摯,最值得珍惜的。
在他心中,蠃魚就像是他的家人一樣。
甚至青石叔,都只能排在蠃魚後面。
蠃魚輕輕搖頭,挨挨擦擦的,不像是見之則天下大水的絕世凶物,更像是一隻晶瑩剔透的小金魚。
「不,不對,我還有辦法,一定還有辦法……」子柏風深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他伸手在自己的眉心點了一下,然後緊緊皺起了眉頭,似乎在承受巨大的痛苦。
一道蒙蒙的光亮亮起,這光亮和之前那青瓷片的亮光不同,之前青瓷片雖然就在他的眉心,但除了他之外,卻沒有任何人能夠看到。
但這一道被他從青瓷片中扯出來的光芒,卻又不同。那是一道青蒙蒙的光華,不論是蠃魚還是落千山,都能夠清晰地看到。光華和青瓷片似斷似連,若即若離,就是不肯離開,直到子柏風猛然咬牙,使勁一扯。
痛徹心扉,就像是從自己的大腦里,把一半腦漿扯出來一般的痛苦。
一張符紙落入了他的手中。
符紙看似普通的白紙,平整光滑,在上面寫了簡簡單單的三個字。
靈妙訣。
養妖訣從第一階一元化進階到了第二階陰陽生,除了威力提升之外,其實還給了子柏風另外的好處。
子柏風每使用一次養妖訣,靈氣與靈性就在青瓷片中也積攢一部分,這些靈氣在子柏風進階第二階時,受到了某種特殊的凝練,化作了三團特殊的靈氣,在瓷片中滾動不休。
子柏風曾經好奇,捏住一個,當時一個用力過猛扯出來了,結果差點沒疼死。
而扯出來的這團特殊靈氣,最終化作了一張紙符,上書「靈妙訣」三字。
子柏風不知道這靈妙訣到底有什麼靈妙的地方。
但是既然稱作靈妙訣,又是那神奇的青瓷片凝結而成,他必須試一試。
至於其他,他沒想過。
第一張靈妙訣,他交給了青蛇,帶給了青石叔。
而這第二張,他要給魚丸。
他一回身,把那靈妙訣貼到了魚丸的腦袋上。
靈妙訣遽然燃起,便如同燒紅了的烙鐵,把無盡的靈力,烙入了魚丸的體內。
「嗷!」魚丸發出了一聲震耳欲聾的大吼,雙翅拼命拍擊着,小湖掀起了滔天巨浪,子柏風和落千山連忙躲到了柱子後面,緊緊抱住了柱子。
大浪吸引了道士們的注意力,他們紛紛圍攏過來,卻被滔天巨浪阻擋住,根本就無法靠近中央的大籠子。
「不好,蠃魚妖怪發瘋了!快啟動陣法鎮壓!」一名道士直衝湖邊一處石台,不知道啟動了什麼樣的東西,嗡一聲,籠子的柱子之間亮起了紫色的電芒,那電芒落在蠃魚身上,本就劇痛難忍的魚丸哀嚎聲更加悽厲。
往日裏的十載,鳥鼠觀就是這樣強迫蠃魚修煉奪靈的。
「混蛋!」子柏風焦急不已,他左右看了看,一把掀起了一隻蒲團。
蒲團之下,數顆玉石排列成了八卦形狀,正散發着紫色的光芒,子柏風毫不猶豫,一劍把那八卦攪得粉碎。
你娘的,難怪三十年的玉石十年就用光了,一想到自己若是交了玉稅,就是自己親手為蠃魚製造痛苦,子柏風就憤怒地要發瘋。
二十六個石柱,二十六個蒲團,子柏風和落千山一順一逆,繞了一圈,把所有的八卦都破壞殆盡。
但是魚丸的慘嚎並沒有停歇,反而越發地悽厲了。
那靈妙訣已經在它身上烙出了一個深深的傷口,就像是在上面刻上了字一般。
但與此同時,蠃魚身上的靈氣,卻在瘋狂增長。
蠃魚本是第五層潤體軀的後期,但是這些年來被道士們奪靈,它的靈氣已經消耗殆盡,十多年不但沒有寸進,反而退步不少。
只是此時此刻,被靈妙訣的靈氣湧入,它的境界在瘋狂地提升,不但失去了的都回來了,反而更加精進,直到超過了那個臨界點。
「轟!」靈妙訣滋潤之下,蠃魚魚丸終於完全突破,從第五階潤體軀提升到了第六層孕性靈。
境界提升之後,本應該擁有化成人形的能力,但是之前的蠃魚虧空太多,身體極弱,此時靈妙訣的力量,也不過是把之前它被奪去的靈力重新還給它,但即便如此,蠃魚的實力又豈是這些小修所能對抗的?它興起了巨浪,向那石台拍出去,啪一聲,整個石台就已經被拍的粉碎,石台之上的道士淬不及防之下,被巨浪拍飛,生死未卜。
「嗷!」蠃魚發出了震耳欲聾的怒吼,不像是一隻魚,反而像是一隻受傷的孤狼。
它拼命捲起湖水,四面拍擊,憤怒的湖水把四周的山石都打得四分五裂,碎末飛濺,鳥鼠觀的仙人紛紛退卻,不敢接近小湖泊。
好一通發泄,十年的囚禁,十年的奪靈,這每一分每一秒的痛苦,它都想還回來。
只是它的本命神通來自於水,這只是一處小湖泊,就這麼一點水,哪裏能像十年前一樣,升起萬丈巨浪?也不過是把那些鳥鼠山的道士逼退而已。
而且,當它看到子柏風時,實在是痛苦不起來,恨不起來,只覺得自己是如此的幸福。
十年之前,自己在子柏風的面前被抓走,那時候它滿心的痛苦悔恨,因為他還記得當初那祥和安寧的小山村在滔天洪水沖刷之下的樣子,還記得子柏風驚恐而擔憂的眼神。
而十年之後,當初那趴在自己背上,在水中暢遊的小小童子,已經變成了一名玉樹臨風的少年,而且,他來救自己了!
什麼六層妖怪的尊嚴,什麼天生靈物的本分,它都不記得了,它恨不得自己是一隻小狗,翻了肚皮讓子柏風撓它的肚子。
「它翻肚皮了……死了?」落千山正在那裏快意地看着蠃魚發泄,他對鳥鼠山的恨意不少子柏風半分,此時看到他們狼狽,那還不樂得哈哈大笑?誰知道發泄發泄着就沒有了下文了,落千山回過頭一看,頓時就看到蠃魚翻了肚皮飄在水面上,跟一隻上白下黑的氣球一般,說不出的詭異。
「你才死了呢!」子柏風一腳踹過去,把落千山踹進水裏去了。
他伸出一根手指,在蠃魚露出來的翅膀根上撓着,蠃魚舒服地全身抽搐,着本就是十年前一人一妖經常有的相處模式,十年之後再來一次,總覺得諸般感慨。
遠遠的那些道士也看到了蠃魚翻了肚皮。
魚類翻了肚皮,那定然是離死不遠了。他們一個個擎着飛劍,小心接近,只等找到機會伺機偷襲。
誰知道蠃魚的怪眼猛然一翻,醜惡的大嘴一張,整個小湖差點都被它吸進嘴裏,然後猛然向外噴出,當先的幾名道士直接被撞飛了出去。
「啪啪!」兩聲,落千山抬起了手腕,又有兩顆珠子碎裂了。
「剛才至少死了兩個,傷了四五個。」落千山凝神看去,大霧之中看不清楚,何況剛剛蠃魚撒潑,水汽更盛,但落千山估摸了一個不離十。
剛剛那主持大陣的道士或許修為較強,所以被大浪正面擊中,卻也是沒死。
這樣一來,鳥鼠觀的道士就剩下十六個了。
但是現在的子柏風,卻不關心這些了,若是能夠把蠃魚從這裏救出去,就大功告成了。
十年之前,蠃魚是擔心害了子柏風,這才被老道打敗,而此時此刻,子柏風已經有了自己的力量,沒有蠃魚,他和落千山兩人都在鳥鼠觀裏面殺了一個三進三出,有了蠃魚,更是如虎添翼。
現在他們已經有了正面對抗鳥鼠觀的實力,再不像當初那般的勢單力孤。
此時形式已然反轉,剩下的就是把蠃魚救出去了。
「丸子,你能夠打破這牢籠嗎?」子柏風問道。
蠃魚之前肯定是不能的,不然也不會被困在其中那麼多年。
但是之前封禁的大陣已經被破壞,蠃魚也已經進階,六層妖怪實力如何,子柏風沒有概念,所以只能問問。
蠃魚翻了翻怪眼,似乎在思索,它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能不能做到,所以它只能試試。
蠃魚再吸一口氣,湖中的水全部被吸了去,眼看着乾涸下來,露出了下方粗大鎖鏈,之前蠃魚是被這鎖鏈鎖着的,但是它日漸虛弱,若是再鎖着怕是會死掉,這才被解開來。
蠃魚整日裏沉在湖底,已經是風燭殘年,此時終於重新煥發了生機。
蠃魚吸飽了水,整個身體都漲大了三分,就像是一隻吹得太飽的氣球,落千山在那邊比劃着,如果用小刀扎一下,會不會嘭——
不過他也只是敢想想,子柏風在旁邊虎視眈眈呢。
蠃魚丸子抬起頭,強勁的水流直射頂部。
高度壓縮的水流如同巨刀一般縱橫開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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