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以青趕到醫院時,趙剛正被推向手術室,她一路快跑,在手術室關門前見到了他。
兩個人彼此相望,她上氣不接下氣,長發被風吹的有些凌亂,一步一步走向他,而他雙唇緊抿,眼神幽深,只有細看,才能辨別出他眼底那絲隱隱期待………
過去恩恩怨怨,美好的,童真的,痛苦的,那些憎恨的,原諒的一瞬間都沉澱下來,他還是那年被她追着趕着的倔強小哥哥。
林以青目光來回檢查一番,邁開哆嗦的兩腿,上前一步俯身到他頭側,深吸口氣的問:「怕不怕被截肢?」她的聲音本是柔軟,可此刻很低也很乾涉,像是長久沒有說過話一樣。
她終於睜眼看他了!這一刻他好像渴望很久,很久。趙剛額上都是汗珠,臉色褪了一層血色,嘴唇也變的發白,只是他的目光幽深而安靜,他躺在那,笑了笑「不怕。只要你好好的我什麼都不怕。」
林以青也還是當年那個到草叢到處找糖,雙眼含着委屈淚水的小女孩兒。她伸出手拍了拍他臉頰嘴角一彎:「從小嘴硬的人歲數大了倒知道哄人了!」她微偏過頭,輕輕說:「想哭就借着手術好好哭一次,沒人會笑話你。」
趙剛睜大眼看着房頂,又笑了笑,低聲又輕緩的回道:「我才不會哭。娃娃,愛哭的一直都是你。」
兩串淚不受控制地流了下來:「你真討厭啊!」林以青輕哼了聲,揚起頭吸了吸酸澀的鼻子,笑道:「好吧,我承認我眼窩子淺。放心,你腿斷了也不要緊,我讓我兒子先背你,等你有兒子了,再接班。」
趙剛闔住眼:「好。」他苦笑:「我今天給你惹麻煩了。」
「我怕過什麼麻煩?都是小事。」林以青轉過身,一揮手:「大哥,進去吧。」
在門關上大那一刻,不會哭的人睫毛上濕漉漉的。他覺得此生圓滿,從沒奢求過在閉眼之前還能讓她叫一聲大哥,還能讓她再為他哭一次。
我有好多糖啊,多給你,那時候她小,『都』字被她念成了『多』。
那個小姑娘,本該天真爛漫的小姑娘,關心他給他糖,因為他被揍而心疼不已的小妹妹因為他改變了命運!坎坷心酸多年,是他之過。
對不起,娃娃。
我從未對你親口說過,語言太蒼白。這一生,但凡能為你做的,我眉頭都不會皺一下……………
手術燈亮起,外面站着四個人。
張芸愣在那久久沒有回神。她第一次見林以青哭,也第一次見趙剛笑。
而他們的關係無需言明,有眼睛的人都能感受到那種相濡以沫,宛如一首舒緩的歌曲,流淌着美好溫馨,甚至不需多說,隻言片語就能感動到人。
趙剛之於林以青像一個堅定不移的保護者,而林以青之於趙剛是一種精神支柱。雖然張芸對他們的關係至今也不明究竟,但她相信那兩人之間一定有着不為人知的故事。而這樣真誠的感情讓她羨慕!
不止張芸,就連王寸和孟星月也發現了這一點。
林以青仰首望着手術門,待情緒恢復,緩緩回頭,目光自張芸臉上掃過王寸,再看向孟星月,最後又回到張芸的臉上,她抿着唇不說話。
三人只覺那眼神又冷靜又犀利,還帶着一種說不出的氣勢。
就像一個慣於發號施令的人站在那,莫名就給人一種壓迫感。
孟星月驚疑不定,不知是不是神經敏銳,她覺得眼前女人有些深不可測,好像一眼就能看透她一樣,她一瞬不瞬的盯着對方,心中猜測此人到底是誰?!
那張美麗的臉不是第一次見,她是有印象的,那日在金源她與賀乾一起出現的,巧笑倩兮,美目盼兮,言語精妙的避開了宋河給賀乾的刁難。而且她好像一點也不像依附賀乾的女人,否則不會張口就讓賀乾閉嘴。
可她到底是誰?!
剛剛身邊的女人打電話提到陸戰勛,提到『你男人』,是怎麼回事?
孟星月握住雙手,心口好像被咯住了一樣。混亂的一切,事情變得越來越湊巧,而她越來越慌亂。
「張芸,謝謝你打電話給我。前面的那些咱們一筆勾銷好不好?而今天這件事總要說法,你好心到底,把事情經過講給我聽。」
張芸與林以青相處不算短,見這麼一問,便知道此事沒完,而那個宋總絕不是善類,怕是記住自己這張臉了,總歸收拾了才安心!她便拋開心中複雜情緒,眼睛示意着孟星月:「他們兩口子打架,趙剛看不過眼上去幫忙…………」
她口齒清晰,記憶力又好,幾乎一字不差的敘述了一遍。
林以青一邊聽一邊在心裏暗自琢磨着,趙剛不是多事之人,更何況涉及到孟星月這個女人………
有什麼在心中一閃而過,微微一轉眼,就對上孟星月打量過來的目光。林以青確定孟星月肯定不認識自己,不然也不會這麼平靜。
這是第一次真正意義的融入彼此視線。
孟星月雙唇微啟,盯着她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林以青鳳眼微挑,簡單回道:「林以青。」
「你………」孟星月屏住呼吸,半響後一字一字的問:「你認識陸戰勛?」
林以青明白這可能是張芸打電話時被孟星月聽到了,事到如今也沒什麼可隱瞞的,該知道的也隱瞞不住,便點點頭,大方承認,按着張芸的話重複:「他是我男人。」
這句話一出口,孟星月臉色更白,她瞪大眼睛的看着林以青,腦中轟轟作響,好像有什麼再傾軋着她……………陸戰勛,趙剛,林以青,她,世界怎麼如此的小?
震驚愕然的還有王寸。
他一直在觀察着眼前叫林以青的女人,就明白了一個事實,真是什麼鍋配什麼蓋。她往那一站,身上就有種陸戰勛的氣息。美而不妖,安靜沉穩中又透着洞悉的犀利。
「現在由我問你。」林以青淡淡的看着孟星月:「趙剛為什麼挨你老公的子彈?請你誠實回答。」
「宋河打我時,他看到後出手幫了我。」
林以青雙眼眯起來,單刀直入:「你們有過感情?」她想起來了,當年h市因為嚴打,她讓趙剛躲到深圳,而孟星月養傷期間也在那,然後她有次讓趙剛去探探孟星月的病情,難道那時候他們發生過什麼?
孟星月呼吸一窒,她沒想到對方會出其不意的這麼問!而她竟有些招架不住。是與不是,連她自己都分不清。
而孟星月這麼一閃神的工夫,答案已現,林以青擺了擺手:「抱歉孟小姐,是我唐突了,涉及到私隱你不必回答我。但我要說,這次我這位大哥有事沒事,我與你先生都是仇敵,凡是被我視作敵人的,我絕不手軟。」這裏面自然包括你,林以青淡淡的看着孟星月,她心裏是複雜的,沒想到趙剛會和孟星月有着不為人知的感情。
單憑趙剛動手術,孟星月不避嫌的陪着過來,就說明趙剛在孟星月的心裏也是不一樣的,對一個女人來說,苦難無助時被人救一把就會銘記在心。
可下面的事會很亂。她無法怪張芸將自己暴露…………宋河知道她會怎麼樣呢?無非就是打擊陸戰勛,無非壞她名聲。
孟星月只覺眼前女人很邪門,明明美麗絕倫,一雙眼也靈透好看,不知為何竟然給她一種不寒而慄之感……
王寸眼睛一會兒看林以青,一會兒是孟星月,一會兒又看張芸,這三個女人無論哪個單拿出來都是出色人物。尤其不言不語各自想着心事時,美態各異,各有千秋。他站在那心裏邊欣賞邊比較起來………………
靜悄悄的走廊外,有腳步聲傳來。這是一家私人醫院,陸戰勛特別安排的,因為槍傷涉及到刑事追查,整個樓層都被封鎖。
孟星月微微抬頭,就看見了一個人緩緩走近,黑褲子,開司米腰帶大衣,整個人顯得修長挺拔,一張溫文爾雅的臉,好像每見一次都要先前越發的成熟穩重,他的腳步似乎較平常急切了些,目不斜視的一步一步過來,她眼酸心熱,竟是在這樣的境況下相見………………
張芸很久未見陸戰勛,沒料到他會來這,雖然林以青稱他是她男人,可在她心裏,他一直是她一個人的。
陸戰勛與王寸等人簡單的頷首打招呼,他沒有說話的到了林以青身邊。
林以青緩緩轉過臉,與他對視一眼,淡淡說:「有些麻煩。」
「不要緊。」陸戰勛安撫的微微一笑。他當然清楚林以青說的麻煩是什麼。
林以青點點頭,也就不再廢話,兩人靜靜的並排立在那。
雖然各自沉默不語,但給人一種此生無聲勝有聲之感,仿佛別人根本插不進去一樣。
張芸心死了。她突然明白一個詞,平等。這無關於金錢,權利,而是氣息。緩緩的,相輔相成,像埋藏長久的美玉一樣溫潤又平和。
孟星月覺得她會尷尬,彆扭,難堪,可是她覺得她已經麻木,疼痛時間長了就變成了一種耐受力,她總是不切實際的幻想,可現在連幻想都好像沒有……資格了。以後每每想到他,勢必會自然而然的想到他身邊站立的美麗佳人………
她暗自苦笑起來,突然憶起陸戰勛擇妻標準,眼前的林以青就是他想要的嗎?無論風吹雨打,都能站住腳跟的女人?
她又想起趙剛來,那麼冷峻的一個男人,為何會卸下所有,獨獨對林以青笑的那麼包容,毫無設防………………也許林以青果真非同凡響。
ps:我直接發,也不再添加修改,我想儘快完結,完結!!!
眾位一直追文的想必與我想法一樣,這文可真煩人啊,拖拖拉拉的什麼時候是個頭,可我最近有些忙,這是一種什麼情懷?
煩吶,我都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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