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家坐落在市區東北部,鄰近高新技術開發區,交通便利且環境優美,不似市中心那般吵鬧擁堵。而且出了門就可以看到街心公園和綠地廣場,可謂景色宜人。
後來據婁雍劍的父親介紹,整個小區都屬於新梅集團員工福利房,單套售價遠遠低於鄰近地塊。汪東冉知道婁家的難處以後,他便精心挑選了其中位置較好的一處戶型,原本甚至打算白送,只是婁雍劍的父母人窮志不短,說什麼都不肯無故接受這天上掉下來的餡餅,鬧到最後就成了借款買房,還為此打了欠條。
婁雍劍一進門就感覺心情大好,新房不僅明亮寬敞,而且通風透暢,住在裏面真是一點都不覺得憋屈。況且三樓高度剛好,不僅視野開闊、冬暖夏涼,還不用擔心蚊子蒼蠅。
年輕人圍繞新家轉了兩圈,總覺得這套房子看上去比實際面積大了不少。其實他並不知道,新梅集團為體現福利優越性,並未將公攤面積算入房屋實際使用面積當中,因此說是九十平米,那就是實打實的九十平米,絲毫不摻水分。
另外讓小伙子倍感欣喜的是房子雖然換了,電器家具卻樣樣沒變,所以他進屋以後未曾感到任何不適,就像回到了原來的家。
既然寶貝兒子回來了,老爸當然不能閒着,儘管早已過了晚飯時間,不過香噴噴的飯菜還是在半小時內就被端上了餐桌。
吃的固然是家常便飯,不過在婁雍劍心目中卻要勝過一切山珍海味——已經半年多沒品嘗老爸的手藝了,再加上現在肚子正餓得咕咕叫,所以吃起來覺得格外香。
年輕人嘴裏幾乎塞滿了紅燒肉,邊吃邊嘟囔:「爸、媽,你們也來點。」
「我們早吃過了。」瞅着兒子捎回來的行李箱,父親不禁喜笑顏開,「畢業證和學位證都帶回來了?」
「不光這兩樣,還有法律職業資格證、計算機四級證書、英語專八證書,總之全是證!」婁雍劍一邊扒飯,一邊如數家珍,「哦對了,過兩天我還得出趟遠門,等我回來以後再找工作吧。」
「怎麼還要出遠門?馬上就走嗎?」望着兒子風塵僕僕的面孔,母親顯然有些心疼。
「嗯,我答應了我們老師,要把一樣東西交給他在富海市的朋友。」婁雍劍一語帶過,並不多作解釋。
果然,爸媽也沒細問,二老還是十分開明的,從不給兒子制定太多條條框框,也很少干預其個人問題。
這時老媽又開口了:「昨天你汪叔叔還來咱家串門了呢,小劍啊,我看人家怪稀罕你的,要不以後就跟着他干吧。」
婁雍劍聽後立即放下筷子,認認真真地說:「我正想跟你們商量呢,現在有兩種選擇,一是跟着汪叔叔干,二是去富海市給一位朋友做事,兩種方案各有利弊,我現在有點迷惘,要不你們幫我拿拿主意?」
「當然是留在這邊上班了!」老媽當即拍板,「在東北讀這四年大學就夠讓人操心的,現在好不容易回來了,還跑那麼遠幹什麼。」
「你先別嚷嚷,聽聽孩子的意見。」父親倒是非常理智。
「汪叔叔對咱們很好,我很感激他,可越是這樣,我就越不想再去麻煩人家。」婁雍劍平靜地說,「富海那邊的朋友名叫葉藤,企業實力更在汪叔叔的新梅集團之上,最重要的是我倆比較對脾氣,又都是年輕人……」
說完之後婁雍劍望向父親,期待對方能夠說點什麼。
老爸見狀微微一笑,同時摸着兒子的腦袋瓜,顯得開心不已:「小劍啊,其實你早有打算了,對不?」
婁雍劍慢吞吞地點了點頭。
「老婁!」老媽使勁沖丈夫使眼色。
「兒子已經長大了,你還要保護他到什麼時候,他的人生應該由他自己做主!」
婁雍劍聽後不禁暗暗豎起大拇指,不得不說父親在關鍵時刻表現出來的氣場還是足夠強大的,連一向主內的母親都被說得啞口無言。
計議已決,婁雍劍匆匆吃完飯,又跟父母聊了幾句就早早睡下了。第二天吃過早點,他便出門前去拜訪汪東冉,只因對方忙於主持會議和接待貴客,他等到當日傍晚才得以與之相見。
汪東冉還是一如既往的熱情,說什麼都要拉着小伙子去自己家共進晚餐,並表示有些事情等到回家以後才方便講。
來到汪東冉的宅邸,婁雍劍不僅在此見到了汪東冉的妻子李愛婷,還與穆婉琳見了面。
通過一番交談,他不禁對穆婉琳佩服得五體投地——總共見面才不到三回就能讓李阿姨將其認作干閨女,這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不過考慮到汪氏夫婦中年喪女的悲痛,婁雍劍覺得此舉倒也在情理之中。
最終晚餐以家宴形式舉行,除了詢問在校表現以外,汪東冉還再三表態,希望婁雍劍能到新梅集團任職。
而為了成全狀元郎,穆婉琳甚至將對方在實習期間的「斑斑劣跡」自動過濾,只是對其才學兼備、樂於助人的一面大加讚賞,把婁雍劍誇得完美無比。
婁雍劍對此相當領情,但他另有規劃,又不便於當面挑明,因此只好表示先看看再說。
李愛婷見狀試圖做婁雍劍的思想工作,卻被丈夫以眼神制止,後者為避免冷場,便適時地轉移了話題,因此聊天內容便過渡到了福利分房上面。
婁雍劍立即向汪東冉夫婦的慷慨解囊表示感謝,並對新房質量讚不絕口,然後又講了幾則校園趣聞,晚飯時間才被打發過去。
離開汪家以後,婁雍劍頓時感到如釋重負。他實在無法面對李愛婷那滿懷期待的眼神,因為他知道,自從汪雪晨走後,阿晨父母對待自己的態度就大不同於以往,甚至有種視如己出的感覺——當爹娘的哪個不希望子女能夠環繞膝下,盡享天倫之樂?所以對於汪東冉和李愛婷的要求,婁雍劍倒是能夠體諒。
穆婉琳卻不管那麼多,她陪同婁雍劍離開汪家所在的小區,然後借着在路邊等候出租車的空檔,趁機向對方套話:「原來你和已故的汪氏千金是青梅竹馬啊。」
婁雍劍隨即點頭表示默認。
「我看過她的照片,也聽汪總說起過你們倆的故事,真是可惜了。」穆婉琳這番話倒是發自肺腑——婁雍劍俊朗英武、汪雪晨清麗脫俗,兩人實乃天造地設的一對,只可惜造化弄人,好端端一對情侶就這樣被命運硬生生地拆散了。
見婁雍劍神色黯然,穆婉琳覺得不能再朝對方傷口上撒鹽,於是改口問道:「工作方面拿定主意了嗎?」
「還沒有,後天我要去富海,估計回來以後才能做決定。」明人不做暗事,婁雍劍並不打算隱瞞什麼。
「憑你的智慧,難道還看不出汪總的用意嗎?」穆婉琳深吸一口氣,「另外我已經將事務所交給別人打理,自己則準備正式出任新梅集團的全權法律顧問,這樣也好離你近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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