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那日朱詔辛和陳倩兒做了到外面世界去尋找人生答案的決定後,又在這破廟中住了幾日。二人將破廟前前後後清理了一番,廟中物件存放得理理噹噹,真似要離家遠出之情境也。
這日,二人決定明天一早就出發。當晚,陳倩兒忙着將錢物,衣鞋整理妥當。朱詔辛則來至天壇,向那石霧和艷芳道別。石霧和艷芳化作的花蕊和衣帶在天空飄蕩了三天後落在了一顆松樹上,消失不見了。於是朱詔辛來至那棵松樹前,對着松樹道:「石兄,艷芳姐姐,不知道你們現在到了哪裏,反正我是看不見你們了。我只能在這裏祝你們好好的,還有艷芳姐姐啊,你以後就別欺負石霧兄弟了,我知道,他對你是真心的。我現在要離開這裏了,正是聽了石兄你的建議啊,不知這一去多久才回來,還會不會回來。石兄,等我回來了,一定再來看你們。」說畢,朱詔辛鞠了三躬,正要離去,忽見那松樹中竟然飄上來幾朵花蕊和一根白衣帶,他們在空中飄蕩了一會兒又落入那樹中不見了。朱詔辛見此境像,趕忙又鞠了三躬,方才離去。
第二日一早,二人便背上行李,向山下走去,路上些些許許夾着幾聲鳥叫。行走了大約一個時辰,二人已經累得疲憊不堪,於是便坐在路邊石上休息。這時陳倩兒拿出幾個山果:「哥哥,解解渴吧。」「嗯。」朱詔辛便和陳倩兒一同拿了果子吃起來,這時正巧一輛馬車路過,二人趕緊給攔了下來,一問原來這車正要到外地城裏去,第二日下午方可到達。於是二人便再三央求,給了些錢,坐上車,連夜給捎帶了一程。
這天,正值午後,二人便在集市下了車。此刻恰巧陽光明媚,趕集出玩的人也多,整個街上車水馬龍,人來人往,吵吵鬧鬧,叫賣聲,砍價聲,嘻笑聲…聲聲不斷。街道兩旁擠滿了商攤,紅綠藍紫,大小雜全:有賣布料的,有賣瓷器的,有賣菜料的,有賣茶賣水的,有猜骰子鬥蛐蛐的…真是各樣用玩之物,一應俱全。陳倩兒見了這等熱鬧場面非要逛街,於是朱詔辛就緊拉着陳倩兒在街上擠走了一圈。下來時又熱又累,便找了家茶館歇涼,二人就在此喝了些茶水,填了點肚子,又歇了一會兒,時間已至下午。看着街上的行人已經少了大半,二人便繼續前行…。接下來他們在城裏連續轉悠了五六日之久。這幾日,他們白天四處尋找一些被稱為知識淵博的人,去尋問答案,晚上則在馬棚,牛棚里過夜。他們尋找的人中有各處的善人,有私塾的先生,還有各處行游無家可歸的遊民,有的說他們是瘋子,有的斥責他們年紀輕輕,不該這麼編謊話逗人玩…,所以幾天下來沒有一點答案。一到晚上,遊魂野鬼四處出動,鬼怪傷人,靈界爭鬥等事時時發生,朱詔辛只當做沒看見,不願參與其中,卻又被這靈眼深深困擾。這天,二人吃過午飯,正尋思再去找誰人問問,正走着商量着,走至拐角牆根時,看見那裏擺了一排紙扇麵攤,紅粉青紫,很是漂亮,便停了下來,仔細瞧看。這裏共擺了三家,分居左中右三攤,左邊一家賣得是摺疊扇,中間一家賣得是合歡扇,右邊一家則兩樣都有,還擺了許多扇墜,花繩,等配飾品。正在欣賞這三家扇子之時,朱詔辛無意間看到左邊那家扇幕上掛的一把扇子上題着杜甫的《忸村》中詩句:清江一曲抱村流,長夏江村事事幽。自去自來堂上燕,相親相近水中鷗。又看那扇面上的畫:是一個房子,房子前有一條小河,河邊坐着一位母親,又有兩個孩子在青草綠地上放風箏,屋檐上空還旋着兩隻家燕。朱詔辛看着這把扇子看得入神。這時那扇子的賣者便起身,拿下扇子遞了過來:「這位兄台,瞧瞧吧!」朱詔辛接過扇子:「嗯…,這扇子的畫是誰作的,詩句又是誰寫?」「哦,這四句詩是杜甫《忸村》中的,畫是鄙人自己所畫。」「嗯,畫得不錯。」朱詔辛又仔細瞧了一番,實在喜歡,就給了些錢買下了那把扇子。陳倩兒正在那廂瞧看合歡扇和翠玉扇墜,朱詔辛便走了過來:「喜歡的話,也買一件吧。」陳倩兒連忙道:「不了,不了,哥哥我只是看看而已,況且咱們這不是買了一把了,走吧!」邊說邊拉着朱詔辛朝小石橋那邊走去。正在橋頭之時,朱詔辛隱隱聽見旁邊有靈物說話,只聽清兩句:「就是牆角那賣扇子的,前一段來挖牆腳搭鋪子,竟把我們的一個姐妹打死了」「走,燒了他們的鋪子,搶佔我們地盤,還殺我們的人!」朱詔辛四下瞄看了幾下,竟然是橋下水中的兩條蛇在說話,這兩條蛇有兩個人形的虛體,正好被朱詔辛的靈眼看到。於是朱詔辛便拉住陳倩兒:「倩兒,停下,我們再去賣扇子那裏瞧瞧,到了那裏什麼話也別說,記住,還是我的道理!」「嗯,我聽你的。」於是二人迴轉過來,又朝賣扇子那廂走去。朱詔辛和陳倩兒在距離扇攤不遠的一旁停下,朱詔辛便開始仔細尋看兩隻蛇的動靜。果真,沒過一會兒就看到兩條青色的蛇尾鑽進右邊那家扇攤後面。還聽到些靈物說話的聲音:「就是這個人,殺死我們姐妹的。」「今天他一定要死!」正巧,這時左邊那家的賣者出來去上茅房,朱詔辛趕忙跟了過去,將他拉到一旁:「這位兄台,等一下你們的攤子會着火,你還是趕緊把扇子收了走吧,別告訴旁邊的人,不然你肯定有禍!」這人疑惑了一下問道:「哦,在下朱逸文,敢問兄台怎麼稱呼?」「你還是趕緊聽我的,別再多問了,相信我!」朱詔辛有些焦急地說。這人來不及細想,道了兩聲謝,疑疑惑惑快速走了回去,然後慌忙收起攤子來。旁邊一人問道:「今天怎麼這麼早?」朱逸文有些慌亂道:「哦,家中孩子生病了,我得早些回去看看。」。另一人問道:「你不怕我們搶了你的生意?」朱逸文道:「鄰里鄰居的,說什麼搶生意的。」說着,朱逸文已經很快收好了攤子,速速離了攤位,走到朱詔辛那裏:「這位兄台,您怎麼稱呼,又為什麼說那裏一定會着火呢?」剛說完,只聽有人喊道:「啊,救命啊,救火啊!」朱逸文趕忙回頭看去,只見那裏煙霧繚繞,大火熊熊,右邊那家的人渾身着火,又跑又叫,撲撲騰騰幾下便倒在地上,中間那家的攤子倒是燒着了,人卻安然無恙跑了出來,四下喊着:「救火啊,救火啊!」不一會兒就有不少人挑着水桶端着水盆前來救火,但是那扇子全是紙質,線帶之類的也儘是易燃之物,況且火已成勢,還沒潑上兩盆水,東西已經燒毀完了。那被燒的人,躺在地上呻吟了一會兒,便沒動靜了。攤子前面圍滿了人,有不少捕快在最前面查找火因。朱詔辛朱逸文陳倩兒也趕緊圍了過去,只見那地上的人奄奄一息,原來美麗五彩的畫扇攤子現在焦巴巴一片,還散發着燃燒後的味道…捕快查看了一會兒問道:「這是旁邊的硫磺着了火,這硫磺哪裏來的?」中間那家的趕忙說:「哦,官爺,我知道。那硫磺是老李自己放的,他說這裏曾經有蛇,是驅蛇用的。」捕快道:「還有誰知道硫磺的事?!」朱逸文趕忙站出來回話:「我是左邊攤子的,我可以作證,前幾天我問過他們,這裏硫磺味哪裏來的,老李也是這麼說的!」「火災原因已經出來了,老李放置硫磺不當,天氣又熱,所以硫磺着火,引發了火災!」剛說完,只見那老李的家人速速趕了來,撲倒在老李身上,哭天喊地,捕快們又是給民眾警告一定要防範火災,一邊又要安撫老李家的人,一邊還要清理火災,忙個不停。又過了一會子人們都散了,老李家人也只好抬着老李屍體回去…。這朱詔辛陳倩兒和朱逸文嘆了幾聲,也走開了。他們一路同行,朱逸文即感激又好奇,問題不斷,但又見這朱詔辛不願回答,也不再多問。問及名姓,住處,才得知這二人都是無家可歸的孤兒。於是便心裏一想,要將二人接到自家居住:「詔辛兄弟,既然你們現在沒地方可去,就去住我家吧,我家有幾間空房子空着,我平時都在裏面閒放扇子,不如就給你們住吧?」朱詔辛聽後,心想自己接下來也真不知道該到哪裏去寄居,天天住馬棚也不是辦法,於是也沒推辭兩下,就直接答應了:「既然這樣,我們也正需要個住處,就不推辭了,真是太感謝你了!」「唉唉唉,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怎麼能說謝呢。你啊,要是不嫌棄,到我家住一輩子都行!」朱詔辛聽了,心中更是喜歡這位文縐縐的書生大哥。於是心裏更加敞開親切了不少:「朱大哥,真是多謝啊!」這朱逸文一聽,更是拉近乎:「唉,兄弟。你看,你也姓朱,我也姓朱,我們相互又都有這麼大的恩情,不如我們就認作親兄弟吧,如此,以後照應的地方更多,關係更親了。」朱詔辛只是喜得連連答應:「好啊,很是榮幸!」朱逸文笑着瞟見朱詔辛旁邊的姑娘生得這般可愛憐人,便問道:「這位妹妹以後就做我的親妹妹吧,我在家中也沒有妹妹,只有兩個弟弟,將來無論妹妹是跟了朱老弟還是嫁給別人,我都給你做主!」陳倩兒一聽,也連連稱謝,並認作了哥哥。
很快,三人便來至朱逸文家門前,只見門上寫着:(一年四季行好運八方財寶進家門,橫批:家和萬事興)的大紅對聯。那朱逸文推開了門,便引二人進了院子。迎面而來的是一位慈面老母,後面還有兩位媳婦,一位帶着個孩子,一位正大着肚子。老母親看到有陌生人來有些好奇,朱逸文慌忙上前給老母親前前後後解釋了一番,那母親也是個和善之人,聽完後立馬嬉笑呵呵招待二人:「既然這樣,你們以後就也是我的親兒子,親閨女了,走走走,我帶你們去西邊那兩間房屋,安置你們的行李。呵呵呵…呵呵…,反正那裏一直也閒着,現在就歸你們了。」老母親看到這陳倩兒生得這般可愛柔情,二人年紀又都是青春年少,便問道:「唉,這個小姑娘,以後就跟我睡吧?」陳倩兒一聽,有些遲疑。朱詔辛忙回答道:「我妹妹認生,一直以來都跟我在一起,還是過段時候,熟悉了再說吧!」老母親一看,笑了兩聲:「嗯,好好好。但要記住,這裏就是你們的親家,以後生活不要有絲毫的拘束。我年紀大,見得多,一看你們倆就知道也都是善心腸的人,所以才這麼喜歡你倆親看你倆。」老母親說着笑着,走着,將二人帶到西邊的一間房內,安置床鋪,收拾屋子,這時那兩個媳婦也來幫忙。老母親又是引見,又是介紹家裏其他人口情況。原來這家有母親,三個男子,兩個媳婦和一個孫子六口人。帶孩子的媳婦正是朱逸文的妻子,朱大嫂子,這夫婦倆都是善良實在人。懷孕的是朱思遠的妻子,朱二嫂,二嫂有些小心眼,朱思遠也十分的滑頭,貪玩,經常搞得家人亂糟糟。老三叫朱善好,沒有婚配,心性孤狠,開不起大玩笑。幾個人很快就把房內安置得妥妥噹噹,這時陳倩兒將自己的野果都拿了出來獻給老母親和大家吃,老母親喜歡得不得了,又說又笑。突然老母親竟然哭了起來:「唉,苦命的倆孩子,快給我說說,你們家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父母又都是怎樣去世的,你們倆是怎麼自己過日子的?可憐的孩子。」朱詔辛遂把父母歸天的真事和自編的家鄉鬧了瘟疫只有自己兄妹二人活下來的謊話混在一起說給老母親聽。老母親聽得啼啼哭哭,哀哀憐憐,又叫媳婦們拿了些好衣服,日常用物,來給兩個孩子。還多次強調了自己就是他們的母親,這裏就是他倆的親家,在這裏萬不要有拘束之類的話。三個人說說哭哭,哭哭說說。不知不覺天就要黑了下來。老母親就吩咐大媳婦去做飯,告訴這兩個孩子到院子四處轉悠轉悠,熟悉熟悉,老母親便回自己屋裏去了。
朱詔辛和陳倩兒便在院子裏四處走來走來。這家的幾個兒子沒有分家,房子都蓋在一起,所以整個院子顯得比常人家的大了許多。院子東邊有四間房子,老大老二兩家,分居兩間。西邊有四間房子,老三佔北邊兩間,現在朱詔辛和陳倩兒佔南邊兩間,正北的房屋是客廳,客廳兩側還各有兩間房屋,老母親住在靠東邊一房,大媳婦,兒媳婦,小孫子分別陪着母親住。北邊客廳後面有一個小花園,大小跟前面院子差不多。裏面種牡丹,月季,杜鵑等,也有一叢石竹,幾牆根的迎春花。還有一個小假山,不大不小立在中間。朱詔辛和陳倩兒走了幾圈,感受着這裏不很大卻十分溫馨愜意的朱家院子…。
這時只聽門外一聲:「媽,我回來了!」門便嘩的一下開了,進來的便是老二陳思遠,只見他粗粗魯魯,行為不羈,便知了他的幾分為人。老母親慌忙拉着老二說着走着便來到朱詔辛陳倩兒房裏認人。這老二看到陳倩兒俏麗可愛,獨有一番風情,立馬上前道:「哇,多麼漂亮的妹妹,我都看着嘴饞,你可千萬別跟了我那親弟弟,他那木頭樁子,可是會苦待了你!」老母親道:「你這個死不正經的,誰說要把這妹妹給善好了,就算別人都願意,我還不想你弟弟苦待了我這個好閨女呢!我說你也真是的,只給妹妹打招呼,不理這個新來的弟弟了!」朱思遠聽了道:「這不是一個個的來嗎,我又沒有分身術!」說完瞧了瞧朱詔辛,突然一樂跑過去摟着朱詔辛:「哎呀呀,你看看,從天而降了一位這麼帥氣的弟弟,哇,這小臉長得,哎呀!」「你淨說些什麼混話?!」老母親問道。這老二便起來對老母親道:「媽,您看看,您是不是又偏心了,不過您放心,我是不會嫉妒的,瞧,這弟弟我也喜歡死了,他呀一看就比我那個弟弟強了許多倍!」說着,便跑過去摟着朱詔辛:「你說是不是呀,以後我出去玩,帶着你啊!」朱詔辛連連謝道:「聽二哥的!」母親笑了笑說:「你可別跟他出去,他整天只知道混玩!」然後轉而對朱思遠說:「你個兔崽子,可別帶壞人家,人家可比你文氣多了!」然後三人又說說笑笑了一會兒,等到大媳婦過來叫飯,便一起到客廳去吃飯。大家都坐了下來後,單剩了一個空位出來,見人不齊,便都沒有啟筷子,過了一會兒,老母親道:「不等善好了,我們先吃,一會兒菜都涼了,可不是把大媳婦這精湛的廚藝給糟蹋了!」話音剛落,只聽一陣門響,老母親對着外面喊道:「善好,快洗手過來吃飯!」也沒聽見應聲,大家就都先吃着,過了一會兒,那善好自己來了自己坐下,自個吃自個的,頓時安靜了很多。老母親便給他夾了個菜說:「又生什麼氣了,跟你說,今天必須開開心心的,咱家又添了一個兒子,一個閨女!」「我看見了!」只聽一句生硬短促的回答,朱詔辛和陳倩兒有些不適應,但見到其他人依然如常,就沒在意,心想老二名叫思遠,卻那般魯莽,老三名叫善好,卻這般孤狠,看來只有老大朱逸文隨了自己的名字。其他兩人都是人名相反。吃飯過程中,老母親就又在餐桌上公開說了一遍,認兒子閨女的事,老三也沒怎麼回應,只言明自己知道了也不多話。飯畢,一屋子人又說了好久,才撤去飯桌。睡覺的時候,老母親親看着朱詔辛和陳倩兒安寢後,自己才和大媳婦一同休息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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