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正在說話,房間裏忽然傳來一陣東西掉地上的響動。
他們互相看了一眼,趕緊的往房間裏跑。
「噯!你別亂動!你幹什麼?!」男人趕緊把床上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了,掙扎着要下床的人摁回去,一口鄉音粗噶樸實,「俺們是好人,不是謀財害命的壞蛋,你放心。王醫生給你開了藥,你現在正在輸液,千萬不要亂動,亂動會影響你恢復的。」
「大牛,看着點叔叔,別讓他再掉下來了。」
傅止言全身上下每一個骨頭都叫囂着痛,特別是關節骨的地方,就像是要裂開一樣,每試圖動一次,都痛的他大汗直流。比痛更讓他在意的是他的腿,不知道為什麼,動不了了。
「我……的腿怎麼了?」他聲音破的跟破風箱裏拉出來的一樣,沙啞難聽。
他記得自己發現有人跟蹤,然後被追尾,車子掉進了河裏。他想盡辦法,砸開了玻璃窗從車子裏跑了出來,再然後記不得了。
這裏是哪裏?
現在又是多久?
對了!
他牙一咬……
韓小野!
大學生醫生趕緊的說,「我剛檢查了,你的腿沒事,就是骨折的厲害,我等會找人幫你接骨。還有,你現在身體到處都是軟組織挫傷,我建議你先臥床休息,葉大哥一家是好人,你放心,他會照顧好你。」
原來是骨折……傅止言把心放回去了,他醒來只是身體應激反應,不是自然清醒的,不一會兒,他又痛的昏睡了過去。
王醫生把男人拉了出來,讓他去殺只雞燉湯,自己去找接骨的老人過來幫忙。說完匆匆離開了。
葉大牛聽到了王醫生讓自己爹殺雞,咽着口水小心翼翼的問,「阿爸,我們真的要殺雞嗎?阿媽不是說家裏的雞是養着下蛋,賣雞蛋的嗎?」
葉大叔看着自己長的靈氣,一點都不像山里人的兒子。再一想村里最有見識的大學生醫生都說自己兒子聰明,好好培養以後會有出息,他心一橫,「小孩子家家的,管那麼多做什麼?燒水去。」
葉大牛躊躇的很,一邊想吃,一邊又擔心,「阿媽回來會生氣。」
「去不去?再不去揍你了!」
這些雞可是他們一家重要的經濟來源,他們還等賣雞蛋,孵小雞的錢過年。
別說是吃一隻雞了,家裏的雞瘦了半兩肉他都心痛的要死。
可王醫生說了,他們家裏撿到個大人物,這次做好了,大牛就能去城裏讀書,以後讀書出息了,他們一家人日子就好過了。他一輩子都沒有出息,總得為兒子的前途搏一把吧?
想着,他狠狠心在院子裏抓了一隻最大最肥的老母雞,一刀抹了脖子,又讓葉大牛去山上采些野生菌回來。
王醫生來的時候,家裏的雞已經殺好了,雞毛內臟清洗乾淨,燉在鍋里了。旁邊長的漂亮的小男孩眼巴巴的把鍋子盯着,一會兒又咽咽口水。
男人看的心酸,等王醫生帶來的人把骨頭接好,傅止言醒了又痛昏過去後。他迎上去,搓着手,侷促的問,「王醫生,你剛剛說的那個……真的可以送大牛去城裏面讀書嗎?」
「真的,你放心,等他重新醒了,我會跟傅總說說你家的情況,他多半會答應。」
「那……王醫生呢?」
「我?」
「就是……大人物你也救了,我就出了點老實力氣,你說光是我一個人救的,王醫生會吃虧。」
本來王科想着等傅止言醒了。多半會給他一筆錢答謝,只是他沒有說出來。可看到葉家大哥老實巴交的為自己操心,良心瞬間受到了譴責,他羞愧的別開眼睛,不敢去看男人認真的眼睛,乾巴巴說,「我……我不會吃虧,你放心吧。」
「真的?」
「真的。」
男人鬆了一口氣,樸實的笑出一個大白牙,「那我就放心了。王醫生,你真是好人。天色要晚了,你要不要留下來吃雞湯?」
「不了,我先回去了。」王科逃也似得離開。
男人本來還想挽留他,他走的太快了,他根本來不及喊人。
傍晚,葉大牛的媽媽回來了,聞到家裏面有雞湯的香味,大驚失色,剛要罵孩子。男人就出來了,把事情跟她說了一遍,因為常年務農而黑瘦的女人不安的看了眼屋裏的情況,然後說,「王醫生真的說他能送俺們大牛去城裏讀書嗎?萬一去不了,咱們家老母雞也沒了,可咋辦哦。」
「為了孩子總得試試。」
女人無話可說,等了會兒,她看鍋里的雞肉熟了,把火滅了。虔誠的從柜子裏拿出一個乾淨的碗,到井水邊沖了好幾遍,確定洗乾淨了再拿過來舀了一碗實在的雞湯放到一旁晾着。
葉大牛一直等着雞湯做好,見自己媽拿着碗舀了一碗,也想吃。
還沒去拿碗筷,就聽到母親兇巴巴的警告,「大牛,不准偷吃聽到沒!」
「我……我想吃。」
「不准吃!這是給裏面的叔叔吃的,你去,我帶了一顆白菜回來,今晚咱們吃炒白菜。」
「可是……」小孩子都想吃好東西,更別說一年難得吃幾次肉的葉大牛了。他眼睛簡直離不開鍋子。
女人看着也心酸,鬆口說,「等會我在白菜里舀一勺子雞肉,放到裏面一起煮。快去。」
「好!」小男孩瞬間跑的比風車還快。
晚上吃了晚飯,湯晾的差不多了,傅止言卻發起了高燒。葉家全家手忙腳亂,叫人的叫人,用土方法幫忙退燒的退燒,忙的一宿都沒有睡。
……
另一邊,韓小野完全不知情。
她哭夠了,做完了事情已經晚上十點多了。
傅小貓早就放學回家了,中途悄悄來看了一遍,見她在忙,懂事的沒有打擾她。帶着妹妹和秦白天在樓下玩,玩到六點半,他又讓李媽做了飯菜,哄着兩個小女娃吃了,叫她們上去做作業,看電視了。這才一個人等在客廳等韓小野。
韓小野做完了工作,打算出來喝口水。
剛下樓,就發現了坐在沙發上用電腦敲打個不停的傅暮夜,詫異的問,「暮夜,這麼晚了,你怎麼還沒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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