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近黃昏,天氣更冷,風已經停了。空中落起雪粒,沙沙的打在屋頂、枝杈、地面上,不多時四下已經見白。
溫暖的法式壁爐前,黑鳳叼着煙坐在搖椅上輕輕的晃動着。她拿着一把小銼刀精心修飾着指甲。她的手白皙細長,可以看到皮膚下如同花紋般美麗的微藍細小血管。
「叫我來幹嘛?來看你修指甲?」酷頭胡峰歪斜的靠着門框上,也叼着煙斜眼看着黑鳳。
他大傷初愈,臉上還貼着膠布。頭髮剪得很短,依舊染了黃髮,耳朵的幾顆耳釘閃閃發亮。似乎怕寒,裹了件黃呢軍大衣。
「下午我碰到那個叫辰綱的孩子了。」黑鳳瞄了一眼胡峰。
胡峰顯然一顫,說道:「碰上又怎樣?啥時喜歡管我的閒事了?」
「小峰,你畢竟是我弟。」黑鳳說道:「我們雖然不是一個親媽,但打斷骨頭連着筋。你的動向我都注意着呢。這次傷好了別在外面胡混,來幫我吧。」
「你這是在做夢!」胡峰眼中露出鄙夷的神色:「我用不着你假惺惺的可憐!從爸死了後,誰管過我?我還不是靠着自己活到現在?!你一句話就想叫我放棄前嫌,太天真了吧。」
「以前我自身難保,怎麼照顧你?」黑鳳丟下小銼刀站起來,盯着胡峰道:「但你要知道你做的有些事若不是我在後面給你抹乾淨屁股,你還能在外面悠閒的晃蕩?就像這回,要不是我幫你,你足可以進去三五年了。」
「哈哈!」胡峰眯着眼笑起來:「照你這麼說,我還得三叩九拜來感謝你不成?誰知道你說的真假。你說是難道就是?我又不是三歲孩子這麼容易上當受騙。要是沒別的事我就走了。兄弟們還等着我喝酒呢。」
「你能不能認真一點!」黑鳳怒道:「看你整天吊兒郎當,你要做一輩子的混子?」
「我想做什麼用不着你操心。」胡峰痛苦的說道:「爸死後,你媽天天帶人去我家搗亂,你怎麼不操心?!我媽是被你你媽氣死的!你知不知道!你現在說來照顧我,我胡峰需要一個害死他親媽女人的女兒施捨嗎?!」
「不需要!」胡峰繼續叫道。轉身出門,使勁把門關上。
黑鳳頓時愣住,望着緊閉的房門雙手攥的緊緊,眼中有淚光閃動。
天已黑,雖然很冷,還下着雪。但辰綱的家門口,圍了很多人。
菜包子耷拉着頭蔫蔫的站在大門處,和他同樣圓滾滾的母親口水四濺的破口大罵着,一邊嬌瘦的謝翠蘭陪着笑臉不斷的說着好話。
「叫大家都來看看你培養出的好孩子!」菜包子的母親越看人多越是叫喚的起勁:「大家都來看看!把我家孩子打成啥樣了!你們看這小臉腫的、你們看這頭上磕的、你看這衣服髒的......」
「沒爹的孩子就是混賬,要是再不管教,遲早要進班房!你管教不好,我來管!把你家鋼蛋叫出來,我三個嘴巴子啥事就沒有!不出來,今天和你家耗到底!叫大家都知道沒爹的孩子有多野!」
「他嫂子,說事歸說事。」謝翠蘭賠笑的臉僵硬起來:「你要是這麼說可就不對了。你是有男人,可不等於你家的孩子就好!你還沒問清楚是怎麼回事,是誰打了你家的孩子,就在這裏吆喝,這不是叫人家笑話?」
「笑話誰?」菜包子的娘怒道:「是笑話你!你的孩子會打人,還會惡人先告狀,簡直就是人渣!敗類!畜生!叫出來對質!你怎麼不敢?怕了吧!叫街坊鄰居都來看看你家孩子的德行!怎麼不叫他出來啊!」
「他嫂子!說話能不能不罵人?」謝翠蘭吐了一口氣,捂住心口說道:「都是街坊鄰居,就算鋼蛋做的不對,也不能這樣說話啊!」
辰綱窩在家中,門外的事已經老半天了。從他一到家,那個胖女人就開始在門外吆喝,一直到母親回來,也不知怎麼這麼大的勁頭。
開始說的話還算能聽,但越說越不像話,辰綱便有些惱怒。自己一點都沒有動手,只是抱了明哥一段時間。至於誰打菜包子他也不知道。他知道若是出去,只能遭來更難聽的話語。他忍着不衝動。
但聽到母親不斷解釋的有些沙啞的聲音,他實在忍不住直接沖了出來。
「剛!你回去!」謝翠蘭臉色有些蒼白的說道。
「阿姨!」辰綱壓着怒火沒有聽母親的話:「你問問他,到底誰打了他!我被他帶了十幾個人堵在胡同里!就算我爸不在了,難道我就要受欺負?!」
聽到這裏,圍觀的街坊鄰居都有些看不下去。光倆孩子的身材上都能看出來,一個高一個矮、一個胖一個瘦,其中一個還帶了人,若是說誰打誰,那肯定是菜包子。但不知道為啥打人的卻也挨了打。
「有啥事回去問清楚再說!」
「小孩子打架,小手打小手還,大人攪合什麼!」
「誰欺負誰一看就知道,看鋼蛋臉上都是烏青,身高馬大佔了便宜還賣乖,有意思沒!」
眾人一參合,菜包子的娘氣急敗壞起來:「你們都去幫小雜種吧!都給他做爹好了!一個個都不是東西!」
「你......」謝翠蘭氣急伸手給了她一巴掌!那聲音清脆響亮。
眾人都氣憤起來。
「你這人好不講理!一碼事歸一碼,說話不留口德也不怕遭天譴!」
「老天怎麼不劈死你個臭嘴婆娘!」
「揍她!辰哥活着不少幫咱們,來這裏鬧事,揍死她個龜孫子!」
眾人一起鬨,菜包子的娘心慌起來,捂着臉回頭問道:「到底是誰打了你?」
「是一個女的打我。」菜包子怯怯的說道。
「啪!」菜包子臉上挨了一個耳光。
「你怎麼不早說!」菜包子娘怒道。
「你也沒問,我......」菜包子嘀咕道。
「你這死孩子!回家再算賬!」菜包子娘狠狠說道,揪着菜包子的耳朵狼狽鑽出憤怒的人群灰溜溜的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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