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寒風呼嘯,勁風拍打着松枝。
這是一個酷寒的冬日清晨,坐落在城邦西北角的少年訓練營,是專門用來訓練青少年的場所,中間是一塊大型演武場,四周房屋環繞。
「蓋雲,D級!」
演武場中央,一位中年男子,手中拿着一份羊皮卷,語氣漠然地念出蓋雲的名字和評級的段位。
「到!」
聽着教官助手的喊聲,蓋雲快速的從人群中走出,面無表情,但緊握的手掌,因為太過用力,尖銳的指甲深深刺進了掌心之中,而帶來一陣陣鑽心的疼痛。
看着蓋雲出場站到隊伍前,不出意外的附近議論聲突兀的大了起來。
「D級?嘿嘿,沒想到教官成天誇耀的榜樣就這個水平!」
「唉,虧我以前還覺得他蠻勤奮,還朝他看齊呢,現在想想真丟人。」
「可不是,教官都看走眼了,誰知道一個人的天賦會差到這種地步,真可惜了這堅韌的意志。」
「我要是有那麼勤奮,早就可以評級到A級了……」
周圍傳來的不屑嘲笑以及惋惜輕嘆,落在如同挺拔楊柳站在原地的蓋雲耳中,宛如一座座大山壓在他的肩上,使得蓋雲的呼吸微微急促,脊背似乎稍稍彎曲。
蓋雲緩緩抬起頭來,唇角微微翹起,帶着一絲自嘲,眼光木然從周圍那些嘲諷他的同齡人身上掃過,毫無意外的發現斯戴爾也在其中,並且叫的最歡。
「這些人,都是如此刻薄勢力嗎?我平時努力勤奮,受到教官欣賞,豎為典型,成為焦點,那時他們不都表現的謙卑崇拜嗎?現在不過是評級落後,他們就立馬翻臉,落井下石,是要將之前的恭謹全都討回去吧……」
蓋雲落寞的一笑,即便是站在要參加成人禮測試的隊伍中間,前後左右的其他參加者都自動遠離,將他空了出來,孤單的身影,與喧囂的隊伍格格不入。
人群突然自動分開,一位明顯是教官的中年人龍行虎步走了過來,一眼就看到與環境格格不入的蓋雲,來到蓋雲面前,臉龐威嚴,一對粗眉更是為其添了幾份豪氣。
「想好了?確定要參加成人禮測試?對於D級的實力來說,成人禮測試是很危險的。」教官表情不變,凝視着孤零零站在人群中的蓋雲,這個他之前十分看好的少年。
「確定,我一定要參加!」蓋雲低着頭,眉宇間堅定之色雖不減分毫,但是不敢抬頭看教官,後者之前那麼看好他,蓋雲覺得辜負了對方的希望。
「很好,就是這份執拗勁,堅持下去,你會成功的。」教官的語氣放緩,突然間多了一絲柔和,少了一絲威嚴。
蓋雲驚訝地抬起頭,教官居然是在鼓勵他?
「怎麼?很吃驚,我只是想證明我的眼光沒有看錯而已。」教官語氣變得淡然,可是目光中的期許和鼓勵被蓋雲全部落入蓋雲眼中。
「謝謝!」
蓋雲深深的鞠躬,教官雖然口中傲嬌,但是對他的鼓勵如同冬日的陽光,讓蓋雲感覺無比溫暖,給他新注入了一股新的力量。
我一定要更加努力!取回屬於我的榮譽與尊嚴!
「最後一個,斯戴爾,C級!」
喧鬧的人群中,助理的聲音再次響了起來。
在眾人視線匯聚之處,臉色有些陰沉的斯戴爾走了出來,他望着蓋雲的背影和教官離開的方向,若有所思。
教官走到隊伍全面,高聲道:「好了,人全都到齊,每人取一支斯巴達戰矛,只需穿一條褲頭,不許帶其他任何武器或者食物,不許獲得其他任何幫助,水鍾轉到第八個刻度(晚上八點)之前,狩獵到一頭野獸回到這裏即為成功,否則,失敗!」
「聽清楚了嗎?」
「聽清楚了!」
「出發!」
斯巴達是一個典型的戰鬥民族,當一個斯巴達男嬰出生後,就像其他所有嬰兒一樣,會被仔細地檢視,如果他太小、太弱、多病或者畸形,就會被無情的拋棄。從他剛能站穩的那一刻,便開始接受戰鬥的洗禮。被教育要從不退縮,從不投降。並被灌輸一個觀念,為斯巴達戰死沙場,是人一生所能成就的最大榮耀。
依照斯巴達的傳統,男孩七歲就從母親身邊被帶走,投入到一個殘酷的暴力世界。經過斯巴達三百年來,尚武社會的塑造,成為世上最頂尖的戰士。
蓋雲也是如此,自七歲進入少年訓練營,迄今為止已經整整十一年,經歷了斯巴達的「酷煉」,被迫使去爭強好鬥,被強制性挨餓,被逼迫偷盜,甚至去殺人。
經常受到棍擊和鞭撻的懲罰,被教育痛苦不行於色,對敵人不要憐憫;時常接受測試,比如被拋在野外,只能靠自己的智慧和毅力,與無情的大自然搏鬥,在荒野中求生。
成人禮測試就是如此,不給食物、不給衣服,必須在一天的時間內狩獵到一頭野獸,若是不能完成,成功狩獵後回到族人的身邊,唯一的下場就是暴死荒野、屍骨無存!
太陽被烏雲遮擋,天空一片陰沉,雪花肆掠飛舞,蓋雲雙手緊握長矛,孤單的身影,遊蕩在這冬日的荒野上。
冷風如刀刮在蓋雲的身上,激起了滿身的雞皮疙瘩,越來越冷了,再不找到獵物他就快要凍僵了。
陡然,蓋雲身軀一僵,高度警戒起來,他嗅到了一股危險的氣息,一絲血腥的氣息!
蓋雲緩緩地轉身,一條渾身漆黑的荒野狼不知何時出現在離他只有五米開外的雪地上,荒野狼身上的血腥味暴露了它的行跡,不然五米的距離只夠野狼一個加速,蓋雲恐怕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這匹荒野狼擁有鋼鐵般的利爪、黑夜般的毛髮、雙眼泛着紅光、如同地獄深淵的寶石,口水滴答到雪地上,好似三天三夜沒有進食一般。
蓋雲深吸一口氣,冷空氣在他的肺里打轉,強迫不安的心漸漸平靜下來,一匹獨狼比起猛虎或者獵豹來說,危險系數低了不少,就決定是你了,蓋雲要證明給大家看,D級也是可以通過成人禮測試的!
蓋雲對野狼!
雙方都視對方為獵物,老狼昂起潛伏時貼在地面的頭顱,死死地盯着蓋雲冷眸中蘊含的狼族特有的狠辣,開始在獵物斯身邊遊走。
蓋雲謹慎的丈量着腳步,小心的繞着這匹老狼移動,每一步都是如此精準,如同用尺子量出來一般,他和老狼繞起圈來,都努力觀察着對方的破綻!
蓋雲的目標是老狼身後的兩塊巨石,巨石中間有條狹窄的縫隙,根據他的估計,老狼肯定無法通過這條縫隙,而他卻可以靈活的行走之間,利用好這點,甚至可以無傷的擊殺這匹惡狼。
戰鬥靠的不僅是蠻勇,還有智慧!
一步、兩步,眼看縫隙越來越近,蓋雲畢竟還年少,心性不夠沉穩,略微有些興奮、緊張,導致步伐微微有些凌亂。
「嗚嗷!」
身經百戰的野狼立即捕捉到了稍縱即逝的戰機,咆哮着撲了上來。
慌亂、懊惱的情緒一閃而過,但是長期訓練鍛煉出的戰鬥素養體現了出來,蓋雲條件反射般往後一躍,手中戰矛順勢前刺,欲要再次拉開和野狼的距離。
戰矛精準刺中野狼頭部,但是蓋雲也為剛剛的失誤付出了代價,他的右手臂被野狼閃爍着金屬光澤的利爪抓傷,留下了一道深可及骨的血痕。
沒有擊殺掉獵物反而被刺傷,野狼的目光愈發森然,眼中的紅光在黑暗中愈發耀眼,絲毫不給蓋雲爬起來的機會,野狼一蹬後腿,猛的發力,再次撲擊了過來。
完了,野狼動作太快,閃避已經來不及了,發光的利爪幾乎觸及了蓋雲的皮膚。
後悔、不甘的感覺蔓延至蓋雲全身,懊悔的情緒完全吞噬了他。
電光火石間,生命中的一幕幕場景從蓋雲腦海中划過:
七歲被強拉着離開父母時,無助伸出的小手;
九歲在祭典儀式上受到鞭撻教育時,倔強緊咬的嘴唇;
十三歲結伴在荒野上遊蕩面對野獸時,緊張發白的臉龐;
十八歲評級測驗D級結果時,四周嘲諷的眼神。
不!我還沒有證明我的勤奮,沒有來得及綻放光彩,還沒有在歷史上書寫自己的故事!
野狼的利爪,落在蓋雲的眼裏仿佛是死神的鐮刀揮舞了過來,大腦瞬間充血的感覺讓他眼前一陣陣的發黑,支撐他的是那種仿佛深深鐫刻在靈魂當中不服輸,永不放棄的意志!
但是殘酷的現實盡在眼前,光潔發亮的利爪已經觸碰到蓋雲的皮膚,壓力作用下,凹進去了一個小坑,下一瞬就要刺破皮膚,在下一瞬,就是摧古拉朽、開腸破肚!
難道就要死在這裏?暴屍荒野?
我,不甘心!!!
蓋雲的內心發出瘋狂不甘的吶喊,對面野狼身體突然一頓,眼中閃過詭異的紅光,射入到蓋雲的雙眸里,蓋雲立馬一個恍惚,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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