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平帝再怎麼夸,齊靖也不敢領。
自古以來文無第一武無第二,文人相輕,他要是領了承平帝的誇讚,自詡大周朝文人第一,不曉得多少人要罵他年少輕狂,多少人要暗中使絆子不叫他安生呢。
「臣愧不敢當。」齊靖低頭做出一副窘迫樣來。
承平帝笑笑:「朕說你當得你就當得。」
隨後,承平帝又問:「齊愛卿可想過要入翰林還是如何?你是狀元,最起碼朕也要授你六品官職,只不知道你是想做清貧翰林還是想弄個實職?」
自來帝王授官都是憑着喜好來的,哪裏肯會問底下臣子的意見,承平帝這一問,倒叫齊靖更加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了,只能幹笑兩聲:「一切聽憑陛下吩咐。」
「如此,朕就替你做主了。」承平帝一揮手,很大氣的說了一聲:「朕看你策論寫的好,尤其是給朕出主意如何擴建皇宮,朕想來想去擴建皇宮的事情怕是別人勝任不了,倒不如一事不煩二主,就叫你去工部做個員外郎,從五品的官職,也算是高升了,專負責擴建皇宮以及修建園林之事,你覺得如何?」
齊靖能說什麼?
雖也知道承平帝給他這活計有點吃力不討好,可他也不能拒絕,只能強自應下:「臣領旨。」
承平帝很滿意笑道:「即如此,你且回去吧,等過幾日朕就傳旨,另外,官袍也叫他們給你做好了送去,到時候,你就走馬上任吧。」
齊靖行了禮告退出去。
他前腳走,後腳承平帝就笑看劉瑞:「你這廝出的主意還真不賴。」
劉瑞趕緊虛笑兩聲:「哪裏是奴才的主意,都是陛下英明。」
承平帝坐下敲了敲桌子又笑了:「雖說這齊靖文才出眾,也是能實幹的,可是人長的忒寒磣了點,朕每回一想到他將來整日的上朝。在朕眼鼻子底下污朕的眼,朕就受不住啊,可他又是狀元,才授官的時候也不能外放出去。要是進了翰林院,豈不整日的叫朕心裏不自在,還是你小子聰明,給朕出了這麼個主意,給他明升暗降。叫他去最沒油水最辛苦最不好升官的工部,要是他做不好,朕就有藉口將他外放,要是做的好,這皇宮住的寬敞了,朕又多一二園林,朕也得了實惠。」
說到這裏,承平帝越發的得意:「不是連中五元,逼着朕不得不點他做狀元麼,做了狀元又怎麼着。還不得一切聽憑朕吩咐,叫他到工部他就得到工部,哈哈……」
劉瑞低頭,對於承平帝這樣洋洋得意的樣子都有些看不過眼。
甭看劉瑞伺侯了承平帝這麼些年,也算是摸透了承平帝的脾氣,可他真不明白承平帝怎麼就那麼注重顏面?
按理說一國帝王就該公正英明,不該被自己的喜好左右,提拔官員也應該任人唯賢,任人唯才,可是。承平帝偏生就任人唯顏,劉瑞也做了不少缺德事,可良心還沒有完全泯滅,他自個也替劉靖鳴不平呢。也覺得承平帝實在太過份了。
可劉瑞能怎麼着,不但不能說,還得捧着承平帝。
他笑道:「陛下英明,萬事脫不過您的掌心,不過,如今天兒也不早了。陛下很該吃午膳了。」
承平帝看看天色也已近午,就抬了一下手:「傳膳吧。」
不一會兒功夫,就有一大桌子的菜擺了上來。
承平帝看了幾眼,先看着一盤清蒸魚,這魚蒸的顏色很好,點綴的也好看,一看就賞心悅目,就指了一下,劉瑞趕緊伺侯着給他把魚擺到面前。
承平帝吃了幾口:「這魚顏色好,只是味道一般。」
劉瑞有顏色的把一盤青菜擺了過去,承平帝皺眉:「這個顏色……顯的有些老了,你把那個豆芽拿過來。」
劉瑞依顏換過去,承平帝吃了幾口豆芽漱了漱口:「這個還不錯,豆芽的清甜還有肉的香滑都有了,不錯,明兒叫人再做。」
等承平帝吃過飯,劉瑞看着宮娥把殘羹收拾下去,又出去跟御膳房的廚子說了一聲,叫他們明兒再做午飯的時候擺盤好些,盤子碗碟等也俱用上新的那些上好的,花色也好看的。
吩咐完了,劉瑞一邊往回走一邊琢磨承平帝那樣奇葩的心理,不過他再怎麼琢磨也搞不懂承平帝怎麼就變成這樣的?
這世上哪裏就有十全十美的事情,過分的追求完美豈不成苛責,只會自己給自己添累贅,到最後希望破滅,說不得人也跟着就不成了呢。
劉瑞怎麼想怎麼覺得承平帝太苛求了,有些個強迫的意思在裏頭。
吃飯要色香味俱全,穿衣裳要華貴柔軟穿着舒服,伺侯的人不管男女都要美美噠,就是朝臣都得相貌周正,不能有一個不好看的,後宮裏的女人更要國色天香,哪個地方都精緻,有一處不美,他就立捨棄。
他苛待別人,連他自己也要求苛刻,每天頭髮必要梳的滑滑的整整齊齊,衣裳要一個摺子都沒有,鞋子上不能沾上丁點的髒,面容也要白白噠美美噠,稍有一處不如意,他就能折騰的一天不吃不睡的。
劉瑞想了好一會兒,嘆了口氣,只覺得他這些年因為伺侯承平帝不曉得添了多少白髮,他就想着是不是該告老了,不然,就伺侯這麼一位主,說不得就得操心死。
卻說齊靖從宮中出來並沒有回去,而是拐個彎去了禁軍之中。
他過去的時候,正是飯點,謝定國也不知道找魯善有什麼事,人也在禁軍,還有於龍也跟魯善這裏吃飯。
三人才端起碗來就看到齊靖找過來,立時起身讓他坐了,又給他添了些飯。
齊靖也不客氣,端起碗來就吃,等吃飽喝足了才笑道:「我原來說過來看看魯兄弟和於兄弟,不想謝兄也在,正好,我這裏倒是有一件事情要打問,你們都是祖祖輩輩都生養在長安城的,我也不問別人,就問你們三個了。」
「什麼事?」
這三個都和齊家姑娘定了親的,也不是外人,對齊靖自然就要上心好多。
齊靖組織一下語言問了一聲:「我想問一下太祖爺初定都長安的時候是怎麼打算的,怎麼就把皇宮建的那么小?太祖爺何等英明神武,如何會想不到將來子嗣後輩人多了如何安置的問題?」
說到這個,別人倒也罷了,謝家卻是世家出身,對長安城也了解,謝定國想了一下道:「這個事說來話長,當初天下初定,民間貧弱,就是朝庭也沒多少錢,太祖爺體恤百姓,不忍增加百姓負重,就本着儉僕行事的原則把皇宮蓋的小了些,原太祖爺也想過這個問題,當時皇宮周圍空出好大的地界來,專等着將來有錢了或者擴建皇宮,或者在旁邊再蓋個宮殿什麼的都使得,只是太宗高宗時都是為民着想的,再加上宮中人口不多,也就沒擴建,一來二去的,那些地就叫人佔了去,慢慢擠的皇宮想擴都擴不出來。」
說到這裏,謝定國也嘆了一聲:「說起來,就是大周朝歷代國君怎麼不是,可也有一點好,就是體恤百姓,心腸軟,歷朝歷代多少輩子過去,再沒比大周朝國君仁慈的了。」
這一點齊靖倒也同意,就是於龍和魯善也點頭:「很是,咱們大周國君仁善,這才有了如今的興盛繁華。」
齊靖苦笑搖頭:「這也是仁善給害的,那些地叫百姓佔了容易,可叫百姓再搬家可就不容易了,你們瞧瞧如今宮中住着多憋屈,陛下一國之主倒也罷了,後宮那些主子娘娘就遭罪了,陛下為了住的開,為了騰挪地方,竟然叫好些主子娘娘住在宮外,你說,天底下哪有這樣的事。」
說到這裏,齊靖更加覺得承平帝給他的活計完全是吃力不討好,完全就是個苦差事啊。
於龍和魯善光顧着吃飯,倒沒怎麼留意齊靖這些話,反倒是謝定國心思還細些,倒是留心了:「怎麼的?你何苦為着這個為難?還是說這成了你的差事。」
「可不是麼。」齊靖強笑一聲:「陛下剛召我進宮去,說什麼叫我到工部為官,做那從五品的工部員外郎,可後腳就把擴建皇宮的苦事扔給我了,你說說,好幾輩子都辦不成,我就如何能辦得了,雖然我寫的策論好,好似能解決事,可寫文章和辦實事能一樣麼。」
他這麼一說,就是於龍和魯善都聽住了。
於龍皺眉:「倒真是為難你了,你可得悠着點,別事沒辦成反倒惹了一身的騷。」
魯善點頭:「很是,你先應付着,再好好想法子,實在不行就把這差事推了,沒的惹了眾怒把自己名聲帶累了,叫那些百姓到你家門口扔臭雞蛋的。」
齊靖苦笑:「我倒想推,可也得推得了啊,這是我考中狀元之後辦的第一件差事,若是辦不好,豈不明說我無用,到時候,陛下怎麼擺佈我都成,陛下本就因我貌丑看不上我,巴不得罷了我的官,奪了我的功名呢,我又如何肯上趕着給他尋藉口。」(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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