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兒,周宏文也趕過來道謝。
雲瑤到底是女人,也不好和周宏文多說什麼,也不過隨大流說了幾句節哀之類的話就叫齊金枝引着到裏屋坐下。
雲瑤沒多大力氣,也沒做過什麼活,也幫不上多大的忙,她也就是在周家招呼一下賓客,順帶自己坐着休息一會兒。
齊銀竹几個可就幫上大忙了,好些事情交給她們,都是辦的又快又好,齊金枝終於不像昨天那樣忙的腳不沾地,連吃飯的時間都沒了。
她一輕鬆下來,就開始專心守靈哭喪。
趕到了下午,來弔唁的人就少了,金枝也能抽空休息一會兒。
她去裏屋陪着雲瑤說話,兩人說了沒幾句話,雲瑤就叫金枝多吃些東西,千萬別把身體累垮了,又看金枝滿面愁容,面色也不好,便追問幾句:「怎麼臉色這麼不好?是不是碰着犯愁的事了?錢不夠花還是怎麼的,要是錢不夠我先拿點給你用着。」
齊金枝看雲瑤真要往出拿錢,趕緊攔了:「哪裏就到那個地步了,我陪嫁的嫁妝如今都還沒動呢,哪裏就會沒錢。」
「我聽人說周家窮的叮噹響,還以為你嫁了來肯定是要用嫁妝過活的,沒想着你嫁妝能不動彈,那你這些日子怎麼過來的,不會委屈自己吧?周家沒意見?」雲瑤就想不明白了,她就是知道周家窮才給齊金枝多陪嫁的,她還以為依着齊金權對周宏文的喜歡,來了之後一定拿嫁妝好好幫扶周家,可誰知道,齊金枝竟然能做到只花周家的錢,不動她的東西。
齊金枝笑了笑:「我也不能叫人說相公是吃軟飯的,只知道花媳婦的嫁妝啊,再者,我也不傻,如何不明白嫁妝對一個女人來說意味着什麼。這嫁妝我怎麼都得看仔細的,不過,我也不會叫自己受委屈,自嫁了來。我時常進山打獵採藥,這些在家裏都是做慣了的,也沒啥不適應的,也是我時運好,時常打些好獵物賣。又碰巧采了些好藥材,把這些賣出去,不只還了以前相公欠下的外債,還把日子給過了起來。」
雲瑤聽她這麼一說才放下心來,隨後又很驚疑:「那你如今還愁什麼?」
「唉。」齊金枝嘆了一口氣:「還不是愁我那大姑子,自從二老沒了,她就整天不吃不喝的折騰,怎麼勸都勸不下,今兒又哭了一天,把相公愁的什麼似的。就怕二老的喪事沒辦完就得先給她發喪了。」
「怎麼會這樣?」雲瑤聽了就覺得周淑英有點太作了,就是再孝敬老人也不能這樣啊,這人總有一死的,父母生前盡到了孝心,等去世之後該怎麼發喪怎麼發喪,老人打發走了自己雖然說難過,可誰家不是還得過日子,哪裏有為着死人這麼作賤自己的。
「她就是覺得她自己先前做的那些事都沒臉見人,又因着這些事帶累了爹娘,心裏想不開放不下。這不,還想着一死百了呢。」齊金枝攤了攤手:「要是光她自己,她就是作死了我也不替她心疼,可這不還有我相公牽連着麼。相公心疼他姐姐,愁的一宿睡不着覺,我這不也跟着愁上了。」
說到這裏,齊金枝看向雲瑤,抓着雲瑤的手求告:「好弟妹,你素來最是個通透人。也最能說會道的,等今兒客人走了你幫我勸勸她,甭管怎麼着,得叫她先吃些飯才好啊。」
雲瑤其實是不樂意管這些破事的,這又不是齊家的事,周淑英怎麼着礙她什麼,可是,齊金枝這樣求告,她又不能不答應,想了想,最後還是無奈的答應下來。
姑嫂兩個又說了一會兒話,聽着外頭又來人了,齊金枝才跟雲瑤告了聲罪出了屋子。
一時間,雲瑤又聽着外頭靈堂哭聲傳來,聽的她這腦門都是一抽一抽的。
等到了傍晚時分燒過黃昏紙來幫忙的人都走了,齊金枝和周宏文忙着收拾院子,銀竹几個也來幫忙,到底人多,齊家姐妹又都能幹,沒一會兒就收拾得了。
雲瑤看着別人都在外頭忙,就周家姐妹兩個厭厭的坐在屋裏提不起精神,想及齊金枝拜託的事情,也只能硬着頭皮上了。
她過去坐在周淑英身旁,拉拉她衣袖:「親家大姑娘,你還記得我不?」
周淑英抬頭,一雙眼睛木木的直發呆,從那一雙眼睛還有削瘦蒼白幾無人色的臉上就能瞧出這姑娘已經心如死灰了。
「記得。」周淑英嘴唇乾裂,說話的時間嗓子啞的就像是有什麼東西在沙子上刮噌一樣:「你是齊老四的媳婦。」
雲瑤笑了笑:「是呢,真沒想着咱們兩家還能成親戚。」
周淑英點點頭,乾巴巴應了一聲:「沒想着。」
雲瑤皺皺眉頭,小聲道:「大姑娘,大姐夫如今最憂心的就是你了,你看你這樣不吃不喝的伯父伯母也看不着,你就是再傷心也不管用,還得帶累的活人跟着受罪,大姐夫也不容易,這些年受了多少苦咱先不說,如今二老一去,這擔子就一下壓在大姐夫身上,我才來見着大姐夫的時候都不敢認了,你說這人怎麼才那麼幾日的功夫就瘦成那個樣子,衣裳在他身上都直打晃,你這當姐姐的就不心疼。」
周淑英還是坐着直發呆,但是周秀英的雙眼就顯的活泛了點,她看看雲瑤,湊過來輕聲問:「我哥怎麼了?」
雲瑤嘆氣:「你們家也沒什麼親戚幫襯,如今二老一去,那喪事什麼的還不是大姐夫想法子去辦麼,你以為辦個喪事那麼容易,什麼事都要周全,又有好多鄉親來幫忙,一日管着三頓飯,每天除哭靈之外大姐夫忙的腳不沾地,連坐下來喝杯水的功夫都沒有,守靈的時候還得跪着,這一天下來,他沒倒下就是好的,偏你們這兩個他最親的人竟一點都不心疼他,只顧着自己傷心,完全不管其他的事,且等着吧。哪一天大姐夫累倒了你們才知道着慌呢。」
這話一出口,周淑英還是那個樣子,跟死了半截似的,周秀英就回了神。她咬了咬牙,抓起水杯一口氣喝了一杯水,又吃了一塊點心,就跳下床出去幫忙去了。
雲珠看着周秀英的背影,眼中多了幾絲欣賞。
這姑娘雖然性子倔了點。也任性,可有一點好,她能分清利弊得失,又能認清形勢,且對周宏文那真是打心眼裏的關心敬佩。
就衝着這一點,周秀英和齊金枝雖然說偶有矛盾,也會拌嘴吵架,可終不會有什麼大的爭執,更不會鬧出有損周家顏面利益的事情。
和周秀英一比,周淑英就差多了。她看着溫柔和順,可那也只是面子上的,其實周淑英是周家最自私自利的,同時,也是最沒心氣沒主心骨的。
看着周秀英出去,雲瑤還得耐下心勸周淑英。
只是,她磨破了嘴皮子周淑英都是那個樣子,理都不理會,完全陷在自已的內心世界中。
雲瑤這個氣呀。
「你到底是怎麼想的?」雲瑤咬牙問了一句。
周淑英沒回話,雲瑤實在忍不住了。心說老娘好言相勸你不吃,這是敬酒不吃吃罰酒的節奏啊,既然如此,那姑奶奶我就來個以毒攻毒。
齊金枝和周宏文幾個在外頭忙活着。突然間就聽着屋裏一陣響動,緊接着,就是清脆的耳光聲,還有雲瑤的怒斥聲。
「你個糊塗的東西,我活了這麼些年還沒見過比你更糊塗可惡的,好。既然你不想活了,那與其餓死,不如叫我打死了事。」
雲瑤一巴掌打在周淑英臉上,她是使出吃奶的勁打的,這一巴掌過去,周淑英半邊臉都腫脹起來。
打過之後,雲瑤都累的喘了幾口氣:「你當你是什麼精貴人,你自己想死就死,死了不相干的人也不會掉一滴淚,也就是你親弟弟親妹子哭上幾聲,待過了些日子,人家也是各家過各活,誰還記得你是哪根蔥哪頭蒜。」
周淑英抬起頭來,露出那一張慘白到有些扭曲的臉:「我不想帶累他們,這才……」
「大姐……」周宏文和周秀英同時衝進來,就看着周淑英被打成那個樣子,一起怒視雲瑤。
雲瑤也不理他們,指着周淑英大罵:「你說的好聽,不想帶累他們,這是你不想就不想的事麼,甭管怎麼說,你都已經帶累了。」
「誰叫你打我大姐的?」周秀英氣的就想衝過去攔住雲瑤,可是她還沒動就被齊金枝一把拽住,齊金枝一手拽着周秀英,一手拽着周宏文:「別動,大姐這個樣子不使些法子怕是不行的,先看看。」
周宏文深吸一口氣冷靜下來,周秀英稍後也回復理智。
就見雲瑤伸手抓住周淑英的衣領,硬是轉過她的頭叫她看向周宏文和周秀英:「你能耐,你能耐當初別給個臭男人幾句話騙的跟人私奔,既然走都走了就別回家,你走的時候怎麼想的,不知道你一走周家什麼名聲都沒了麼?回來的時候怕也想清楚了,你一回來,別人得指着你爹娘弟妹的脊梁骨罵,那時候你幹嘛去了,啊,怎麼不去死一死,那時候你知道好死不如賴活着,怎麼現在倒想死了。」
罵完,雲瑤一鬆手,周淑英軟倒在床上。
這一回,她不再木木呆呆,眼角掉出淚來。
雲瑤見此,心裏鬆了口氣,可還是得做出惡形惡狀來:「當初我們家一聽說那個卜大壯把伯父伯母給氣死了就想給你們出氣,原來二姐還想帶着一家子姐妹去卜家打砸一通,旁的不為,一來是出出氣,二來,不能叫我大姐背着命硬的名聲,可這事叫我給攔下來了,你知道為什麼嗎?」(未完待續。)
PS: 小劇場:
雲瑤:「相公,拿刀來,周家大姐既然不想活了,不如臨死前替咱們磨磨刀。」
齊靖:「娘子,刀來了。」
周淑英:「冤枉,我沒想死啊,刀拿開,刀拿開,我就是想威脅親們多給點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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