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燭光下,郭奕對着靈兒會心的一笑,二人開始你一言、我一語的教露易絲如何寫這兩封書信,時而也用大明的官話商量一會兒,時而也會有一些爭執……
在郭奕和許靈兒的授意下,露易絲坐在床上,寫完了給眾合會的長老和小西隆佐的兩封書信,便用鵝毛筆頂住下巴,又認真地檢查了了幾遍,對有疑問的地方,又請郭奕和許靈兒做出解釋……
露易絲覺得她們真的是太聰明了,這兩封信分別站在眾合會和猴子秀吉的立場,解釋了呂宋、琉球和台灣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即陳述了事實,又把這些事件的前因後果講得非常清楚,最後,還提出了在露易絲看來都是非常好的建議。
把這兩封書信檢查完了,露易絲仔細琢磨了一會兒,覺得如果眾合會的長老和小西隆佐都認可信中所述,那麼,自己和馬克都不用承擔任何責任,臉上不自覺的露出了笑容,懷着感激之情,把目光投向了向郭奕和許靈兒……
「請問露易絲小姐,還有什麼疑問嗎?」靈兒問道。
「看得出來,你們也都是非常誠實的人,但我沒想到你們會這樣思考問題,謝謝你們!我願意和你們成為好姐妹。」露易絲興奮地答道。
靈兒解釋道:「任何陰謀詭計,都是只能得逞一時,卻不能得逞一世。像林風那樣陰謀詭計用多了,還會把自己逼到絕路上去。露易絲小姐,你可能還不了解我們中華文明的博大精深,中華文化的傳統是數千年一脈相承下來的,我們都是聖人的弟子,絕不會幹那些雞鳴狗盜的事情。」
郭奕把露易絲寫好的兩封信拿起來看了看,滿紙的西班牙文像蝌蚪一樣,一個字符也看不懂。
這時,天色已經發白了,靈兒說道:「謝謝你,露易絲小姐!希望我們將來合作愉快。請休息一會吧,我們今天還要前往琉球。」
露易絲面露微笑的點點頭,把郭奕和靈兒送出門外。
郭奕對露易絲說道:「我們去把馬克先生找回來,不要讓馮將軍對你的身份有所懷疑。」
露易絲站在門口,往營房外看了看,馬克並沒在附近待着,只好悻悻地關上了門,獨自休息去了。
郭奕對露易絲的書信並不放心,拉着靈兒跑出了營房區,到軍港碼頭附近去尋找馬克。
東方第一道霞光灑進了北港的海灣,碼頭上靜悄悄的,福船上的鄉親們還都沉侵在夢鄉中,巡邏的士兵也都沒精打采的坐臥在大榕樹下休息。
郭奕和靈兒在碼頭附近找了一會兒,眼看着太陽就要升起來了,還沒有找到馬克,顯得有些着急了。
大福船三層的甲板上已經有人在活動,他們懷着回鄉的喜悅和恐懼並存的心理,一個個悄悄的走出船艙,跪在三層的甲板上,祈禱着媽祖菩薩的保佑,等待着改乘前往福州的客船……
郭奕和靈兒躲在暗處觀察了一會兒,替他們的命運擔憂了起來,不禁黯然淚下……
這時,靈兒突然感覺有人拍自己的肩膀,轉身一看,只見馬克瞪着通紅的眼睛,搖晃着滿頭蓬亂的紅髮,也在望着福船上的人們。
「馬克先生,你跑到哪裏去了?害得我們都沒有休息,找了你一宿。」郭奕生氣地問道。
馬克憨厚地笑了笑,指着旁邊的炮台下面,又看了看福船上的那群鄉親們,答道:「對不起,我沒有發現你們在找我,我就藏在了那個洞裏,也是一宿沒睡,在祈禱上帝保佑福船上的那些可憐人。」
靈兒往炮台下面的洞裏望去,就馬克的身材來講,在那個洞裏面既伸不開腿,也直不起腰,便笑了笑,嘆道:「果然是一個柳下惠。」
馬克聽見靈兒稱讚自己,顯得特別的興奮,趕緊解釋道:「對,我要做柳下惠,我不能和露易絲小姐住在一個房間……」
「呵呵,恐怕馬克先生還不知道,柳下惠之所以受人尊敬,是因為他懷抱着一個美麗的女人,而不會對這個女人有任何非禮的行為,更不會有任何非分之想,而那個美麗的女人卻不是他的妻子……」
聽郭奕說到這兒,馬克趕忙問道:「我還不知道柳下惠先生需要抱着一個美麗的女人……,可是,既然他沒有任何非分之想,那麼,他何必要抱着這個美麗的女人呢?」
看郭奕還想再拿馬克尋開心,靈兒悄悄拉了下郭奕,趕忙說道:「快回你的房間去吧,待會別讓馮將軍看出破綻來了。」
馬克有些不服氣,問道:「馮將軍為什麼要管我們的私事?」
靈兒解釋道:「如果馮安將軍知道露易絲小姐不是你的夫人,我們還要費盡口舌給她做出解釋,倘若馮安將軍對露易絲小姐的身份有所懷疑的話,就會把她當做倭寇的奸細抓起來。」
在馬克的心中,如果許靈兒也愛着自己的話,當她說出這些話的時候,應該不是這樣的表情和語氣,覺得應該再次對靈兒表白。
「許小姐,我將來不想像西門阿爾梅達先生那樣做神父,我要像柳下惠先生那樣,做一個有責任感的丈夫,一個深愛子女的父親……」
靈兒的臉色一紅,趕忙低下了頭,退到了郭奕的身後。
馬克轉過身來,欲言又止,呆呆的看着靈兒……
郭奕這才把露易絲寫的兩封信,拿給了馬克,說道:「你來看看吧,這是露易絲寫給堺町眾合會長老和小西隆佐的信。」
馬克接過信看了起來……
這時,營房上空想起了嘹亮的號角,已經有士兵開始到碼頭執勤了。
「馬克先生,邊走邊看吧,看看有沒有什麼問題。」郭奕提醒道。
馬克邊看邊露出了驚奇的表情,問道:「馮將軍真的會把我的商船和火槍歸還我嗎?」
「這得看你的了,你知道的,我們已經在馮安將軍那裏求了情,如果將來你能跟我們一起合作的話,商船歸還你應該沒有問題,火槍可能就還不了你啦,但會彌補一筆銀子給你的。」
「這樣也好。」馬克說着,又開始看另外一封信。
三人走進了營房,等馬克把信看完了,嘆道:「我躲在洞裏的時候,還在費盡心機的考慮,將來如何給西門阿爾梅達先生解釋,想了半宿也沒有合適的答案,只好默默的祈禱上帝保佑。看來,露易絲小姐真是一位才女!我太佩服她啦!我怎麼就沒有想到,需要換一種角度考慮問題呢?」
「她有沒有說謊話?」郭奕故意問道。
馬克搖搖頭,答道:「就我所經歷的事件來看,露易絲小姐沒有說一句謊言。」
郭奕賣着關子,笑着說道:「呵呵,馬克先生,露易絲小姐沒有說謊,但你卻說了謊……」
馬克瞪圓了眼睛,奇怪地問道:「我什麼時候說過謊?」
郭奕不依不饒,答道:「呵呵,馬克先生,請你千萬不要口是心非,你在碼頭上的時候還在說,你躲在炮台下的洞中,為福船那些可憐的人祈禱了半宿;可是,你剛剛又說,你不知道該如何給西門阿爾梅達先生去解釋,默默的祈禱上帝保佑你。那麼,請問馬克先生,你那半宿到底是為誰在祈禱呢?」
馬克現出了一副啞口無言的樣子,顯得非常無助,朝靈兒看了過來,期望靈兒能為他解圍。
靈兒明白馬克的意思,微笑着說道:「也許馬克先生一會兒替自己祈禱,一會兒又替福船上的鄉親們祈禱。不過,馬克先生,光祈禱是沒有用的,你要是能像人家露易絲那樣,好好的動動頭腦,也許能想出比露易絲小姐更好的方式來。」
馬克反駁道:「不,露易絲小姐的信寫得非常好!她完美地解釋了所有事件的前因後果,我和露易絲小姐還都不用承擔一點責任,我太佩服她了!我沒有露易絲小姐那樣的才華!」
雖然這兩封信足以能給大家都解了圍,但郭奕對露易絲還是很不放心,也許露易絲已經愛上了馬克,或者說露易絲就是一個放蕩的女人,如果露易絲和馬克勾結在一起的話,效果可就大不一樣了。
郭奕知道,儘管馬克在瘋狂地追求着靈兒,但靈兒絕不可能答應馬克;雖然對馬克不用太擔心,但如果露易絲將來反水,而馬克又受到了露易絲的誘惑,對露易絲言聽計從的話,這所做的一切不僅白費了,後果也將不堪設想……
想到這兒,郭奕答道:「對,露易絲小姐非常聰慧,她把這兩封信交個我們看的時候,要求要絕對保密,連你也不能例外。考慮到你需要在琉球住上一段時間,暫時不會再日本了,才讓你知道這些內幕的。」
「謝謝你!那麼,露易絲小姐馬上要回日本嗎?」馬克問道。
郭奕很嚴肅地答道:「為了安全,露易絲小姐也需要先在琉球住幾天,等我們把信送到堺町,把該處理的事情都辦完了,相信眾合會的長老和小西隆佐都會把露易絲小姐當做一位英雄,西門阿爾梅達先生和尾張國的那個瘋子也都會原諒你。請你千萬不要不要給露易絲小姐的添麻煩,如果露易絲小姐問你什麼事情,你要裝作什麼都不知道,這樣的話,露易絲小姐才能有所作為,明白嗎?」
馬克認真地點點頭,也許他覺得,在自己讚美露易絲的時候,靈兒起碼應該像自己對她表白的時候,所表現出來的那種羞澀的樣子,甚至期待着能看到靈兒嫉妒的眼神和表情……
但許靈兒似乎是一副無動於衷的樣子,這恰恰是馬克不可接受的,但靈兒的那種雍容大度的風範,卻讓馬克的心中感覺酸溜溜的……
三人到了露易絲的門口停了下來,郭奕朝馬克示意,讓他趕快進去。
馬克點點頭,輕聲說道:「現在,我要去做柳下惠了。」
郭奕和靈兒都差點笑出聲來,趕忙捂住了嘴,同時朝馬克點了點頭。
馬克敲了敲門,裏面沒有一點動靜,又輕輕的一推,門開了。
悄聲進到了房間,馬克把房門插上,只見露易絲袒胸露懷的躺在床上,睡得正香……
出於本能,馬克的心霍霍直跳……
也許露易絲聽見了動靜,轉了個身,長長的睫毛抖動着,一雙迷人的藍眼睛朝馬克看了過來……
看露易絲躺在床上朝自己張開了雙臂,馬克神情慌張地輕輕的搖搖頭,往後退了一步……
露易絲從床上坐了起來,一副睡眼迷離的媚態,輕聲叫道:「親愛的,來吧,將來我們還得在一起合作呢。」
馬克突然想起了郭奕說的,柳下惠先生懷抱着一位美人,而不對她非禮,也不會亂了心智,便嘗試着往前走了過來……
露易絲露出了迷人的笑容,起身要擁抱馬克,馬克趕緊擺了擺手,示意她不要動。
露易絲很聽話,坐在床上眯上了眼睛,流露出一副風騷的表情……
馬克先生咬着自己的下嘴唇,哆哆嗦嗦的坐在了床上,把露易絲抱在懷裏,趕緊閉上了眼睛……
露易絲趴在馬克的懷中,期待着和他一起溫存……
馬克把露易絲抱得緊緊的,心中在默默地念叨着:我是柳下惠、我是柳下惠……
二人就這麼抱在一起,聽着外面軍營里的吵雜聲不斷,露易絲有些心煩意亂了,企圖去親吻馬克的臉頰,馬克急忙往後躲,將露易絲的頭按在自己的肩上,把露易絲抱得更緊了……
又過了許久,露易絲似乎猜透了馬克的心思,趴在他的肩上睜開了眼睛,輕聲說道:「親愛的,我知道,作為神父是不能娶妻生子的,但我還知道你的師父西門阿爾梅達先生不止有一個情人……」
二人擁抱在一起,都出了一身汗,露易絲又勸道:「親愛的,不知你有沒有聽說過,出生在神聖羅馬帝國(德國)的馬丁路德先生,建立了新教派,今後,作為牧師是可以娶妻生子的,我決定今後信仰新教了。」
馬克依然無動於衷,期盼着趕緊有人來敲門,心中繼續默默地念叨着:我是柳下惠、我是柳下惠……
露易絲企圖把馬克推倒,但她卻沒有那麼大的力氣,也許忍耐到了極限,心中煩躁不安,心中責罵着馬克,嘴裏卻說道:「馬克先生,你真是一個合格的神父……」
終於聽見有人敲門了,馬克趕緊放下了露易絲,催促她趕緊穿衣服。
馬克把房門打開了,見只有郭奕一個人站在門口,大鬆了一口氣,輕聲說道:「我已經親身實踐,做了一次柳下惠……」
郭奕強忍住笑,大聲說道:「請馬克先生和露易絲夫人趕快登船吧。」
這時,馮安在許靈兒和衛隊的陪同下也到了營房。
馬克趕忙問道:「馮將軍早安,是我的那艘商船嗎?」
聽了靈兒的翻譯,馮安矜持地點了點頭。
馬克控制不住內心的激動,拉着露易絲給馮安鞠躬。
馮安依然用嚴厲的目光掃了馬克和露易絲一眼,大聲講道:「你的商船和火槍都本都應該按發沒處置,你們也該被押往我們大明京城問斬,但看在你幫了我們的忙,本帥看在兩位妹妹的份上,答應了你夫人的要求,歸還你們的商船,並給一些銀子作為補償,算是對你們法外開恩啦!
聽完了靈兒的翻譯,露易絲和馬克都長舒了一口氣,二人手挽着手,在馮安的帶領下,跟着大家走出了軍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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