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年,許下彌天的謊言。毀滅瞬間,命運的齒輪開始旋轉。
花開花落,雲捲雲舒。你尋了四百年,我卻就在你身邊。偽制的藝術品擁有生命,落入凡塵世間,營生,逃離,迷藏一般仿佛回到從前……
——題記
門窗未開,已聽到淅淅瀝瀝的雨聲,敲打在玻璃窗上,如珠璣散落玉盤,清脆而自然。
推開門,映入眼帘的便是在雨的沖洗下綠得發亮的飛旋的樹葉,密密的擠在一起,成為這初夏的唯一色彩,單調卻不失美麗。天邊的雲似是打翻在宣紙上的墨汁,或濃或淡,暈染着向四周緩緩擴散,又與周圍的雲融在一起。本是十分常見的雨景,現在看來,卻有幾分詭異。
陰雨連綿的天氣已經持續了幾天, 纏綿不斷,像個哭哭啼啼的怨婦,一哭起來就沒完沒了。這應該是南方的夏,作為一個純種的北方人,竹軒怎能忍受得了這種超市,北方的夏,應該是瞬息萬變酷暑狂暴的。
隨手提起一把傘,撐開向雨中走去。
今天,必須讓洛雅交出古畫,哪怕,殺了她。
私藏古畫的罪名可不是誰都能擔得起的,即使她是洛神的女兒,即使她是下一任的洛神。
小雨還在下,迎面走來以為撐青傘的少女,一頭 惹人注目的銀白色長髮垂在身後,沒過膝蓋。傘頂向前傾斜,遮住而整張臉。長裙白的刺眼,給人一種封存百年的感覺,不算古老,卻也並不算嶄新。
「眼見不為實。」
擦肩而過的瞬間,忽然聽到這句話,猛地回頭,白衣女子已消失不見。
莫名的怪異感湧上心頭,一絲不祥的預感閃過,但並沒有影響竹軒的行進,腳步依舊迅速。
兩人同撐着一把傘,腳步急促卻絲毫不顯慌亂,「嗒嗒」的腳步聲有節奏的響起,濺起 一朵朵水花。
雨沒有停的意思,兩個人倏地停下,定定的站住,看着面前這個撐傘的人,是竹軒。
對方也停下,看到對面的兩位有那麼一點驚訝,隨即恢復了 往日的冷漠,「然然,過來。」
傘下正是竹然和洛雅,洛雅神色平靜,竹然倒顯得不大開心。
「不要。」竹然很罕見的違抗了竹軒的命令 。
皺起眉,又用更強硬的語氣命令道:「過來。」
回答他的是沉默,但有時候沉默往往是最難令人預測的,違抗,服從,下一步到底是什麼 。
雨越下越大,掩蓋不住此時的凝重,雙方就這樣沉默着,沒有人開口,也沒有誰向前半步,打破這冰冷。
洛雅不會主動讓竹然回到竹軒身邊,那只會讓她更願意留下;竹軒不會再命令竹然,以他對竹然的了解,那樣做會把她逼走。
猶豫之際,已有人先做出了決定。竹然不知何時已經站在幾米外,頭上是一片灰濛濛的天空,淋濕的髮絲緊貼臉頰。
然然什麼時候去了那邊?
可能是竹軒和洛雅剛剛思考的太入神,竟誰都沒察覺到竹然的行動,反應過來後幾乎是同時撐着傘想竹然走去。
「嘭——」才走了兩步,就撞上了某個看不見摸得着且佈置得非常好的結界,但為什麼只有他們倆撞了上去,傘卻可以通過?沒錯竹然就是故意的,她才不會放過這麼好的機會,再說了沒有結界自己豈不是要淋成落湯雞麼!於是竹然強忍着笑做了個捂臉的動作表示自己只是想看那兩人怎麼解決某件事而已。然後就是洛雅淚奔為什麼我也中槍然然你好壞!而竹軒只能在心裏說自己很無語怎麼就沒想到自家妹妹這麼調皮,竟然還留了這麼一手兒。接着就是竹然感覺到某位白衣人已經在某個角落裏詛咒自己n多次了,她那麼辛辛苦苦營造的沉重氣氛就在這一瞬間被自己毀到連渣都不剩、雨幕完完全全成了擺設、雖然它本來就是擺設,當然還有那一束來自洛雅的幽怨目光。
貌似這個時候氣氛是真的有點怪異了,洛雅揉着頭盯着竹然,竹然裝作一副很淡漠的樣子,可惜眼中藏不住的笑意出賣了她此時的心情,哦我好想笑!
另一邊的竹然就這麼看着自家妹妹的頭髮看出了端倪,外層的頭髮被雨淋濕,緊貼在一起,但細看還是能發現內層的頭髮是滴水未沾的。由於竹然站的位置比較特別,光學角度以及發色原因使洛雅和竹軒在一開始看到竹然站在雨中時以為她已經被雨淋透了,而事實上,竹然是故意淋了一點點雨,濕了外衣和外層的頭髮,結界也是她早就佈置好的,只需在達到淋濕的效果後鑽進去即可。
想到這裏,竹軒的挫敗感又增加了幾分,竟然沒有發現這個結界,真大意!不過好在然然沒有被淋濕,撞一下也不礙事,何況,現在更重要的還是奪回洛雅手中的古畫。
找回古畫,就能解開四百年前藝術之子神秘失蹤的謎團,可以找出忘憶湖林熒冰樹數量劇增的原因,可以查出整件事的幕後主使,可以解開沉睡的願望之神的封印……古畫裏隱藏了多少秘密,恐怕眾神之王都不知道。
「咳咳。」竹軒輕咳兩聲,瞥向洛雅,卻意外引來了竹然鄙視的白眼外加一臉『哥你這麼會毀氣氛父王知道麼』的表情。也是,竹然好不容易緩和了氣氛,儘管是耍了那倆,但好歹也是緩和了好不好,就這麼被竹軒一聲咳嗽冷了回去,竹然忽然有點同情白衣人了。
不知洛雅是真的沒有盜取古畫還是她一直在說謊,不論竹軒怎樣逼洛雅,洛雅就是不承認自己偷了古畫。人的耐心是有限的,更何況他還是個脾氣極壞的半神。
再三逼問可始終得不到想要的結果,想來習慣於以死亡結束問題的竹軒終於失去了耐心,隨着手指的動作,一把銀劍出現在手中,動真格了……
總之竹軒的每一擊都是致命的,就他而言不聽從命令的犯人殺死就是了,咱後邊是審判她一個小小的洛神繼承者又有什麼能耐,殺了這一個後面的候選人還多的是又沒什麼大不了的。
不過洛雅的速度在他們幾個繼承者中也是數一數二的,閃來閃去愣是一次都沒被擊中。
隨着時間的流逝,在結界裏看戲的竹然極不情願的承認了有時候傘真不是個好東西的事實,洛雅和竹軒本來在外面打得難分勝負,但洛雅一不留神被傘柄絆了一下,儘管已經用最快的速度調整的姿勢,可還是比竹軒慢了一步,銀劍指向喉嚨, 冷峻的眼瞳里滿滿的殺氣,很顯然是打算置她於死地。
還是要親自出手啊!輕嘆一口氣,原地已沒了人影,只留下泛起水面泛起的漣漪。
「放手。」清冷的聲音響起,音不高,卻帶着十足的冰冷,涼意絲毫不比抵在脖頸上的槍刃差。
算是被嚇到了吧,一時間竹軒愣在原地竟沒做出任何反應。這聲音熟悉到不用猜都知道是誰的,可還是無法相信,不會是她的,不可能是她,不可能。急切地想要回頭,想要知道身後的人不是她而是別人,只是一個和她聲音很像的人。
其實心裏都明白,只是不願承認罷了,誰會相信和自己相處了幾百年的妹妹會拿着長槍指向自己呢!可聲音再次傳來,肯定了這個不願承認的事實,「我說放手。」
內心劇烈顫抖,拼命冷靜,拼命告訴自己這只是夢,一切都會過去,夢醒了就好了,醒了她就會像以前一樣蹦跳着說要出去玩,就會強塞給自己冰糖葫蘆嘴裏還叼着棒棒糖。但槍尖帶來的冰涼觸感卻是那麼真是,擊碎了他的一切幻想,這分明是真的……
雨下淋着的三個人彼此沉默着,好像回到了今天剛見面的那一刻,只不過那時是來搶奪古畫,現在,是以兵刃相抵……
竹軒站在洛雅面前,閃着寒光的長劍指着洛雅,只需輕輕一動,劍尖便可劃破喉嚨。後者卻是一臉無所謂,悠然自得的看着竹軒,並不是與竹軒身後的竹然交換眼神,完全沒有被人威脅的恐懼,甚至還有些得意之類的情緒存在。
鈎槍鐮向來是竹然最得心應手的武器,尤其是那柄名為『流銀』的靈器。此刻它正靜靜地躺在竹然手裏,槍尖,抵住竹軒的後頸。
笑意已去,留在竹然臉上的只有無盡的冷漠。「你可以選擇做他的陪葬,也可以選擇隱瞞你知道的一切。」這『一切』值得自然是與洛雅竊取古畫這件事。
「你殺得了我?」與竹然一同生活了幾百年,,對於她的實力竹軒了如指掌,就算竹然真的想要殺了他,在速度、力量等方面的優勢也足以讓自己輕鬆躲過。只是可惜竹軒忽視了「眼見不為實」這句話……
劍上沾着血跡,被刺穿喉嚨的女孩還帶着滿臉的驚愕,身體卻直挺挺地向前倒去。收回劍的那一刻,竹軒瞬移到了洛雅身後,不知竹然會不會被迎面而來的死屍嚇到。未來得及多想,長槍的尖刃已從胸膛穿過,衣衫扯裂的聲音充斥了整個大腦,兩耳嗡嗡作響,聽不進任何聲音。
劍從手中滑落與地面撞擊的聲音在雨中顯得格外刺耳,成為這雨幕下最後一句話的陪襯。
我說過,我會記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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