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剛所上的學校叫惠普中學,坐落在城郊結合處,是一座早些年廢棄的工廠改建而來的。
校園不大,但建設齊全。有兩個教學樓、一個籃球場和一間食堂,還有一處不能利用而被廢棄的矮樓在學校的後面。一堵矮牆之後連着一片莊稼地。
學校雖小,但學生卻很多,有近千人之多。每個教室都顯得擁擠,有點像沙丁魚罐頭一般。但學校的領導除了服從國家的相關政策、卻無能力改變校園的結構。學生一部分是附近的居家戶,另一部分是進城務工人員的子弟。
辰綱是初一二班的學生,教室在教學樓的三樓。
從家裏出了事以後,辰綱沒有以前頑皮,也失去了幾分活潑。他上課認真聽講、按時上下學回家,日子忽然的平淡起來。周圍的同學似乎和他有了些距離,無論相遇或着交談都避諱着什麼。
辰綱不在意,也沒有心思去在意。他心思都放在了學習和回家料理家中的燒烤攤上。
燒烤攤是從辰綱父親不在後,母親為了貼補家用,不得已才想出的辦法。雖然累些,但可以多掙些錢。畢竟辰綱父親留下的那些積蓄和發放的撫恤金不能用一輩子。
天氣更寒了,樹木的枝杈光禿禿的伸向蒼穹,哈出來的氣都白騰騰一片。
放學了,辰綱隨着人流從教室里走出,低着頭走出校門。
校門對面的街上站着幾個叼着煙捲、穿了耳環、染了黃髮的年輕人,嬉皮笑臉的望着走出來的學生群指點着。
「那幫人又來咱們學校找事了。」柱子跟在辰綱身後說道。
「又不是來找咱們麻煩,管他呢!愛找誰找誰。」鐵栓一旁皺皺眉,又笑起來:「鋼蛋,走!去你家攤位。今天我還幫着殺魚,這幾天我在家練得差不多了,以後殺魚我一個人就成。」
「免了吧你。就你那水平,殺個魚還要有人給你按着,結果還是把自己手切破,更是嚎叫的震天響。把客人都嚇跑了好幾桌。謝姨也嚇得不輕,生意都不做只顧照顧你了。」柱子嘲笑道。
柱子臉上一紅,不服氣道:「你會你來啊!前幾天我們忙着穿串,叫你生個火,都差點把棚子點着,你自己照照鏡子,現在眉毛還沒長全!」
「這幾天你們不用去幫忙了,」辰綱沒有回頭,開口說道:「天氣越來越涼,出來吃燒烤的人也越來越少。再過幾天就不出攤了。」
「沒事的、沒事的,我可以叫我爸想想辦法,給你家做個簡易帳篷。只要不冷,就會有客人來吃的。」柱子想了想說道,還想再說,可是看到辰綱停下來望向校門口,也望了過去。
那幾個黃毛走進學生堆里和剛走出校門的明哥幾個人咋咋呼呼的拉扯起來,有學校的值班人員發現,向那裏趕去。那幾個黃毛見狀,對着明哥指指點點了幾下,才罵罵咧咧的離開。
明哥陰着臉和他一眾的小兄弟原地交談了幾句,散進人群也匆匆離開。
「活該!整天欺負人,這回被人欺負了。」柱子幸災樂禍起來。雖然沒有看到期待的場面,但還是很開心。
「就是,老欺負人,也感受下被欺負的滋味。」鐵栓也很解氣。
「你們回家,這些日子幫我家不少忙,快要期中考試了,也抓緊時機複習一下。」辰綱說道:「我媽昨天也說了,家的事不能老拖累你們。」
「說什麼呢?」鐵柱不樂意道:「咱們是不分彼此的兄弟!比親兄弟還親!」
「鋼蛋,」柱子也生氣道:「這樣說就分生了。別說兄弟,一般朋友都做不得了。再說我們幫完回家再寫也一樣的,你別擔心。」
辰綱張張嘴沒有說話,雖寒風吹過,但心中一片溫暖。
三人出了街道,拐了幾條小巷,走進一條小吃街。
在街道最深、最偏僻的一個角落裏,有家生意冷清的燒烤攤。
門外擺了幾張桌椅,客人沒有幾個。辰綱的母親謝翠蘭和幾個來幫忙的大嬸在一邊閒坐着,有一搭沒一搭的說着話。
謝翠蘭看到辰綱幾人到來嘆了口氣,但站起來還是笑起來:「柱子、鐵栓,怎麼又來幫忙?不是說好不來,都回去複習功課的?天涼客人少了,我們幾個也能應付過來。飯已經好了,快去吃了都回家學習去。」
「媽,我不走。」辰綱望着帶着圍裙,一臉疲倦的娘心疼的說道:「功課在學校已經做完了,等收了攤回家,再溫習一下就好。」
「阿姨,沒事的,我們都在學校把功課做完了,再說勞動最光榮,還能在這裏混飯吃。」柱子笑起來:「阿姨做的飯最好吃,比我媽做的好吃多了,每次都能多吃,我媽說我比以前強壯了不少。」
鐵栓沒說話,笑着撓撓頭捅了柱子一下,臉上分明寫了兩個字「吃貨」。
「就你嘴甜,」謝翠蘭在柱子頭上輕按了一下,笑起來:「你們啊!這樣吧,以後都在這裏吃飯,客人多了就幫會忙,客人不多,都給我回家複習功課去。好不好?」
「好!謝謝阿姨!」柱子開心的叫起來。
「好!」鐵栓也叫起來,第一個衝進租的單間臨街廚房,拿起碗自己盛起飯來。
三人狼吞虎咽的吃完飯,天色已暮。
街道前面搭着帳篷的幾家大排檔,人來人往,客滿為患。然而在門前擺攤的幾家,雖燈火通明,但客人都不多。畢竟天氣還是涼下來了,尤其入夜後,更冷。
辰綱家的燒烤攤最靠里,雖然燒烤的味道不錯,但沒有帳篷,又缺乏燈光的映襯,所以來吃的人更少。
辰綱幾人無精打采的坐着,閒聊着學校的一些破事。
說着說着,鐵栓忽然問道:「鋼蛋,那天你被水沖走,怎麼就忽然到了松縣?那裏離咱們這裏老遠,而且那裏是上游。」
柱子臉色一下就變了,使勁對着鐵栓使眼色,但柱子坐在陰影里,鐵栓沒有看到。
辰綱一愣,臉色也陰沉下來,但很快又恢復。他平淡的說道:「我也不知,醒來就到了那裏。等我回來,家裏就全變了樣。」
「不說這個,不說這個,」柱子急忙把話題引開,走過去,踢了鐵栓一腳,鐵栓才猛然意識過來。說好不提那個痛苦的日子,自己一好奇就怎麼提起來了呢。
「柱子,你爸啥時閒?」鐵栓也不笨,向着柱子問道:「趕緊把棚子裝了,不然,這天越來越冷,鋼蛋家生意要受影響。」
「沒事,回家我再催催,估計就這幾天。」柱子說道。但抬頭看到七八的小伙沿街走過來,在攤位上坐下來。
辰綱急忙上去招呼,柱子也提了水壺、拿了杯子走過去。
「幾位想吃點什麼?」辰綱笑問道:「咱這裏有牛肉、羊肉串,烤魚、烤蝦、涮菜、小火鍋,有啤酒、白酒,不知您要哪種?」
「啥也不要!」一個小伙大咧咧的一坐,掃視了幾眼辰綱,說道:「叫你們老闆過來。」
「有啥事?可以對我說說嗎?」辰綱發覺有點不對勁,再仔細一看,竟是下午在學校門口和明哥爭執的那群黃毛,燈光下看的不是太顯眼,沒有一時認出來。
「和你一個小崽子有啥說的?!媽的!快滾!叫你們老闆過來!」那人把桌子一拍,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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