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仿佛都靜謐了,只剩下男人低沉的嗓音。
「我......」
到了這個時候還爭什麼?雲降雪自己都迷茫了,可能只是想知道個答案,玄熠欺騙紫婭那也是他們的事,自己是不是有些多管閒事了?向來冷漠的降雪樓樓主何時也有了這麼一副古道熱心腸?
玄熠自信的微笑從未消失,可惜雲姑娘看不到。
然而正在這時,村落外面響起馬蹄踐踏聲,奔騰的聲音轟隆作響,整個村莊仿佛要被踏平,霸道的闖入讓靜謐的空間都變得瞬間不起眼,所有人順勢去看,只見一個華衣公子騎着高頭大馬領着一群打手模樣的人奔馳入莊。
可能是老婆婆的院落周圍圍得人多了,那華衣公子竟然勒馬停下,不僅如此還下了馬直接進了屋子,二話不說衝進屋子抓住雲姑娘的手一臉驚喜:「妹子,你怎麼在這裏?」
這個聲音......
「万俟大哥。」雲姑娘驚喜,本欲抽出手的動作也停下。
「咳咳。」雲斐直接把隨身匕首的手柄抵住万俟凜的一隻手:「男女授受不親。」
假正經。
雲降雪自動忽視雲斐自小對她的種種『親昵』。
「喲,真是好巧,万俟少爺竟然回到這窮鄉僻壤。」玄熠懶洋洋地靠着門框,看着万俟凜的目光詭異到了極點,就像在看一齣好戲一樣。
這個時侯万俟凜突然發現屋子裏氣氛怪異的原因出自於哪裏,他一隻手很自然地攬着雲降雪的肩,鼻孔朝天的不可一世樣兒:「你誰啊?」
玄熠當即就炸了,笑的陰測測的:「你給本大爺記住這三個字,早晚要你深刻體會到這三個字的意思。」
言罷竟然轉身離開,低調的根本不符合玄熠的性格。
「他誰啊這麼狂?」万俟凜還一副天大地大唯我獨尊的張狂模樣。
「江湖上唯一一個把誅心決修煉到巔峰的人。」雲降雪聲音冷淡,但是很容易發覺她聲音中的不甘和憤恨。
羅剎宮的叛徒。
万俟凜恍然大悟,但又瞬間皺眉:「玄熠?他不是白頭髮嗎?」
「因為他得到了紫琊珠。」雲斐涼涼道。
「紫琊珠?那是什麼?」
雲斐冷着臉看向窗外,臉上滿滿寫着:這個蠢貨是誰?我不認識他。
被嫌棄到這種地步也是一絕了。
一提紫琊珠,雲降雪剛剛有所好轉的臉色頓時又陰了,她伸出手感覺着光線,緩緩走到窗前,讓灼目的陽光投射在自己蒼白的臉上,睫毛的陰影在她眼瞼上投下一片陰影,她孤寂的神色是從未有過的淒涼。
「紫琊珠,江湖上藏匿多年的魔物,是誰打造出來的已經沒有人知道了,使用方法都收錄在《江湖野史》上,這本書的作者聽說是個江湖高手,也有人說他就是製造出紫琊珠的人,紫琊珠的主要作用就是幫助武功上乘之人修復元氣,補足真氣。」
雲姑娘聲音驟寒:「紫琊珠珍貴在於它可以無止境利用,只要紫琊珠沒有損壞就可以一直使用,玄熠因為修煉誅心決一直元氣缺損,他服用了紫琊珠,從今往後再也不用受誅心決弊端約束,江湖上也就再也沒有人能與之爭霸。」
玄熠長相俊美,武功高強,青春永駐,永領萬年。
這樣一個人,怕是要在江湖上掀起一陣風浪了。
最讓雲降雪惱怒的是,玄熠為了一顆珠子就欺騙一個女人的感情。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白溪的原因,她現在極為憤恨那些欺騙女人感情的男人,那些男人活該被別的男人糟蹋了死在亂葬崗。
雲降雪的心思自然沒人知道,她也不會把自己如此『齷齪』的一面表現出來。
雲樓主很正直的道:「如今他欺騙紫婭還拖我下水,這件事我一定不會袖手旁觀。」
「你都瞎了還不老實。」
毫不客氣的補刀。
雲降雪頓時感覺心痛:「我都瞎了你還這樣說我。」
果然雲斐還是雲斐,怕是她死了這傢伙也不會覺得她可憐吧。
「瞎了!」万俟凜一下子炸起來,急忙拉着雲姑娘晃,一隻手在雲姑娘呆愣的目光前晃來晃去。
雲姑娘一揮手打開他:「當我傻,有風我能感覺到。」
這也多虧了之前在京城侯府她還是伯虞丫鬟的時候整日看伯虞摸書頁上的字跡,她也心血來潮閉着眼摸索了好久,好歹次數多了也漸漸習慣看不見後如何辨別事務,也因此她也就當時悲憤如今這般冷靜。
雲斐之前說了,她眼睛沒有受損,只要有機會她一定能重見天日。
如今可以體會到伯虞之前的樣子,如今這般感同身受,她也只能安慰自己了。
「大哥,你這次來這裏是幹嘛的?」
雲降雪可沒自戀到認為万俟凜是專門為她而來。
果然,一問這個問題,万俟凜一拍腦門,一副痛不欲生的表情:「啊,我都給忘了,我家老爺子打聽到我妹妹在去京城的路上,所以我就來找妹妹,運河碼頭那裏發現了屍體官府封了碼頭,所以我這繞路過去,沒想到剛進村就看到你站在窗子前。」
「你妹妹?你不是沒有兄弟姐妹嗎?」雲姑娘努力回想着之前京城破廟裏万俟凜流氓一樣的話,想來想去還是確定万俟山莊只有万俟凜一個公子。
万俟凜呲呲牙:「嘿嘿,那時我家老爺子在外面留的種,老爺子年紀大了,有個寶貝女兒疼的不行,前些日子不知道那個作死的把我妹妹帶去街市上弄丟了,老爺子捉急的差點把我這個哥哥給撕了。」
當即雲降雪下意識問:「她是不是叫万俟琦?」
「對啊,你怎麼知道?」万俟凜一下子驚了,但是看着雲降雪目光無法聚焦的樣子心疼的不敢去碰她,傳說眼睛看不見的人都缺乏安全感,不喜歡外界事物的碰觸,他很自覺的把她保護在自己範圍內卻不去觸碰她。
這份細心一旁的雲斐感覺出來,於是不再去找刺。
「她是女孩?」雲姑娘腦子裏自動蹦出來一個黑糰子:「他不是男孩兒嗎?」
弄花鏡給她洗澡的時候難道沒發現那個黑糰子是女孩兒嗎?還是說......
「被騙了......」雲姑娘說的很委屈。
要是這樣,那麼伯虞是不是知道万俟琦是女孩,弄花鏡一定會告訴伯虞的吧,好啊,竟然合起伙兒騙她,這筆賬先記下,日後再清算。
「弄花鏡帶着万俟琦回侯府,她很安全,你不必擔心。」雲姑娘調整了一下自己怪異的情緒,一臉和善的對万俟凜說,但是她頭上的陰沉看上去還是可怕極了。
「現在你打算去哪裏?」万俟凜有意帶雲降雪去京城接了妹妹然後一起回万俟山莊:「万俟山莊有好大夫,不然你跟我一起?」
「我要回家。」
堅定的態度不容動搖。
雲降雪鐵了心要回羅剎宮,也許是因為這一年發生的事情讓她平靜的生活有了太多的波折,受傷後的孩子想要回家這種心理万俟凜也可以理解,於是目光斜睨一直冷着臉的雲斐:「你要保護好我妹子,不然......」
「我是她哥。」雲斐冷冷道。
兩個人爭『哥哥』這個名稱的戰爭好像從第一次見面都已經開始,這麼久了竟然還在爭,雲姑娘咬咬牙不去理會,恨不得在腦門上寫着:我不認識這兩個傻子,他們不是我哥哥。
難道現在兄妹關係那麼吃香?
雲降雪為自己今後的道路深深擔憂着。
「自己的親妹妹都照顧不好有什麼資格來管我?」雲斐冷眼。
「你能照顧好她怎麼就看不見了?」万俟凜反擊。
「她是因為中毒,那個時候我沒在身邊,現在我正在補救,你呢,知道自己妹妹生死未卜還在這裏囉嗦。」雲斐簡直要拔刀了。
「我是在關心她,像你這樣冷冰冰的人怎麼能讓她一個姑娘家感覺到關愛?」
「學你娘娘腔就是關愛?」
「你說誰娘娘腔?」
「說的就是你!」
「......」
雲姑娘默默抹着牆走到一臉驚愕的老婆婆面前:「我並不認識他們,帶我去個安靜的地方休息休息吧。」
「姑娘,你能看見我?」
老婆婆很震驚雲降雪能準確走到她面前。
雲姑娘微微一笑:「我能聞到您身上野菜的味道和......餵雞用的麩子味兒。」
「呀,姑娘真是神了,姑娘,看得出你哥哥很疼愛你,你您呢個不能勸勸他救救我們村子裏的人?」老婆婆看着屋子裏兩個還在爭吵的兩個男人,感覺幼稚的同時又有一種莫名的溫馨。
雲姑娘一怔:「救人?」
「是啊,你哥哥用一種草就救了村子裏的人,村子裏的百姓都仰仗着他救命呢,但是他不願意,我這個老婆子又不能眼睜睜看着那麼多街坊鄰居去死,就厚着臉來求情了。」
「求他做什麼,帶我去看看,說不定我也能醫治。」雲姑娘只想找個安靜的地方,雲斐越是不想幹的事她就偏要干,這已經成習慣了嗎,雲姑娘心中暗暗嘆了口氣。
老婆婆當下就開心了,連忙點頭答應,然後上前扶着她往外走,邊走邊問:「姑娘,你確定你還能『看看』?」
雲姑娘一愣,笑的極度溫和:「我看不見,我可以把脈,我可以問藥材,放心吧。」
她雖然看不見了,但是還沒有變成廢物。
老婆婆果斷開心的扶着她往村子裏走。
兩個大男人吵了好久,直到万俟凜的一個手下過來喊了一句:「少爺,雲小姐走了!」
「啥?」万俟凜猛地收了口水。
雲斐暗叫不好,什麼也不說轉身越窗而出,輕功飛走。
「走!」万俟凜緊隨其上。
已經走遠的雲姑娘心裏感嘆:這年頭哥哥才是最可怕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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