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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設宴,讓姒錦很是有些緊張。
蕭祁就知道她會緊張,特意中午擠出時間來陪她用膳,「到時候你就少說話,坐在那裏就好,若是太后問你什麼,照規矩回答,其他的不用擔心。」
規矩!蕭祁話里話外說這兩個字,姒錦就體會到太后一定是一個愛拿規矩壓人的人。
想到這裏就粉不開心,抓着蕭祁的袖子撒嬌,「要是太后怪罪我霸着你怎麼辦?」尼瑪,好大的一個把柄,都不用別人遞刀子。
蕭祁也顯然一愣,他一直忽視了這個問題,兩人大眼瞪小眼。
姒錦都要哭了,他不會是沒想過吧?
看着姒錦都要急哭了,蕭祁忍不住一笑,「別怕,有我。」
「就是有你我才更怕。」姒錦嘟着嘴說道,「本來就狼多肉少,現在又有太后虎視眈眈,要是摁着宮規罰我,我也沒法子啊。」
狼多肉少什麼的……蕭祁臉都木了,這是把他當什麼了?
越來越不顧忌,這樣的話都敢說了。頓時就更頭疼了,姒錦是有些聰明,這聰明勁兒全用在他身上,跟太后對峙,完全不夠看,只要太后動動手指就能治了她……
這麼一想,蕭祁頓時覺得就不好了。
「我想想。」蕭祁嘆口氣,第一次還要在後宮這種地方,替一個女人操碎心,這種感覺也真是醉了。不該是她們處心積慮,想盡辦法靠近他嗎?
「你趕緊想啊,我現在可是一人倆命,要是太后看我的肚子不順眼怎麼辦?」又不能頂嘴,也不能無禮,人家讓跪着不能站着,要是真的不理她只需要讓她在門外站個一兩個時辰,這肚子就夠嗆啊。「我跟孩子就指着你了。」
男人就愛當英雄,姒錦決定把蕭祁當成大英雄崇拜,讓他替她衝鋒陷陣跟太后恰去吧。她就躲在他身後,當一朵嬌柔可憐溫柔可人的白蓮花,說不定噁心的太后都不願意搭理她了。
前景不要太美好。
聽了姒錦的話,果然蕭祁的神色就變得鄭重了幾分,還真的仔細思慮起來。
看着蕭祁又陷入眸中奇異的沉默中,姒錦也不搭理他了,自顧自的想着,白蓮花技能對付老太后能行得通嗎?女人其實也就那麼幾個招數吧,翻來覆去的用,就看誰的手段高嘍。能讓太后選中進宮的人,應該不是個傻的,而且……喬家女應該是蕭祁的表妹呢。
最煩什麼表哥表妹的梗,沒想到穿越一回,自己還能親自遇上。
就是不知道這位表妹是跟自己一個路數的小白花,還是一朵彪悍的霸王花,又或者是善解人意的解語花,再不就是嬌俏可人的可愛花?
姒錦陷入濃濃的惆悵中。
蕭祁轉過頭來的時候,就看到姒錦面上的神色一時一變,要麼皺眉,要麼咬牙,要麼嘟嘴……她都在胡思亂想些什麼,沒想到太后這才回來,就把她嚇成這樣了。
膽子有這么小嗎?
跟自己不熟的時候,就敢跟自己慪氣,膽量都哪兒去了?
姒錦思來想去也沒想出個章程來,算了,到時候見機行事吧。一旦不想了,心頭這口氣就泄了。習慣性的伸手拉過蕭祁的胳膊圈住,整個人就靠在了他的肩膀上,動作熟得不能再熟了。
蕭祁:……
所以他是個人形靠樁嗎?
用完午膳,陪了姒錦一小會兒,蕭祁就要回崇明殿了。姒錦拽着他的袖子依依不捨,蕭祁瞧着她一路跟着自己走到了院門口,怎麼這麼粘人?
「你下午好好地休息,晚上我來看你。」她不開口就這麼拖着他,他也只能先開口安慰她,他覺得自己在這樣下去,就能跟宮裏的那些管着上千宮人的管事姑姑的嘮叨程度有一拼。
「真的?」不會去看什麼表妹,真的是開心極了。
瞧着姒錦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蕭祁心口沒來由的軟了一下,「真的。」說着還揉揉她的頭,「不許胡思亂想,好好休息,不是你說的你現在一人兩命。」
「你真是越來越嘮叨了,不過我很愛聽。」
蕭祁:……
揮着小手帕一副十八里相送的纏綿模樣,送走了一步三回頭的蕭祁,姒錦覺得大功告成的補覺去了。
蕭祁一直回了崇明殿,還覺得面上有些發熱,眾目睽睽之下,她就那樣看着自己,眼睛裏都能吐出絲來纏住他。真是慣的越來越沒個樣子,晚上一定要狠狠的訓一回,不然被別人看了去,又該罵她狐媚惑主了。
一點都不長記性。
下定決心晚上回去訓人的蕭祁,才踏進頤和軒的正殿,就被姒錦噓寒問暖,溫柔貼心,關懷備至的問候一通。又被滿桌的美味佳肴堵住了嘴,等到用完飯又被拉到了床上……
總之一言難盡,第二天早上走的時候,才想起來昨晚上想要做什麼來着。想要板起臉叮囑幾句,掀起帳子就看到睡得正香的一張小臉。默了默,又落下帳子,算了等中午回來再說吧。
蕭祁走了沒多久,姒錦就被雲裳叫了起來,今兒個太后設宴,一點也不能馬虎,晚了時辰,這可是了不得大事兒。
姒錦睡意蒙蒙的被叫起來,洗臉梳頭更衣,捯飭一番終於有了些精神,看着花容手裏的一見玫粉色的曳地宮裙,姒錦皺皺眉頭,「這件太漂亮了,換一件。」當着太后的面打扮的這麼漂亮,這不是湊上臉去讓人家看不順眼嗎?
姒錦自己親自挑了一件豆青色的齊胸襦裙,這衣裳最大的好處不顯腰,正好將她的肚子遮一遮,免得礙人的眼。一頭黑髮綰成一個最普通的偏雲髻,想了想從妝奩盒裏挑了一件石榴花簪,老銀嵌寶的,一點都不耀眼,不過倒是有種很沉靜的感覺,姒錦覺得非常完美。
耳朵上追了米粒大小的珠子做成的墜子,既不壓沉,又不出眾,很好。除此之外,姒錦渾身上下都沒有別的首飾了。對着鏡子審視一番,姒錦覺得再好不過。
雲裳跟花容對視一眼,都覺得太素了點,「主子,要不手腕上套上一對鐲子吧?」
「不用,怪沉的。」姒錦想都不想的拒絕了,她妝奩盒裏有蕭祁送她的一對水頭特別好看的羊脂玉鐲,帶出去太扎眼了。鎏金的太華麗有些俗氣,素銀的倒是跟自己髮髻山的簪子配一對,但是兩件都是銀的,就是加起來大寫的寒酸倆字,有點丟人。
還不如不帶呢。
看着主子意見已決,兩人也就不再勸了,外頭陳德安早就準備好了軟轎。姒錦卻沒坐轎子,這裏距離壽康宮不遠也不近,走過去不會累權當散步了,等會來的時候坐轎子回來就好。
帶着人除了頤和軒一路往壽康宮走去,走到半路的時候,就看到遠處路口的齊榮華跟竇芳儀。姒錦挑挑眉,看樣子好像是再等自己。看來齊榮華也是擔心自己的吧,笑米米的走過去跟兩人打招呼。
現在姒錦雖然也是容華,但是有封號,就比齊榮華高了一級。不過鑑於齊榮華對她有救命之人,姒錦就一直沒變稱呼,「齊姐姐,竇妹妹,你們怎麼在這裏,在等我嗎?」
兩人回過身來,看到姒錦走過來忙躬身行禮,姒錦一把托住她們,「說了多少回了,齊姐姐別這樣客氣,你再這樣,以後我可敢見你了。」
齊榮華笑了笑,熙容華能這樣說,但是她不能被別人抓住把柄,就笑着扯開話題,「我想着你一個人過去怪寂寞的,就叫上了竇妹妹來等你一起。」
「這可真是太好不過了,我身子沉,那天沒去迎接太后娘娘,心裏還有些沒底呢。」姒錦看着齊榮華低聲說道。
竇芳儀一貫的話少,在一旁只跟着,齊榮華就看着她說道:「皇后娘娘已經替你告罪了,想來太后娘娘仁善寬容,何況你肚子裏有皇嗣,自然不會怪罪的。」
才怪!
姒錦可是知道自己是擋了喬家姑娘的路的,太后喜歡她才有鬼了。心裏這樣想,嘴上卻不能這樣說,「若不是身子沉,熬不住久站我是一定要去的,等見了太后娘娘我還是要請罪的。」
齊榮華點點頭,不管如何面上情總要做到,哪怕心裏不樂意呢。
三人說這話,就一路往壽康宮走,半路上又遇到了李昭儀跟玉貴嬪,自然又結伴前行。再後來又遇上了錢才人跟周娘子,錢才人自從小產後就一副生無可戀的模樣,周娘子牙尖嘴利,跟姒錦之間曾經還有過口舌,不過現在姒錦的位份也不是她能惹得起的,路上倒也安分。
一行人以李昭儀為首,浩浩蕩蕩的就到了壽康宮。到了大殿門外的時候,就聽到裏頭傳來說笑聲,聽着像是貴妃的聲音,還有玉珍公主,姒錦眉峰微動,瞬間又恢復了原樣。
貴妃果然是跟太后關係還不錯,就是不知道皇后娘娘在不在。
「臣妾參見太后,太后安康。」眾人幾乎是齊聲說道,姒錦站在人群中間,隨着大家一起行禮,都沒來得及抬頭看一看坐在那鳳座上的人是何種模樣。
「都起來吧。」
是個很好聽的聲音,姒錦還有些驚訝,隨着眾人謝了恩,規規矩矩低着頭站到一邊,聽着李昭儀一張巧嘴跟太后說話,連貴妃都跟着說笑幾句。姒錦垂着頭裝木頭,但是還是能感受到有一道略微犀利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哦,這個就是熙容華啊,抬起頭來讓哀家看看。」
姒錦就慢慢地抬起頭來,入目的是一張保養得宜的臉,長眉杏眼,瓊鼻朱口,端的是威儀凜凜,尤其是那一雙眼睛,雖然含着笑,但是卻令人有些毛骨悚然。姒錦心裏就忍不住的咯噔一聲,面色微微一白。
太后看着熙容華的樣子,眉心急不可查的蹙了起來,好一張狐媚臉。難怪皇上一顆心全撲在她身上了,聽貴妃話里的意思,竟是這兩年來她一家獨佔恩寵,好手段!
對上這樣的太后,姒錦打起了全副的精神,一張臉微微泛白,身子輕輕戰慄,一副心有惶恐小白花的不安模樣。果然就看到太后打量她一番之後,就慢慢地放鬆了心神,大約是覺得這樣的她不過是運氣好,還不足以列為強敵。
姒錦心裏鬆了口氣,看着太后又跟旁邊的皇后搭上了話,姒錦這才真的放了心。悄沒聲的往後退了一步。一抬頭,就看到貴妃看着她的眼神帶着厭惡跟排斥。
太后身邊立着一名少女,淺水綠的長裙,櫻花粉的短襦,梳着雙掛髻,膚色白希,眉眼間一派嬌俏可人的笑容,看着就覺得是個疏朗的姑娘。
竟是一朵可愛花。
姒錦覺得有些扎手,若是表哥表妹還有什麼手帕之交的情分,這樣的可愛風簡直是量身定做的青梅竹馬啊。
略有心塞。
直到那俏姑娘對着她善意一笑,姒錦面無表情的轉開臉。
心頭漚上一口老血。
果然不能小看。
「皇上也該到了吧?」太后看着皇后問道。
皇后恭敬地回答,「前朝政務繁忙,母后放寬心,皇上絕對不會不來的。諸位妹妹既然都到了,不如坐下等吧。」
太后淡淡的掃了一眼皇后,這才說道:「皇后還是心善的很,你們都坐吧。」
「謝太后,謝皇后恩典。」眾人齊聲應道,行完禮,這才到了各自的位置上坐下。
姒錦左手玉貴嬪,心塞。右手齊榮華,還好。
「熙容華妹妹瞧着臉色不太好,可是有什麼不妥當的?」
貴妃的聲音忽然傳來,姒錦心頭就覺得有些不好。太后設宴她白着一張臉給誰看啊?本來太后看她不順眼,要找真是這樣自己就更沒好了。
這個貴妃簡直不能看着她舒坦!
「多謝貴妃娘娘關愛,臣妾並無事兒。」姒錦小心翼翼的看了貴妃一眼,然後怯怯的垂下頭,就跟看到了一頭母獅子一樣。
貴妃:……
皇后也頗為驚訝的看了姒錦一眼,心裏差點樂開花,讓貴妃嘴賤,沒想到這個熙容華有點意思。看到這裏,她就慢慢悠悠的開口說道:「熙容華妹妹說起來倒是比貴妃妹妹好多了,貴妃妹妹那會兒懷着玉珍公主的時候,長樂宮的大門幾乎都沒出來過。說起來貴妃妹妹生了玉珍,該是最能明白這事兒的。」皇后就差沒指着貴妃鼻子說,就你事多,挑刺!
貴妃碰了一鼻子灰,也沒搭理皇后,反而對着太后撒起嬌來,「太后娘娘,您看臣妾說的沒錯吧?皇后娘娘心裏現在就只有一個熙容華了,可憐我生完孩子皇后娘娘就看不到我了。」
這嬌撒的姒錦也給點個讚,明擺着告狀這種事兒,還真就貴妃敢做!
至少姒錦這會兒是不敢的,要是蕭祁在,她還能試試。
有了皇后搭手,姒錦暫時又安全了。按照既定策略,半垂着頭裝小白化狀,偶爾抬起頭睜着霧蒙蒙的眼睛看看說話的人,除此之外是絕對不會主動開口說一個字的。
鋸嘴葫蘆,目前是她真實的寫照。
「皇上駕到!」
姒錦忙隨着眾人起身迎駕,這業務比較生疏,在頤和軒後來的日子裏,她基本上見了蕭祁就沒跪過。隨着眾人跪了下去,這腰當真是有些吃力,還沒等她彎下去,就被蕭祁的大手托住了!
姒錦:……
太后:……
貴妃:……
只有皇后沒什麼意外的神色,這個時候還能十分自在的笑着說道:「還是皇上知道疼人,熙妹妹月份大了,倒是不太方便行李了。」
剛才姒錦還給太后行了大禮,皇后這話說得真是妙啊,皇上知道疼人,太后不知道疼人!
姒錦就感覺到了空氣里「啪啪」的無聲交擊,火花四濺。
皇后戰鬥力,彪悍!
蕭祁看着皇后點點頭,然後對着大家說道:「都免禮吧。」自己又上前一步給太后見禮,「兒臣參見母后。」
「皇帝起來吧。」太后的聲音不怎麼熱絡,顯然生氣了。
蕭祁似是沒有察覺,淡淡一笑,接着說道:「母后莫要怪兒子緊張,熙婉儀這一胎懷的很是艱苦,可憐的前幾個月肉都不能吃一口,連肉腥味都不能聞。如今這才好些,身子還有些弱。畢竟這些年來,朕膝下兒女緣少,免不了緊張些。」
太后還能說什麼?難道指着熙婉儀白嫩嫩胖乎乎的小臉,說謊地撒謊?
氣死她了!
「皇上說的是,都坐下吧,既然皇帝來了,那就開席吧。」太后淡淡的說道。
蕭祁就在太后左手邊坐了,皇后坐在右手邊,夫妻倆一抬頭就能看到對方。
貴妃眼神閃了閃,捏着帕子的手緊了緊,就看着皇帝笑了笑,然後指着一直沒有說話的喬靈夷說道:「皇上,快看看那是誰?不知道你可還記得?」
蕭祁就順着貴妃指的方向看過去,然後就看到了半眯着眼睛笑的甜甜的一個小姑娘。略有些熟悉,一時間沒能想起來,不過她站在太后身邊,不用細想也知道是誰了。
蕭祁本想順水推舟的接了貴妃這話,將開口的時候忽然想起了這大殿裏還有個小醋桶盯着自己。於是,輕咳一聲,一本正經的說道:「瞧着有些面熟,倒是一時想不起來了。」
那姑娘面色就有些失望,不過很快的又笑了起來,落落大方的往前走了一步,「皇帝表哥,我是靈夷,你真的不記得啦?」
蕭祁面帶驚訝的又打量一下,這才說道:「原來是靈夷表妹,真是女大十八變,你若不說是真的想不起來了。」
太后看着皇帝跟喬靈夷相談甚歡,臉色好了幾分,笑着說道:「你們表哥表妹打小感情就好,靈夷這丫頭胳膊肘就是往外拐的。哀家還記得你小的時候不肯用功讀書,罰你在書房背書,都是;靈夷悄悄給你送吃的去。一晃這些年了,哀家都老了。」
「明明是姑姑心疼表哥,這才做沒看見,不然我哪能到了書房去。」喬靈夷笑着說道,又看着蕭祁,「表哥說是不是?」
姒錦覺得心口有些發酸,原來人家還真是青梅小竹馬,心口上跟灌了一壺醋一樣。
酸死了!
哼!
「你別拿哀家做擋箭牌。」太后笑得很開心,指着蕭祁身邊的位置說道:「你們表兄妹這麼多年沒見了,你過去陪你表哥說說話。」
「好啊,我有好些話想要跟表哥說呢。」喬靈夷一點沒覺得害羞,大大方方的就走了過去,然後坐在了蕭祁身邊。
蕭祁輕咳一聲,不着很急的往旁邊挪了挪,眼角往姒錦那邊瞅了一眼,就見她把果盤裏的龍眼給捏碎了……
蕭祁:……
-本章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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