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是個有抱負的人,現如今她內憂外困,自己只要陪着他度過這難捱的時光,待到將來就算是自己容顏不再,只要她能安分守己的,想必皇帝也會看在往昔的情分上,讓她能安安穩穩的。到時候,自己娘家在朝中根基已穩,若是能生下孩子,未必就不能圖謀大業。
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
姒錦早就已經打定主意做那雪中送炭的人,只是當真成了他的人……
姒錦一時想得入了迷,不由得嘆出一口氣。
「好端端的嘆什麼氣?」
耳邊忽然傳來聲音,姒錦被唬了一跳,渾身一哆嗦,側頭就對上了蕭祁那張臉。清晨的帳子裏光線還有些朦朧微暗,那張俊臉在這光線里瞧不分明,只有那雙眼睛落在她的身上,讓她連呼吸都有些急促起來。
是不是自己漏了什麼破綻?姒錦自己心思不純,自然就有些忐忑不安,忙擠出一份笑容,試圖做出尋常的模樣。但是隔着只有兩拳距離的那雙眼睛,實在是讓她有些心虛的無法直視。
「臣妾……臣妾昨晚失儀,心裏正想着如何請罪呢?」思來想去只有這個藉口還算是勉強能對的上她陰晴不定的面容了,姒錦緊抓着被角,做出一副無措狀,長長的睫毛覆蓋住眼睛,生怕被蕭祁從她的眼睛裏發現她在說謊。
「你倒是還知道自己失儀。」蕭祁聽着姒錦這樣說,頓時就打趣了她一句,「朕,還是頭一般遇上你這樣霸道的。」
姒錦的臉一下子就紅了,拉起錦被就覆住臉。
落在蕭祁的眼睛裏,就是姒錦現在酒醒了回過神來,知道害羞了,知道害怕了。
輕輕一笑,緩身坐起來,外頭的天還烏蒙蒙的,帳子裏的光暗暗地。朦朧的光影下只能看到姒錦那一把烏黑的頭髮落在明黃枕上,半彎下腰,隔着錦被低聲問她,「可有不舒服的地方?」
蕭祁不問還好,這一問姒錦可以不去回想的情形,一下子全湧上了心頭,這下子不用裝臉也紅的沒法見人了。
看着姒錦都要縮成一團了,蕭祁不由想起昨晚她膚如凝脂臥在這錦衾中,醉蒙蒙的紅着臉霸道的小模樣。心思一動,這身子就有了些反應。忙側開頭轉向一旁,她才初次承寵,自己要顧惜着她點,況且今兒個還有事情要做,不然必然不會這樣輕易的放過她。
蕭祁開口喊了人進來,姒錦不太喜歡屋子裏有人,但是兩人的衣裳都要換新的,管長安縮着脖子低頭進來,聽了皇上的吩咐,連忙說道:「都已經備下了。」
「送進來吧。」
「是。」
姒錦從錦被中探出頭來,就看到蕭祁攏着帳子,自己個探出半個身子,輕聲的吩咐管長安送衣進來。姒錦的衣裳管長安不敢上手,送進來的是雲裳,兩人同樣低着頭,將以上放下又倒退了出去。
蕭祁探手抓了兩人的衣裳進來,將姒錦的衣裳遞給她。姒錦擁被而起,半坐着接過衣裳背對着蕭祁穿上。只覺得背後有兩道灼熱的目光似乎能將她的後背開個口子。
姒錦以最快的速度穿好衣裳,身體又酸又澀又疼,轉過身來幫蕭祁更衣,就看到他比自己手腳還麻利些已然傳好了。蕭祁一轉過身就看到姒錦有些尷尬的神色,老神在在的說道:「朕這一手穿衣的功夫,可真真切切是在頤和軒里練出來的。」
姒錦臉上都能燒開水了。
隔着一道明黃的帘子,外頭管長安早已經帶着人備好了熱水等兩人洗漱。蕭祁跟姒錦各自分開洗漱梳妝,等到忙完隔間裏已經擺好了早膳。
蕭祁要早朝,姒錦也要回頤和軒準備赴宴事宜,再加上姒錦也不知道自己這會兒應當怎麼恰如其分的面對蕭祁,就索性低頭專心的用膳。
姒錦這般沉默,蕭祁只是笑笑,只當她是想起昨晚的事情,一時有些害羞,臉上架不住,這才不與自己如尋常般說笑。免得她惱羞成怒,這會兒他也沒有繼續逗弄她。
用完早膳,兩人漱過口,姒錦給蕭祁更了上朝的龍袍,上下都整理妥當了,這才屈屈膝,「那臣妾也告退了。」
蕭祁看着姒錦,握了握她的手,探頭在她耳邊說道:「朕,不會委屈了你的。」
姒錦一愣,抬起頭來,蕭祁已經大步走了出去。
不委屈?怎麼才叫不委屈呢?
很快的姒錦就知道蕭祁的意思是什麼了,她回了頤和軒沒多久,就接到了旨意,蕭祁晉了她的位分,又升一級,成了婉儀。
在後宮裏承寵晉級本是慣例,但是到了蕭祁坐上皇位,承寵後的妃嬪得了晉升的也不過只有三兩個。一個是現如今的貴妃,一個是已經「病歿」的錦婕妤,還有一個是曲妃,如今又多了姒錦一個。
這道旨意一下來,後宮裏頓時就沸騰了。姒錦侍寢的事情也被眾人所知,誰能想到在這個時候皇上居然會寵幸了熙嬪……熙婉儀了呢?
皇后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明顯一愣,不過很快的就笑了起來,在她看來再也沒有比這個打臉貴妃更好的了。心情一好,皇后的賞賜如流水般進了頤和軒。童姑姑帶着人前去送賞恭賀熙婉儀晉升。才到了頤和軒拐彎的地界,遠遠地就看到了管長安帶着幾個小太監遠去的背影。
皇上也賞了熙婉儀,瞧着這架勢必然會很豐厚。童姑姑加快腳步進了頤和軒,果然管長安送來的東西還在頤和軒里擺着,她笑着上前給熙婉儀行禮恭賀。
「童姑姑無須多禮,快快請起。」姒錦親自扶起了童姑姑,自然知道她是來做什麼的,面上先有了幾分羞怯。
「奴婢恭喜婉儀主子,這可是大喜事兒,娘娘得了這個消息,就立刻讓奴婢過來了。」童姑姑就讓人把皇后的賞賜送了上來,又接着說道:「這是娘娘特意賞給主子的送子觀音像,原本以為還要等幾個月,沒想到皇上倒是個性急的,就讓奴婢今兒個送來了。」
姒錦的眼睛落在那送子觀音像上,一時心裏「咯噔」一下,抬起頭看着童姑姑露出恰到好處的驚愕,隨即便是一臉的激動感激,「臣妾謝皇后娘娘如此恩典,實在是無以為報,心中惶恐。」
皇后盼着她有孕,是想把自己當第二個錢才人嗎?
童姑姑笑着看着熙婉儀,滿臉和善親近的笑容,心裏卻也是對她多了幾分防備。要說熙婉儀在這個當口承寵,當真是毫無算計的人,她是第一個不信的。但是皇后娘娘願意捧着她跟貴妃打擂台,她自然要按照娘娘說的做。
姒錦心中如驚濤駭浪,面上卻不得不做出一副小女兒家的嬌怯羞澀的模樣,抿唇含笑,看着童姑姑說道:「臣妾一定不負娘娘所望,必然會好好地侍奉皇上,為娘娘分憂。」
兩人相談甚歡,姒錦親自把童姑姑送出門去,待回來看着皇后的賞賜果真是十分的豐厚。精美的手段,華貴的首飾,還有那尊送子觀音。
「主子,這觀音要不要供起來?」雲裳在一旁輕聲的問道。
姒錦頓了頓,然後才淡淡的說道:「皇后娘娘送來的,自然是要供起來。」
聽得出自家主子話裏頭的清冷之意,雲裳也不敢再多言,帶着花容幾個把東西收下去登記入冊。只是那尊觀音往哪裏擺卻是個問題,最後還是放到了後頭的小屋子裏去,在這裏辟個小小的佛室倒也不招人耳目,還能在皇后那邊有交代。
皇后這一開頭送賀儀,後頭緊跟着的就是貴妃的賞賜,董賢妃、梅妃、曲妃、李昭儀等人也先後送到,頤和軒里當真是人如流水般熱鬧。明明今兒個是玉珍公主的滿月宴,但是頤和軒的熱鬧卻也不相上下,在這後宮裏也算是一景了。
一直忙了大半天,姒錦的臉都要笑僵了。小嬪妃的賀儀她不用出面接待,但是位比她尊她總要出面周旋一二。再加上昨晚的辛苦,等到能喘口氣休息的時候,姒錦連梳妝赴宴的力氣都快耗盡了。
花容拿着玉梳給主子梳頭,一旁雲裳正在準備衣裳,一件件的拿出來比劃一番,又拿回去,再拿出來,如此反覆多次。最後才拿着一見海棠紫二色金百蝶穿花廣袖長裙走過來,「主子,這一件您看怎麼樣?」
姒錦瞅了一眼,笑着點點頭,「倒是剛剛好。」既不是過分出挑,又不會淹沒人中,雲裳的眼光她一向是信得過的。「就這個吧,外面加個靠色的披帛。」
雲裳笑着應下了,轉身就去箱籠里尋找。
烏黑的頭髮綰成單螺髻,花容梳頭的手藝當真是越來越好了。姒錦從妝奩里翻出一件雲紋海棠白玉簪插入發間,整個玉簪通體碧玉無暇,流光婉轉,這還是蕭祁送給她的,越發顯得人有股清艷絕倫的氣息。
帶了同樣的白玉耳墜,姒錦手腕上又套了白玉鐲,起身讓雲裳給她更衣。
「主子,只簪一個白玉簪是不是太素了點?」雲裳邊更衣邊說道。
花容卻笑着看着雲裳,「雲裳姐姐,我倒覺得這樣正好,主子這一頭烏黑烏黑的頭髮,再戴別的倒顯得累贅了。」
雲裳又抬頭細細打量一番,只見果然如此,就失聲笑道:「奴婢只想着讓主子美貌無雙,卻忘了過猶不及了。」
「咱們主子便是不帶這些個,那也是美貌無雙的。」
聽着兩個丫頭在哪裏唧唧喳喳的對話,姒錦也跟着笑了笑,開口說道:「咱們又不是去比美的,畢竟是玉珍公主的滿月宴,還是要收着點,去了你們也上點心才是。」
「是。」
「是。」
兩人齊聲應了,雲裳又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確實沒有紕漏之處,這才說道:「今兒個可是貴妃的好日子,要是搶了她的風頭,可沒好日子過,還是主子說得對。」
「不過生了個公主,以後主子的好日子在後頭呢。」花容眉峰一挑就道。
「你倒是個口氣大的,慣會說嘴。」雲裳作勢瞪了她一眼。
花容現在在主子跟前也有幾分體面,此時關起們說起話也少了幾分顧忌,就直接說道:「貴妃娘娘比咱們主子虛長四五歲呢,現在不顯,再過一兩年這可就比出來了。」
「這倒也是,貴妃娘娘又生了孩子,這生了孩子的跟沒生孩子的到底也不一樣。」
聽着這倆人絮絮叨叨的,其實是轉着彎的在安她的心,姒錦領了她們的好意,就道:「在外頭可不許渾說,自己個的小命,緊着點。」
兩人連忙應了,知道這是主子提點她們為她們好,兩人臉上的笑容都抹不下去。
收拾妥當,姒錦這才帶着二人跟陳德安出門,留下了金織玉繡還有順全幾個看門。
玉珍公主畢竟是蕭祁的第一個孩子,就算是個女兒,蕭祁為了她大赦天下,開了恩科,這地位在眾人眼中也是不一樣的。就連皇后操辦這次的滿月宴也是格外的用心,內外命婦班次入宮同賀大喜。姒錦這些宮妃們要早些到鳳寰宮,免得慢了命婦後頭倒是失了禮。
這次滿月宴貴妃倒是求了皇上在長樂宮舉辦,但是不知道為什麼,皇帝卻還是將宴會定在了鳳寰宮。因此此時鳳寰宮裏當真是熱鬧無比,來來往往的宮人腳步都帶着輕快地音符,皇上還是看重皇后娘娘呢。
姒錦一踏入鳳寰宮主殿,原本熱鬧的大殿,一瞬間就安靜下來。姒錦腳步沒有慢下來,先對着主座上的皇后行禮,「臣妾給皇后娘娘請安。」
「快起來吧。」皇后笑容滿面的看着姒錦,就像是在看一件十分滿意的衣裳首飾般,「今兒個也是婉儀妹妹的好日子,改日本宮再另為你設宴慶賀才是。」
大家都知道皇后這話是什麼意思,一時間落在姒錦身上的目光就多了起來。看着姒錦那一張含羞帶怯芳華絕艷的容貌,各人心中何種滋味各在心頭。許是被這容貌一煞細細打量去這才有些意外,好像熙婉儀年歲一長,這眉宇間肖似貴妃的那一二分也漸漸的沒有了。
熙婉儀得寵,這後宮裏人人都說她因為肖似貴妃而上位,可現在承了恩澤的熙婉儀,這容貌越發的明艷不說,跟貴妃可沒什麼相似的,這可就令人深思了。
「多謝娘娘厚愛,臣妾怎敢如此讓娘娘費心。」姒錦聽着皇后這話,明擺着就是把她架在了火堆上,只有這樣,在這後宮裏自己無人可依,只能投在她的門下,打得好算盤。
皇后笑了笑,並沒有就這個話繼續說下去,姒錦挨個的給位份比她高的嬪妃請安。
董賢妃生的端莊大方,一把扶起姒錦,「難怪皇上這般喜歡妹妹,我瞧着也喜歡得緊。」
姒錦紅了臉做嬌羞狀,卻沒接這個話題。轉身又給梅妃行禮,梅妃也屬皇后一系,當着皇后的面自然不會給她難堪,還格外親切的扶她起來。
曲妃卻是貴妃一系,受了姒錦的禮,半笑不笑地說道:「熙婉儀倒真是個可人疼的,你畢竟年紀還小,可當心身子。」
這話可就有些不客氣了,就差沒指着她的臉罵她不要臉了。姒錦也不生氣,抬頭看着曲妃那張漂亮的面孔,笑意盈盈的說道:「臣妾多謝娘娘牽念。」
曲妃聽了這話就有些臉色不太好,原以為要是熙婉儀能爭備兩句,她也有由頭責罰她,誰知道她不知道是沒聽出自己話里的意思,還是裝傻充愣的功夫很到家,總之她也還知道今兒個是個好日子,沒繼續發難,但是神色可以就不怎麼好。
李昭儀跟姒錦早有舊怨,姒錦行禮她也受了全禮,淡淡的只說一句,「熙婉儀不用如此多禮。」如此冷淡,倒也瞧得出幾分敵意。
玉貴嬪雖然是皇后一系,但是跟姒錦之間並不和諧,再加上她未承寵前就霸着皇帝,這次承了寵,也不知道皇帝的魂兒會不會被他全勾了去。心裏厭惡極了姒錦,面上縱然是懼着皇后,也沒給她幾分好臉,當然也沒給她難堪就是了。
錦婕妤「病歿」壓在姒錦前頭的就只剩下一個齊榮華,齊榮華是宮裏兩不靠的人,尋常在宮裏就屬鋒芒不勝的那種。畢竟前頭太過多的宮妃儀態萬方,以她的姿容也的確是略遜一籌,一張和善的臉不等姒錦屈膝就一把扶起她來。這熙婉儀位份實在是升得快,今兒個還是婉儀,誰知道明兒個又是什麼,齊榮華自然是不願意得罪她。
再往下就是比姒錦位份低的給她行禮,一通忙亂後,大家這才各歸各位。
姒錦的位置就在齊榮華跟竇芳儀的中間,竇芳儀見了姒錦很是有些拘束,抿唇一笑,話也不多說一句。倒是齊榮華還能跟姒錦說上幾句,氣氛到不至於冷了下來。
有過了好一會兒,大殿裏陸陸續續的嬪妃都到齊了,也越發的熱鬧了,但是一直到現在貴妃還未露面,小公主自然是更未前來,大家嘴上不說,心裏頭卻也在想貴妃大概是心中不高興這宴會在鳳寰宮舉行,估計可能是卡着時辰過來。
這樣一來,皇后面上可就不太好看了。
齊榮華是個性子溫和的人,姒錦跟她一來二去的倒是聊到了一起。這後宮裏也不過是才兩屆選秀,姒錦是第二波的,齊榮華是第一波的。她運氣不太好,第一屆選秀恰逢蕭祁初登基,多少人家要把女兒送進宮,個個都是精雕細琢的美人兒。不說別人,只看貴妃一個,已經是艷壓後宮。更何況還有梅妃曲妃之流也不逞多讓。
像是齊榮華容貌略遜一籌的人,進宮數年都未承寵也就不是稀罕事兒了。姒錦又拐着彎的打聽一下,這齊榮華娘家並不是顯赫之輩,想來在這後宮裏沒有掙出一條路,也跟這個有很大的關係。
蕭祁這個人,經過這一年多的相處,其實姒錦知道他是一個十分冷靜知道如何取捨的男人。就算是他登上帝位之後重重受阻,處處落人下風,但是經過這幾年的幾番博弈,如今他在朝堂上也有了幾分的威嚴。一個一心只想着天下的男人,是沒有多少心肝去憐惜後宮的女人的,能得到他寵幸的女人,大多都是他能用得上的家族,能在朝堂上為他所用,或者是他暫時無法壓制的家族。
能屈能伸,方為大丈夫。
姒錦雖然覺得這個男人薄情,但是正是因為這樣,不也是她下定決心站在他這一邊的嗎?若是遇上一個優柔寡斷,兒女情長的男人,姒錦也還真不敢跟着他去賭。
想要你得到的東西,就要扔下你不能要的東西。姒錦想要在這後宮裏好好的活下去,總有一日不再受貴妃跟皇后的壓制,不用擔心小命隨時握在人手,權勢跟愛情之間,她也會跟蕭祁一樣選擇全權勢。
瞧,他們骨子裏頭就是一樣的人。
姒錦心裏哂笑,瞧着齊榮華這樣的人就多了幾分可憐。
「貴妃娘娘到!」
隨着一聲唱諾,大殿裏頓時安靜下來,除了皇后娘娘,幾乎所有的嬪妃都起身恭迎。
姒錦眼角看向殿門口,金色的陽光擁簇下,一個錦衣華服的女子緩步走進來。那衣衫華貴精緻閃着金光,讓她的眸子不自在的半眯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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