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姒錦瞧着蕭祁走進來,神色很複雜的盯着他。蕭祁坐在床沿上,仔仔細細的看了她一眼,確實是紅光滿面沒有絲毫的憔悴之態,這才鬆了口氣,臉上也有了一點笑容,「你這次反應倒挺快。」
姒錦:……
還能不能好好交談了!
「你為什麼要這樣做?」姒錦鬱悶幾天,終於還是把這話問了出來,她以為兩人應該有了默契。她退一步,他也能輕鬆幾分,可是事實好像不是這樣的。
「你拿走了我的心,又扔在地上,你當我是什麼?」
「我哪有……」姒錦說到這裏一頓,忽然睜大眼睛看着蕭祁,「你……你什麼時候給我了?」
他的心,明明在可愛花那裏,當她眼瞎!
兩小無猜,青梅竹馬,簡直不能再完美!
蕭祁看着姒錦嘟着的嘴,眼睛裏的笑意止也止不住,伸出手來在她眼前晃了晃。
姒錦沉默了,「可你從來沒答應過。」
「我以為你會明白。」
我又不是聰明的一休,也不是福爾摩斯,還能破解人心的。
姒錦幾乎是淚奔,她明白個屁啊。不過蕭祁這樣又悶騷又狡猾又高冷的男人,怎麼會輕易說愛。這幾天拉着自己出去秀恩愛,她現在總算是回過味兒來了,其實他是以另一種方式為自己趟路。
還是一如既往,什麼都不說,只用去做的。
輕易不開口,言出必重諾。蕭祁這樣的男人,簡直就是女人的毒藥。
姒錦覺得自己完蛋了,本來是想劃清距離的,結果又把自己搭進去了。
想到這裏,她輕輕挪了挪身體,雙手一繞就環住了蕭祁的腰。
不就是跟後宮的女人勾心鬥角嗎?
姐,不怕!
蕭祁伸手在姒錦的頭上按了按,輕輕的鬆了口氣,就像是丟失的東西一下子又回來了,心裏那種空空的感覺一下子又被填滿了。
「這幾ri你好好的休息,沒事就不要出去了。」
「為什麼?」
「這幾日會進行選秀的最後留選,免得你又醋。」
呸!
心情好的姒錦晚膳吃的不少,最近隨着月份大胃口也越來越大。她覺得自己可能會生出個小吃貨來,不過親爹是皇帝,也不怕養不起。
想到這裏心情就變的好了起來,連秀女留選的事情都不能阻止她的好心情。
最後一次留選,畢竟是宮的一件大事兒。能參與這件事情的人第一個自然是皇后娘娘,第二個就是貴妃娘娘。當然太后娘娘不可能屈尊降貴明着插手,但是暗中施壓還是能做到的。
因此,等到了留選那一日,姒錦聽說皇帝下朝之後去走一遭的事情,心情那會兒十分的微妙。
怎麼說呢?
那是一種講不出來的泛酸。
姒錦捧着一塊西瓜一口一口的咬着,宮裏人吃西瓜,那是要切成拇指大小的塊兒,用銀簽子插着吃。姒錦吃習慣從來是切成一角一角的啃着吃,這才是吃西瓜的正確方式不是嗎?
鑑於要保持優雅的姿態,因此切成的角窄一些,保證能一口咬掉。
吃西瓜也不能吃多,姒錦啃了兩塊,雲裳就笑着端走了盤子。
姒錦略覺得有些憂傷。
最後的留選一直到天色將黑的時候才全部落幕,而姒錦最關心的幾個人也各自有了歸處。
果然不出所料,所有世家女都落在了宮中。初封位份最高的人不出所料是喬靈夷,獲封小儀,跟當初姒錦初封一樣的殊榮。據說,原本太后的意思是直接冊封容華,但是皇后娘娘卻進言喬家本是獲罪之身,喬家女能入宮全依賴太后娘娘恩榮。能獲封小儀已然是破例,如若得封容華,既未有伴駕資歷,又未有功勞傍身,豈能令他人信服?
皇后的強勢,令所有人都大吃一驚。誰都知道太后跟皇后不對付,但是皇后之前從未這樣跟太后硬碰硬,這次的結果就連貴妃都皺着眉頭沒有隨意插手。更何況,貴妃也有自己的思量,喬靈夷縱然能牽制熙容華,但是喬靈夷更令人忌憚。她跟太后之間也不過是互相利用的關係,所以太后力主喬靈夷獲封容華,貴妃心裏自然是不樂意的。
那喬家不過是出了一個太后而已,如今早已經敗落,更何況這次太后回宮也沒有了之前的榮光。貴妃心裏其實是看不上喬家的,但是礙於還有個太后,這才不得不虛與委蛇。但是太后這麼抬舉喬靈夷,貴妃心裏自然是不舒服的。面子情的幫了一兩句,被皇后斥責一句,就順勢退出,不再言語。
之前皇后既然說了喬靈夷既無資歷也無功勞,這個口子一開,後頭獲封的人,再無一個高位。皇后不過是趁勢跟太后爭執幾句,因此強壓住所有秀女高封之路,妥妥的替喬靈夷拉了,慢慢的仇恨值。
喬靈夷受了家世的拖累,畢竟誰讓喬家是先帝親自發配的,便是太后也不能說一個不字。所以皇后是有理有據穩穩噹噹的一句話就壓住了喬靈夷,為了公平起見,所以本屆秀女都無法獲得高封。別人也就罷了,但是李家女、王家女、蘇家女那是妥妥的四大世家出身的貴女,李蘊琇只得了一個從六品的才人,蘇蕊從六品的美人,楚澄嵐是皇后的親妹子,得了個正六品的貴人,與她平級的還有王婧韞,同樣獲封貴人。彭明薇同樣是皇后留選的,不過初封不高,只是七品的娘子而已。
不同的是,王婧韞的貴人是皇帝欽點的,因為其父在戶部尚書這個位置上多有功勞,這一點無人可以質疑。
所有留選的秀女全部返回宮外,三日後按照品級鱗次進宮。
蕭祁進了頤和軒的時候,姒錦正在燈下縫衣裳,是小孩子穿的貼身衣服。看到他進來,姒錦就放下手中的衣裳迎了上去,蕭祁看着她的肚子就跟口鍋一樣扣在肚子上,走起路來都覺得令人心驚膽戰。忙上前一步扶住她,「你坐好就是,我自己來。」
拿了衣裳蕭祁自己去了屏風後面更衣,姒錦就換了人送水進來,等到蕭祁洗漱完畢,姒錦也已經讓人去御膳房傳膳了。
梳洗過後,整個人都覺得清爽了,屋子裏的窗戶全都撐了起來,夜晚的涼風透過紗窗吹了進來,姒錦愜意的米米眼睛。
蕭祁看着她的樣子就帶了幾分笑意,看着她手裏的衣裳,就說道:「跟你說過多少次了,別點燈熬蠟的做這些,小心傷了眼睛。宮裏頭養那些多的繡娘做什麼的?」
「那怎麼一樣?」姒錦嗔他一眼。
蕭祁知道她性子拗,也就不勸她了,只道:「你白天做我就不管了,晚上不可。」說着就強行把姒錦手裏的東西收走了。
雲裳正送了茶水進來,連忙順手把針線筐子端出去了。
姒錦:……
「今天覺得怎麼樣?」蕭祁彎腰將耳朵貼在姒錦的肚子上聽動靜,自從有了胎動,他就多了一個嗜好,有空暇的時候,就會聽一聽。偶爾也會被裏頭翻身的小傢伙蹬一臉,每當這種時候,蕭祁總會露出一絲很複雜的神色。
「還行,就是一點也不老實,這幾日白天動的比較多,這會兒消停了。」下午的時候都能明顯的看到肚皮上的痕跡,這貼定不是個老實的主兒,等生下來有的淘。
「淘氣好啊,調皮的孩子都有股聰明勁兒。」
姒錦翻個白眼,果然天底下做父親的都是自大狂。
御膳房的人送了晚膳過來,蕭祁牽着姒錦的手去用膳,用完膳,兩人在院子裏轉了幾圈後,姒錦坐在鞦韆上納涼。蕭祁在她身邊坐下,兩人都沒說起今日留選的事情。蕭祁是怕姒錦這醋罈子說翻就翻,反正打定主意在她面前別個女人一個字也不提。姒錦是覺得自己不能主動提,他本就以為她醋罈子一個,再問的話就怕成為升級版的醋缸了。
因着姒錦晚上抽筋的頻率較高,蕭祁自那日後基本上都是留宿頤和軒。姒錦早就習慣了蕭祁陪在身邊,但是太后卻將皇后訓斥一頓,口口聲聲,一字一字的將宮規砸在皇后的頭上。那頤和軒的狐狸精自己不露面,又因為挺着個肚子,太后不能明着做什麼,但是皇后就被冠上了失職的罪名。
貴妃一系在旁添了幾句火,太后更是怒火中燒。
皇后心裏氣的翻江倒海,聽着貴妃講她懷孕的時候如何賢惠大度不霸着皇帝。挨了一頓訓吃,皇后黑着臉回了鳳寰宮,童姑姑連忙在一旁勸說,「娘娘,貴妃也是急了,您又何必上她的當與之爭執。再過一日喬小儀就要進宮,那時候才有好戲看呢。」
皇后聞言長長的出了口氣,臉上有了幾分笑模樣,「也是,等到那天,最好皇上依舊呆在頤和軒,那時候太后還有什麼臉面。」說到這裏頓一頓,看着童姑姑說道:「你親自去頤和軒走一趟,務必要讓熙容華知道本宮為她做了多少,她也該回報一二。」
童姑姑知道這些日子皇后娘娘受夾板氣,這是氣得狠了。只盼着這一巴掌狠狠的打在太后的臉上呢,連忙說道:「那奴婢等天色暗了在過去,不然若是被人傳到壽康宮去,太后娘娘又要不高興了。」
「自打本宮站在皇上身邊,太后就沒看本宮順眼過,又有什麼忌諱的,你就大大方方的去。將我私庫里的那顆人參送過去,就說給熙容華補身子的。」
童姑姑這次是真的愣了愣,這百年的人參可不好找,「娘娘,是不是太貴重了?」
「這是給熙容華留着吊命的,生孩子的時候,難免會有不順的時候。萬一到時候太醫院那邊被太后伸了手,有這棵參在就能保命。總之這次熙容華生產絕對不能有絲毫的意外,本宮要讓她平平安安的生下來。」皇后被太后氣狠了,心裏想着既然太后看熙容華不順眼,她偏就要護着她,讓她平平安安生孩子,若能生個皇長子,她還要進言升她的位分。
想到位份的問題,縱然是皇后,神色也變得凝重起來。熙容華什麼都好,就是位份太低了,在貴妃面前縱然能奪走皇帝的寵愛,卻不能與她正面相較。她這邊縱然有賢妃梅妃,但是這兩人已經久不承寵,對上有女的貴妃也是底氣不足。
太后跟貴妃兩面夾擊,現在又來個喬靈夷,皇后比任何人都需要熙容華強大起來。熙容華這個人,她看了她兩年,相信自己的眼睛不會看錯,是個知恩圖報的。
所以,皇后不介意這個時候狠狠的捧她一把,自己這個栽培了兩年的左膀右臂,也是時候該在這後宮裏立住腳。
家世?
官位?
皇上膝下無子多年,一個皇長子不知道後宮前朝期盼了多久,只要運用得當,只要蘇家人能看得清楚形勢,她自然能說服自家父親推波助瀾。
「跟我父親送個信。」
童姑姑連忙垂頭,「是,奴婢拿紙筆來。」
童姑姑親自端了筆墨過來,皇后細細思量,這才落筆成書,吹乾墨跡,「儘快送出去。」
「是。」
童姑姑出去後,皇后坐在那裏無聲無息的笑了。本宮不能生育,那麼皇上的兒子,不管是貴妃還是喬靈夷,誰也不能生出來。這宮裏任何人都能生下皇子,她們兩個絕對不行。作為皇后膝下無子縱然被人詬病,但是只要她善盡皇后職責,誰又能挑出她的錯處來。本宮沒兒子?後宮人和人所出皆是本宮的子女,養在膝下也好,善待親近也好,只要她去做,只有被別人稱讚的。
貴妃想生兒子,現在也得看太后跟喬靈夷樂不樂意了。那喬靈夷是個好糊弄的嗎?想起以前的事情,皇后的臉色就變得有些難看。她很小的時候,就隨母親進宮參拜,那時候就看到過跟在太后身邊的喬靈夷。粉紛嫩嫩的小姑娘,生的嬌俏可愛,只因為有個宮女多看了當時還是太子的皇上一眼,就被她在太后跟前算計一回,命都沒保住,就那麼死了。
那時候,她躲在廊下,看着那喬靈夷從頭到尾嘴角都帶着陽光般的笑容。
而那時候,喬靈夷還很小,而她已經知道自己可能就是未來的皇后。太后要扶持膝下唯一的孩子登上寶座需要助力,她們家需要一個跟皇家關聯最緊密的人維持榮耀。她的婚事無關愛情只有利益,她從來都知道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等到她終於登上皇后的寶座,太后為了壓制她,又跟貴妃家眉來眼去。呵呵,現在宮裏頭有了她跟貴妃,現在喬靈夷進來,太后是不是覺得他們倆也是眼中釘?
可笑貴妃居然還跟太后一唱一和,最後別被這一老一小啃得渣都不剩。
***
衛國公府。
衛國公看着宮裏頭娘娘遞出來的條子,眉頭緊緊的皺在一起。早就知道太后回宮之後,娘娘的處境會有些為難,但是沒想到居然會這樣的厲害。娘娘要保熙容華的孩子,說實話他是不太樂意的。
澄嵐都已經進了宮,身體又是好的,早晚會生下皇子。要是熙容華真的生下皇長子,到時候必然會是個絆腳石。娘娘已經不能生育,後宮再無嫡子的可能,那麼皇長子的名分就太重要了。有嫡立嫡,無嫡立長,娘娘糊塗。
衛國公自然是不願意做這件事情的,幫助蘇興禹對他能有什麼好處,那就是個油鹽不進的。以前也並非未示好,蘇家也並不是完全避諱,但是也實在是親近不起來也是真的。
曲洲蘇家的女兒也進了宮,還有貴妃護航,呵呵,真是好熱鬧。
而此時,衛國公也並未覺得娘娘心中的喬家女有什麼了不起。喬家早已經敗落,如今也只剩一個太后支撐着。當今聖上手段頻出,朝中大權逐漸收攏,如今他們這些人已經覺到了危險,那喬家女在宮裏還能掀起什麼風浪來。
就算是青梅竹馬又如何,男人嘛,看你好時,你便是手中的珍寶。若你擋了他的路,也不過是一塊石頭而已。那喬家女要是一心為喬家做事說話,皇上早晚會厭了她,着實不是多大的危險。
說起來衛國公想的確實不錯,但是他卻不知道,上輩子喬靈夷偏偏別開蹊徑入了皇帝的眼,人家還真就沒幫着娘家胡作非為。
而此時,頤和軒中雲裳送走了童姑姑,姒錦盯着炕桌上的人參出神。
老參難買,這是人人都知道的事情。皇后這種時候送這個東西來,可謂是的確夠誠意了。
姒錦輕輕地嘆口氣,說起來皇后也怪倒霉的,因為她挨了太后多次為難。而且童姑姑話里的意思,好像是如果她真的生下皇長子,皇后娘娘會在她的位份上的用力推一把。
姒錦想到這裏不由得心口砰砰直跳,不得不說,這個條件當真是十分的有you惑力。她因為位份低,在這宮裏如果蕭祁不在身邊,她對上任何一個位份比她高的人,都要特別的小心翼翼。就比如在單位上班,哪怕是個小小的組長,只要壓在你頭上,你就得聽話。
她要是擺威風,唱高調,真的對比自己位份高的頂嘴無禮,人家掄你兩嘴巴子,你都不敢帶回手的。就算事後蕭祁替她出了氣,但是人也丟了,臉也沒了,又有什麼意思呢?
看來這次喬靈夷不僅成功的噁心了她,也讓皇后怒火中燒。太后只怕不會安心讓喬靈夷只當一個嬪妃的,所以皇后同樣也擋了喬靈夷的路。
看來皇后這次許下重諾,是真的要豁出去扶持自己跟喬靈夷打擂台了。
姒錦心裏想,這是不是她的榮幸呢?
喬靈夷再回到宮裏那日,想必太后是一定會讓皇帝去見一見她的。皇后肯定是希望自己能讓喬靈夷在初次承寵的好日子了,讓自己壞了她的好事兒。
想要拿到高位分,皇后也得看她的誠意啊。
所以說,皇后娘娘這前前後後玩的幾手真是令人佩服。先是在初封的位份上讓喬靈夷妥妥的躺了槍,現在又讓自己打她的臉,初封進宮首次承寵,其實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之前因為皇帝登基時日淺事務繁多且被世家裹挾,這一套規矩也並未撿起來。現在有太后坐鎮,第一個進宮的又是喬靈夷,她必然是會助喬靈夷一舉成功。
事情果然如姒錦想的那樣,待到喬靈夷進宮的那日,太后早早的就令人去請蕭祁去壽康宮。
喬靈夷進宮後,必然是要去壽康宮請安的,到時候太后讓兩人見一面,也就順水推舟的把蕭祁推到喬靈夷那裏去了。這一招棋雖然挺明顯,但是又做的合乎規矩,別人看起來也只會羨慕喬靈夷有個好姑母而已。
姒錦抬頭看了一眼時辰,就看着雲裳問道:「可打聽到了?」
「回主子的話,已經打聽到了,壽康宮確實派了人,只是皇上公務繁忙,便是要去的話只怕也要晚一些。」
姒錦就笑了笑,晚一些才好啊,吃頓晚膳,正好就送做一堆了。
想從姐手裏搶人,也得看她讓不讓!
直接去搶人,也太low了,她得讓蕭祁乖乖的自己跟她走,這才叫本事呢。
「梳妝,更衣。」
「主子,都這個時辰了,您還要出去嗎?」雲裳有些吃驚的問道。
「閒來無事,去園子裏走走也好。」姒錦抿唇一笑,「想來今兒個的御花園必然會十分的熱鬧。」
雲裳默了默,當然會很熱鬧。今日是喬小儀進宮的日子,太后給她選了個好住處,素雲殿。
說起這素雲殿倒是跟頤和軒有些相似,都是距離後宮有些距離,但是跟崇明殿偏近。只是最好的位置是頤和軒,被皇帝給了熙容華,這剩下的素雲殿也有不少人惦記,只是這裏曾經是太后為嬪妃時住過的地方,呵呵,誰敢輕易住進來。
太后做宮妃時住過的地方,喬小儀住了進去,明眼人誰看不出來。所以這個時候御花園裏這會兒人賊多,反正喬小儀從壽康宮出來回素雲殿,總是要進過御花園的。到時候皇上肯定也在,她們自然不願意放過這個在御前露臉的機會。
只是當大家看到姒錦挺着肚子,扶着貼身大宮人的手過來的時候,現場幾乎在一瞬間就沉默了那麼一瞬。
驚訝過後,人人心中都沸騰了起來,哎喲喲,這是有好戲看了啊。
這宮裏誰不知道頤和軒的熙容華是個最不愛出門的,尋常見她一面都不容易。自從懷了孕更是輕易見不到一面了,今天這樣的好日子裏居然出門了,可不是令人吃驚的事情嗎?
人人你看我,我看你,就看着距離她們有十幾丈距離的熙容華,轉身就進了亭子裏,安安穩穩的坐下了。
眾人:……
這是個什麼意思?
視而不見她們,這是瞧不上她們?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御花園裏,剎那間比方才更安靜了。
要是在這之前,姒錦還真是不敢這樣做。但是現在她想明白了,皇后這個位置她從沒想過,她要的太后的位置。不要說現在她跟皇后還是合作的關係,不管皇后為了什麼,但是這兩年來她倒是沒有背後算計過她,姒錦就不能忘恩負義的算計人家屁股下的位置。更何況有一點最好,皇后待皇帝沒有男女之情,所以她們之間簡直是天作之合的聯盟,各取所需啊。
所以,既然她不要皇后的位置,就跟皇后沒有利益衝突。既然沒有利益衝突,她們就能長久合作。皇后負責寬容大度,端莊大方,那麼姒錦也就只剩下一條路可以走了。那就是貌美如花,做一個妖妖嬈嬈驕縱善妒的妖妃。
既然要走這條路,姒錦就知道她會成為全後宮女人的敵人,所以還與人交好有個屁用啊。大家還是大路朝天,各走一邊吧。
阿門。
人啊,一輩子總會遇到一個兩個的岔路口,會改變你人生的方向。姒錦一開始的目標是生兒子,做太后,努力做一個宮裏小透明。但是形勢比人強,這一步顯然是做不到了,誰讓她動了心。既然這條路不能走了,那麼就只剩下這一條最艱難的爭寵之路,既然決定要走,姒錦就不是個拖泥帶水的人,說干就干。
勾人?
誰還不會啊。
貴妃常玩的把戲,但是那時候蕭祁是抬着貴妃壓制皇后,貴妃連套都不用設,蕭祁自己就趕着上鈎。誰釣誰,都不好說。
現在吧,皇后因為太后的關係跟皇上在一條陣線上,姒錦呢就是皇后手下一員大將。更何況不是她不要臉的吹,她跟蕭祁縱然是算不上恩愛情深兩不疑,但是最起碼也是兩情相悅了吧?
不是她自誇,她就不信蕭祁會無視她,就真的跟着喬妖精走了!
素雲殿裏早就熱鬧起來了,書繪帶着人里里外外裝飾一新,忙完後,就趕緊回壽康宮待命。路過御花園的時候,眼角一瞥,腳步不由得頓了頓,她看到了……熙容華?
心思一轉,書繪腳下一轉,就趕緊走了。
壽康宮裏正熱鬧,喬靈夷水靈靈的大眼睛帶着濃濃的笑意看向身邊的皇上。正如陽光下開的正盛的花兒不勝嬌羞。
太后瞧着這一幕,嘴角含着笑,心裏也是長長的鬆了口氣。她還真擔心那熙容華今兒個會作怪,幸好皇帝還不糊塗,心裏還有靈夷。這樣就好,只要靈夷加把勁,把當年的情分撿起來,以後的日子總會越來越好。等到靈夷站穩腳跟,就算是那熙容華順利生下皇長子又如何?
這宮裏歷朝歷代生下兒子的多了去了,但是能養大的有幾個?
這些人啊,還是太心急,不知道有些事情事緩則圓的道理。
這會兒皇帝的眼睛都盯在那熙容華的肚子上,這個時候下手才是蠢不可及。等她生下來,過個一兩月,皇帝的熱乎勁歸去了,眼睛挪開了視線,到時候再下手簡直是易如反掌。
太后心裏打着小算盤,嘴上卻說道:「一眨眼都這些年了,你們兩個也算是修成正果了。不枉這些年靈夷一直心心念念的要回來陪着你,如今總算是心想事成了。」
喬靈夷就羞得捂住了臉,手指裂開一條縫,清清脆脆的聲音就透了出來,「姑姑你又笑我。」
蕭祁聽了這話也只是一笑並未接茬,說起來他應該很開心才是,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心頭有些不安。靈夷喜歡他他是早就知道的,她說要陪他一輩子,年幼的時候也是聽她說過的。當時他也並不覺得這有些不好,身邊有個熟悉的人總比陌生的人好。
可是,本該得償所願的他,心裏總覺得七上八下的,腦海里總是飄過姒錦那張宜喜宜嗔的臉。這麼一想,一時就走了神,耳邊傳來喬靈夷略加重了聲音的呼喚聲,他才回過神來。
喬靈夷面上的笑容雖然未變,但是眼睛深處已經沒有了笑容,「表哥,你在想什麼呢,這麼入神,我都喊你幾遍了。一定是朝上事情太多了,這些大臣難道只吃乾飯不成,害的表哥這會兒都要去想國家大事兒。」
聽着喬靈夷故意夾着的幾分抱怨,蕭祁知道她是在太后面前為自己打圓場,真是跟以前一模一樣,心裏微微嘆口氣,嘴上卻說道:「最近朝政是有些繁忙,朕經常看摺子要到三更。」
太后雖然有些不悅,不過這樣的日子肯定不會說喪氣話,就揮揮手說道:「行了,今日靈夷進宮的好日子,你們也別在哀家這裏耗着了。皇帝,雖然國務重要,但是你的身體也很重要,今天就先把政務放一放,你們表兄妹也去說說話吧。」
喬靈夷知道太后是故意這樣說,點話給表哥聽。又怕表哥覺得難堪,就連忙起身說道:「便是姑母不說,我也要厚着臉皮拽着表哥走了。這些年不見,我是真的有好些話要跟表哥說呢。」
太后揮揮手,蕭祁就順勢站起身告別。
兩人出了壽康宮的大門,後頭跟着素雲殿的宮人,書繪這個時候有話要稟報也不敢當着皇上的面嘀咕,心裏只能暗暗着急。想要給主子遞個眼色,偏偏一位一腔心思全在皇上身上,讓她媚眼拋給了瞎子看。
喬靈夷跟在蕭祁身邊,看着他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道:「表哥。姑姑沒有別的意思,你別生氣。是我想要跟你好好說說話,這才讓姑姑早些放我們走。之前我只是個秀女身份,也不能逾矩與你單獨在一起,幸好現在總算是可以了。」
蕭祁聽着喬靈夷的話,不免就想起了以前兩人的時光,面色微微緩和幾分。也知道這些年她跟着家裏被貶去了滁陽,肯定是不如在京都時生活愜意。她能有好些話跟他說,他不用想也知道她要說什麼。
心裏嘆息一聲,蕭祁跟喬靈夷並肩而行,順着甬路就一路走進了御花園。遠遠地就看到園子裏好些人影,還有若有若無的聲音順着風聲飄了過來。
喬靈夷早就想到這些人女人肯定會不安分,她也想着趁着這個機會讓大家看看,表哥待她是不一樣的,所以也並沒有故意繞路,而是直接抄了御花園的這條近路。此時看着前頭人影憧憧,她反而從心裏激起了幾分雀躍之感。
-本章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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