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姒錦覺得自己這輩子穿越之後,做得最好的就是活的明白。捨棄能捨棄的,抓到能抓住的,捨得捨得,有舍才有得。她捨得別人需要的東西,抓住別人也需要的東西。以為別人學不會捨得,所以就成就了她。
雖然這話有些刻薄,但是其實這是事實。
雲裳在旁邊看着主子微微皺着眉頭,想了想還是低聲勸說道:「娘娘,總要見一見才好,畢竟那位背後還有太后娘娘呢。」
姒錦輕聲嘆口氣,看着雲裳說道:「那就請她進來吧。」一句太后,姒錦再怎麼不情願,也得彎下頭。
雲裳輕聲鬆口氣,便對着花容使個眼色,花容就趕緊出去了。
門帘輕響,姒錦一抬頭,就看到了一抹薑黃色的衫群徐徐走了進來。再仔細看去,只見喬靈夷只梳了一個彎月髻,插了一根素銀簪,配上這一身衣裳,倒是真有種裊裊娜娜的小雅致的感覺。女人中美人多,但是既能美又能有氣質的就不多見了,這個喬靈夷雖然容貌不如自己,但是這股子氣韻倒也是與眾不同。
「嬪妾參見熙妃娘娘。」喬靈夷蹲身行禮,言行之間大方從容。
姒錦面上一貫帶着甜甜的微笑,且不說心裏怎麼想,嘴上卻說道:「喬妹妹不用如此多禮,快起來吧,咱們坐着說話。」不就是裝嗎,姐也會!
許是姒錦熱情的態度,倒是讓喬靈夷心裏微微吃了一驚,她還以為熙妃怎麼着也得為難她幾分。此時看着她笑的這樣的歡快,一點也不像是心機深有謀算的人,不免心裏就多了一個問號。
又謝了座,這才在熙妃的對面坐下了,唇角微勾露出一個最得體的微笑,柔聲說道:「今日冒昧來打擾,還請熙妃姐姐不要見怪才是。」
這就稱上姐姐了,方才還熙妃娘娘呢。姒錦面上似乎毫無察覺,更是露出沒心沒肺夾着幾分小百花味道的笑容說道:「瞧你這話說的,有什麼冒昧不冒昧的,都是一宮姐妹,原該好好親近的。本宮懷孕的時候懷相不好,皇上不許我多走動,以至於倒是跟新進宮的姐妹們都生疏了。」表妹來踩門,表哥就該背黑鍋,姒錦毫不猶豫的拉出蕭祁做擋箭牌。
聽了熙妃這麼直接的話,喬靈夷還真是很有些意外,這樣的熙妃跟她預料中的一點都不一樣,一時間心裏倒是有些躊躇,這接下來怎麼說話才比較好。
姒錦讓人送了茶點上來,就聽到喬靈夷說道:「大皇子睡着了嗎?」
「這孩子貪睡,每天倒有大半時間在睡覺,這會兒睡得正香呢,不然抱出來給妹妹看看。」就是醒着姒錦也絕對不會把兒子抱出來的,她總覺得喬靈夷是個很危險的人,反正把孩子跟她隔離她才能令人放心幾分。
滿月的時候,喬靈夷見過那孩子,小模樣白白淨淨的,又生的虎頭虎腦的很是招人喜歡。一看就是在娘胎里養得很好,由此可見方才熙妃說孕期皇帝表哥看的緊實屬真話,想到這裏不由得酸了酸。
貴妃當初也是生過公主的,可是聽說皇上當年可沒有這樣上心。聽聞貴妃有孕的時候,正是皇后推了熙妃出來爭寵的時機,並且還真的成功了。從小小的末品更衣,不過是短短的三年時間就做到了妃位上,對於一個家世並不出眾的嬪妃來說,這簡直是一個奇蹟了。
不說大皇子,就看熙妃現在養的胖乎乎的小模樣,也知道她日子過得順心的很。貴妃生完孩子做完月子後,可沒有熙妃這樣的……富態。
「聽姑姑說,小孩子就是貪睡些才好,長大後會很聰明。」
「是嗎?」姒錦眼前一亮,「本宮這些日子一直很擔心,這孩子也太喜歡睡了,聽你這樣一說,倒是放心了不少。」
看着熙妃拍着心口一臉放心的模樣,好像對自己的話毫不懷疑,喬靈夷心裏就有些說不上來的滋味。那種滋味不上不下的吊在心頭,讓她如同是個水桶七上八下的難受。
「嬪妾也不懂這些,只是偶爾聽姑姑說過幾句。一時記住了,倒是在這裏搬弄,姐姐不要見笑才是。」
「本宮也是第一遭養孩子,多聽聽總是沒錯的。」姒錦笑米米的說道,並不主動問喬靈夷是來做什麼的,她就看她能憋到什麼時候。
喬靈夷陪着說笑幾句,面上還是一如既往的帶着歡快的笑容,過了好一會兒,她才拿出一塊歲歲平安的玉牌來,「這塊玉牌說起樣子來倒也尋常,難得這玉質還能看看,姐姐別嫌棄這玉牌寒酸,權當是嬪妾的一番心意,希望大皇子平平安安,一世無憂吧。」
原來是來送東西的,姒錦就看着喬靈夷推過來的玉牌。伸手拿了過來,果然是玉質細膩的羊脂玉,成色極好,上頭雕刻了歲歲平安幾個字。應該是家裏頭尋常給孩子帶的平安玉牌,這種東西很常見,但是這一塊難得是玉質好,雕工好,一看就是出自大家之手。
「滿月的時候妹妹已經送了禮物過來,怎麼好再收你的東西。」姒錦就把玉牌推了回去。
「說來也巧了,昨兒個收拾箱籠,正好找出了這枚玉牌。我這般大了到也用不到這個東西了,本就是給小孩子帶的,因此就拿了過來。姐姐千萬不要推辭,只是莫嫌寒酸就好了。」喬靈夷連忙說道,臉上帶着一個大大的笑容,「不管怎麼說,大皇子出生的時候,嬪妾也是有幸在的,這也是緣分。」
姒錦一點都不想自己的兒子跟她扯上緣分,不過話都說到這種地步,姒錦再不收倒是顯得小家子氣了。而且這玉牌也不是多珍貴的東西,想了想就收了下來,笑着說道:「那我倒是替琞兒謝謝妹妹了。」
「不過是嬪妾的一點心意,盼着大皇子歲歲平安,當不得謝字。」
兩人又說了幾句,喬靈夷就起身告辭了,姒錦起身親自將她送出去,估摸一下時間,也就坐了一盞茶的時間,再略等一等蕭祁就該回來了。可是這個時候,喬靈夷卻告辭了,倒好像是可以避着蕭祁一樣。
把人送走了,姒錦回來看着那一塊玉牌緊皺着眉頭。一時間想不清楚喬靈夷到底要做什麼,好端端的送了一塊玉牌過來,原以為她是要趁機見一見蕭祁的,結果又走了。
姒錦正在煩惱的時候,蕭祁這次真的回來了。一聽到外頭的腳步聲,姒錦朝着窗外一看,就看到一抹黃色的身影先去了側殿,這是先去看兒子了。宮裏頭養孩子,跟外頭養孩子是不一樣的。
宮裏養孩子那都有規矩,就比如昱琞才這麼一丁點大,身邊伺候的太監宮女加上奶娘就有三四十個人了。起初姒錦聽到這個數字的時候真是嚇了一跳,她升到妃位了,身邊伺候的人也就這麼多了,結果她兒子一出生就跟她一樣待遇了。
姒錦覺得有點奢侈浪費,就隱晦的跟蕭祁提了一下,結果蕭祁正經八百的說道:「這是朕的第一個兒子,而且每個皇子生下來都是這麼多人伺候。看着人多,其實分開來就不多了。」
這話一點也不假,姒錦後來就明白為什麼蕭祁這樣說了。這幾十個人里,有身邊伺候的,有來回傳消息跑腿的,有留守看家門的,雖然大皇子還沒有自己的住處,但是人員配備不能少,按照蕭祁的話說這是皇家威儀。還有備着以後大皇子在宮裏玩,前頭有開道的,後頭有隨駕的,身邊還要跟着撐傘打扇,端茶遞水提點心盒子的……
姒錦聽完以後就深深地沉默了,被打擊的一晚上都沒緩過神來。
就這事兒,被蕭祁抱着她笑了一整個晚上。穿越一回,姒錦頭一次做了個徹頭徹尾的土包子。就這還不算,蕭祁還說了,等到出了月子就要把頤和軒擴一擴,因為這裏屋子少不能委屈了兒子,沒有兒子的寢殿。
喂,他還小要什麼寢殿。而且,頤和軒也不小啊,住個小屁孩怎麼就成了委屈了?
然後蕭祁給她普及了作為皇子的住宿標準,然後按照蕭祁的標準,這個頤和軒實在是太寒酸了。
然後姒錦又受打擊了。
於是,蕭祁這幾日都在研究頤和軒如何擴宮的事情,反正現在手裏有錢了,不用跟戶部伸手,不用內廷府為難,自己就把事兒給辦了。原本頤和軒是個串字型,結果蕭祁畫出來的圖紙成了川字型。也就是說,圖紙上比現在的宮殿整整擴大了兩倍。
姒錦就弱弱的問道:「會不會太大了?」
蕭祁就道:「以後要生個女兒,先把住的地方圈出來的蓋好,免得朕的公主生出來沒地兒住委屈。」
姒錦:……
連閨女都想到了,你就沒問問我要不要給你生啊!
為毛這一個兩個的小屁孩,住這麼大的房子還成委屈了。她這一個大人,在這頤和軒住了幾年了都沒覺得委屈。
姒錦表示不服。
然後蕭祁就說了,「我陪着你你還嫌委屈?我都沒說委屈呢。」
這麼一想好像也對,姒錦竟然無法反駁。
然後這種#孩子一生出來,就踩在爹娘頭上#的感覺,是怎麼酸爽的體驗啊。
總之,蕭祁要給兒子,給未來的女兒準備房子,要擴大頤和軒的規模,姒錦覺得自己還是要支持的。孩子大了,確實好像有點跑不開,大一點也挺好的。姒錦這邊同意點頭了,就開始提要求了,反正都是要破土動工建房子,那自然是要建成自己喜歡的模樣。
於是,這裏不如開個小池塘吧,養養錦鯉挺好的。這裏圈出一個小院子,裏頭給孩子架個鞦韆,弄點玩具挺好的。這裏填點東西,那裏加點東西,等到圖紙初稿下來,蕭祁發現一個川字還是太緊了,於是在姒錦不知道的時候,又往外擴了擴。
房子不用太大,但是院子一定要大,按照姒錦的說法,要給孩子一個安全的撒花的地方。
這怎麼聽着跟遛狗一樣……
聽着腳步聲往這邊來了,姒錦就起身迎了上去,聽腳步就知道是蕭祁。
果然,她才走了幾步,蕭祁就打起帘子進來了,一進來就笑着說道:「那小子真能睡,我走的時候就睡着呢。」
「中間醒了一次,玩了大約一個時辰,這才又睡了。」姒錦伸手拿過早就準備好的衣裳遞給蕭祁,就看着他進了屏風後面更衣,隔着屏風跟他說道。
「憨吃酣睡的,跟你倒是有些像。」
「……」她決定不理他了!
「這是什麼?」蕭祁換了衣裳走了出來在姒錦對面坐下,就看到了桌子上的玉牌,隨手拿起來問道。
姒錦瞧着蕭祁不怎麼上心的樣子,眼睛一眨,就笑米米的說道:「這個啊,這個是喬小儀方才才送來給琞兒的禮物,是個歲歲平安的玉牌,寓意倒是不錯,難得玉質溫潤觸手升溫,是個好東西。」說完就緊盯着蕭祁。
蕭祁聞言神色倒是沒變,翻過來看了一眼,微微一怔,然後這才說道:「這塊玉牌……」
說了一半,剩下的話又咽回去了。
「這塊玉牌怎麼了?」姒錦就追問道,她瞧出來蕭祁的神色有那麼一丟丟的不對勁。
蕭祁輕咳一聲,「也沒什麼,既然是送來的禮物你就收起來吧。」
怎麼會沒什麼,一看就是有什麼。姒錦這會兒回過味兒來,難怪喬靈夷要送這麼一塊玉牌過來,難怪不等蕭祁來人就走了。之前還有些懷疑呢,現在倒是覺得這個喬靈夷這是算計好了啊。這塊玉牌一定是有故事的,蕭祁一看到玉牌就會想起跟喬靈夷之間的事兒來,所以喬靈夷留下不留下又有什麼關係。人家要的就是蕭祁的回憶,所以留下玉牌就好了。
再說這玉牌,就算是玉質好點,但是其實也就是一塊普通的玉牌。這樣的東西自己也不會攔着不給蕭祁看到,恰好又是蕭祁快回來的時候,她這邊不刻意遮掩,蕭祁就一定能看得到。
喬靈夷連這一點都算計好了,果然蕭祁想起什麼來了。
姒錦這會兒突然覺得,自己怎麼還跟個傻x一樣,被人家給算計了都不知道。
果然作為一個穿越人,都土著對上,就算是有加持的金手指,但是宮鬥技能還是被人甩了一條街。就這麼一塊玉牌,人家都能算計好情分,算計好時間,算計好自己的反應,然後……成功了。
而自己,縱然心裏起了疑心,但是還是踩中了陷阱。
姒錦瞬間憂鬱了。
姒錦表示自己森森的妒忌了,青梅竹馬什麼的,果然是一踩一個坑。人家拿出個玉牌那都是有着美好記憶的,這種聯絡感情的手段雖然低,但是很有效。
蕭祁看着姒錦手裏拿着那玉牌,一臉鬱悶的模樣,就知道這一定是又醋了。既覺得好笑,又覺得真傻。想了想,就看着她說道:「這玉牌收到庫里就好,不用放到琞兒身邊。」
「哦。」姒錦漫不經心的應了一聲,放哪裏有什麼區別,人家是來勾你的回憶的。
蕭祁還要說什麼,外頭擺好膳了,雲裳來請二人用膳。
蕭祁就牽着姒錦的手去用膳,姒錦滿心裏都是那塊玉牌,又想着自己生了孩子肥了一圈,外型上嚴重扣分。再美好的愛情,都需要及時保鮮,她決定反擊第一步,減肥!
然後,用膳的時候,姒錦瞅着自己盤子裏蕭祁夾滿的飯菜,表示很憂傷。
你這是在餵豬嗎?
她已經生完了,真的不用吃這麼多。
姒錦很委婉的表示自己現在胃口小了,吃不了這麼多,然後統統給了蕭祁。她決定自己自己減肥變成個美麗的小瘦子,然後努力把蕭祁變成個小胖子。不那麼英俊瀟灑的皇帝,也許表妹青梅什麼的就沒那麼大的興趣了。
計劃完美。
姒錦在愛情中是個很簡單的單細胞生物,她跟蕭祁之間現在沒有出現問題,就算是有個表妹出來添亂,但是為了這個跟蕭祁慪氣鬧彆扭吵鬧,這才是順了別人的心吧?
所以,這種自損八百的事兒她才不干。
兩人用完膳,蕭祁覺得中午有些吃撐了,就牽着她的手兩人在院子裏慢悠悠的轉圈。隔壁屋子裏兩人去看了兒子,奶娘正在餵奶,蕭祁聽了在餵奶就沒進去。姒錦進去看了看,這個有奶就是娘的傢伙,看都沒看她一眼,只顧着吃了。
再度受了打擊的姒錦,還是被蕭祁牽着消食去了。
轉了幾圈,姒錦要睡午覺的時候,蕭祁就去崇明殿辦公了。揮着小手絹送走了蕭祁,姒錦就一頭扎進軟榻上跟周公下棋去了。情敵什麼的,睡醒了才有力氣對抗不是嗎?
回了崇明殿的蕭祁,卻難得沒有第一時間處置朝政。而是翻出頤和軒的擴建輿圖拿出來刪刪減減,不免又想起了中午的事情。那塊玉牌是他當初給表妹的東西,那一年他被其他的兄弟算計被人從假山上推了下來,當時是表妹衝過來護住了他,只是當時沖的快她身上帶的玉牌裝在假山上碎了。後來,他就自己親手雕了這麼一塊玉牌送給她。
這些事情他記得很清楚,所以當初太后要初封表妹為嬪的時候他沒同意,但是小儀的位份他是同意了的。既然進了宮,他自然是想好好地待她的,兩人之間情分不同,自然是與旁人不一樣的。更何況表妹的性子一直爽朗大方,也是他極喜歡的。他這個人最討厭陰惡鬼蜮伎倆,所以喜歡一切向陽溫暖的事務。
可是,不知不覺的身邊多了一個輕言,習慣了她的存在,看慣了她的笑容,那雙眼睛看着他的時候乾乾淨淨的,從一開始的戰戰兢兢,到後來的撒嬌痴纏。對上這後宮裏的女人跟個小傻子一樣,皇后待她好,不過是用來抗衡貴妃,可她就真的一直一直待皇后如當初般恭恭敬敬。太后為難她,她也只是能躲就躲,怕他為難絕不正面衝突。待貴妃也是謙恭有禮,從不主動惹事生非……可是對上前朝的事情,卻又用盡聰明的替自己想辦法,幫自己出口氣。那種他被大臣圍攻了,她比他還要生氣的感覺,瞬間就安撫溫暖了他的心。
她是第一個不計回報的對他好的人。
表妹待他也好,可是想起上回因為喬家的事情在自己面前落淚的時候,他就知道有些事情不一樣了。
為了輕言晉位的事情,他拿了喬家的前程做敲門磚,自從那一刻起,事情就不一樣了。
這次這塊玉牌,他就會忍不住的去想,表妹是無心還是有意?是真的想要給琞兒囑咐他平平安安,還是想要用這塊玉牌做敲門磚,勾起他的回憶呢?
以前的時候他不會這樣想,可是自從秦嶼川查到喬家的一些蛛絲馬跡,他就不得不多想。
送玉牌的時間恰好在他去頤和軒之前,是巧合嗎?
這塊玉牌含着當初的記憶,是攜恩圖報嗎?
這些事情他不願當着輕言的面說出來,說出來又如何,如果真的是表妹別有心思,傷她的心,也傷他的心。所以他才故作無事的遮掩過去,他越是不當一回事兒,輕言才會越不費心思琢磨。
更何況,他不願意用最大的惡意去揣測那些曾經美好的回憶。
想到這裏,蕭祁的神色就有些暗沉下來。
頤和軒還沒有開始動工,合儀殿先開始翻修了,這次是大動土整修。合儀殿正殿東西配殿裏頭的擺設全都拆掉,里里外外粉刷一新,漆油上色,這樣大的動靜後宮裏也是人人揣測不休。
姒錦聽到合儀殿修葺的動靜,心裏就琢磨開了,捉摸了一會兒,就有些囧了。頤和軒要擴宮,這次的動靜不小,沒個三五月修不完。在這樣的情況下,頤和軒狼煙動地的沒辦法住人,她就得暫時搬個家。
滿宮裏哪裏是個最安全的地方放下她跟兒子,想來想去,好像合儀殿是最合適的,就在蕭祁眼皮子底下。上回他把合儀殿簡單修了修,自己想着那裏是歷代帝王寵幸嬪妃的地方不願意住,然後就跑了。這次他大修,里里外外全都換新了,該不會是怕自己不去住吧?
果然,姒錦猜中了。
對於姒錦的那點小傲嬌小彆扭的心理,蕭祁跟她生活這麼久,早就明明白白了。但是頤和軒要擴宮,把她放在別人眼皮子底下,他是一點也不放心。再說了,要見他們母子還要繞半個後宮,不僅距離遠浪費時間,而且這一路上偶爾出來個半道截人的,也挺招人煩。更何況,他們兩個人私下相處的模樣,蕭祁一點點都不想被別人看到!
所以,思來想去,就只有合儀殿最合適了。
但是,姒錦很嫌棄這裏。
所以,他就只有把這裏先收拾一遍了。
這麼一想,蕭祁覺得自己也略有些苦逼,就沒見過哪個做皇帝的,為了一個妃子勞心費力的去想這些瑣碎的不能再瑣碎的心理問題了。
可他樂意!
合儀殿一個月後修整完畢,里里外外從擺設到帳幔鋪設全都煥然一新,除了合儀殿三個大字沒變,其餘的全都換了個模樣。合儀殿整修完畢後,蕭祁就下了旨意,頤和軒要擴宮,然後大皇子母子在頤和軒擴建完成之前,就想搬到合儀殿暫居!
這道旨意一出,後宮裏頓時如沸水般沸騰起來。
姒錦之前早就猜到了,私下裏早就讓雲裳等人開始收拾行李,蕭祁旨意一下,姒錦才不管太后是個什麼意思,抱着兒子就十分歡快的挪窩了。
比起合儀殿那點來歷令她不舒服,去別人宮殿的屋檐下暫居,她就更不舒服。
所以,蕭祁還以為自己要花費口舌勸說一番,結果姒錦自己挎着個小包袱,裏頭包着兒子的尿布,懷裏抱着兒子,就高高興興地一馬當先進了合儀殿。扔了小包袱,抱着兒子,順着合儀殿的長廊,就高高興興的去了崇明殿的偏殿,開始圈窩佔地了!
宮牆一壘,宮門一鎖,姒錦十分歡快的發現,她一下子就脫離了後宮的範圍。短時間內,再也不會有人前來拜訪敲門攀交情了。
除了每日去鳳寰宮請安,可以關起門來過自己的小日子了,哦也!
當蕭祁下了朝,管長安就畏畏縮縮的前來回稟姒錦在偏殿的時候,蕭祁還真是愣了愣。看着管長安欲言又止的模樣,他眉峰一挑,問道:「還有什麼事兒?」
管長安心裏苦啊,熙妃娘娘一來,就把偏殿裏的東西清理了一遍,可他不知道怎麼跟皇上說。
蕭祁看着管長安一臉便秘的模樣,沒再追問他,反而自己抬腳就往偏殿去了。還未到偏殿,就聽到裏頭有小孩子的依依呀呀的聲音,有姒錦逗弄孩子的笑聲,還有進進出出的宮人不停地在忙碌什麼。
見到蕭祁過來,眾人連忙跪地行禮,他揮揮手,就大步進了偏殿。一走進去,先是愣了愣,就看到往昔清冷的屋子裏,此時煥發出了濃濃的生活氣息。臨窗的窗台上擺着幾盆各色鮮花,炕桌上全都是兒子的小物件,屋子當中的圓桌上擺着幾樣茶點,還散着新鮮的香氣。臨窗的大榻上也換了新的鋪設,彈墨的軟枕,明黃海水龍紋的墊子,靠牆的小几上擺放着今歲新燒出來的美人瓶,裏頭插着一束才摘下來的鮮花。
這屋子多了這對母子,就像是換了一個地方,一下子變得鮮活起來。
大榻上姒錦正抱着兒子拿着一個老虎模樣的小玩偶逗他玩,陽光透過窗子灑落進來,母子二人的唇角都帶着沒心沒肺的笑容,笑的傻乎乎的,卻讓他挪不動腳步,就這樣站在那裏靜靜地看着。
「哎呀,這小子又尿了。」姒錦覺得自己身上熱乎乎的,又被尿了一身。一抬頭就看到蕭祁站在門口,連忙說道:「別傻站着啊,快來幫忙。」
蕭祁就走了過去,幫着姒錦把兒子抱起來,看着她熟練地拿過尿布整理好,而後結果兒子放在榻上,抬起他的小屁屁給他換尿布。動作輕柔,眉眼含笑,偶爾還會做個鬼臉逗兒子笑。
小孩子的笑聲在這屋子裏迴蕩,看着這一對傻乎乎的母子,蕭祁也笑了起來。
換好了尿布,姒錦就躲到屏風後面換衣裳,隔着屏風還對蕭祁說道:「你兒子越來越壞了,總要尿在我身上,我就覺得他是故意的,怎麼不往你身上尿。最近飯量也大了,兩個奶娘的奶勉強夠吃。你說是不是我懷着他的時候飯量大,就因為他吃的多啊?」
蕭祁看着啃他手指的兒子,忽然覺得好像他們真的生了個小吃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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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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