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國子監祭酒
因為事關重大,易土生不敢在客棧里多做停留。收了銀票就回宮去了。剛一進宮門,迎面遇到了駱思恭。
駱思恭正帶着一對大內侍衛巡邏,把易土生拉到一僻靜角落說:「公公,出事了,你聽說了嗎?」
「出事了」這三個字易土生聽得太多,都產生免疫力了。
「又出什麼事了?」他苦笑着問。
「兩件事,你想先聽哪一件?」
「隨便,隨便,駱大哥你別賣關子了,我還有要記得的事情要去見皇上呢!」易土生突然想起來,要陪着皇帝去干木匠活的。
「第一件事,四川的戰報來了,合江、納溪,已被攻陷,奢崇明建國號『大梁』自稱皇帝,設丞相一下官吏,大軍緊閉成都!」
「兩座城池,就敢做皇帝?」易土生驚得目瞪口呆,奢崇明真是蛋疼的要命,太騷包了!
「還有一件事情,跟田爾耕有關!」
「駱大哥不要在搞懸念了,趕快揭曉答案吧,我已經迫不及待了!」只要是關于田爾耕的,就不是小事。
「田爾耕剛才進宮去,在皇帝面前稟報,國子監祭酒宋青在摺扇上題寫反詩,罪在不赦,皇上已經下令,讓錦衣衛抄宋青的家了!」
「有沒有證據?」
「只有物證,沒有認證,就是一柄破扇子而已,地攤上到處都能買到!」駱思恭越說越氣,情緒頗為失控。
小皇帝如此輕易的秒殺一位大臣,再次讓易土生感到田爾耕是自己生命中最大的威脅,這廝人畜有害,必須剷除。
「這事兒過去多長時間了?」
「也就是前後腳的事情,田爾耕剛走不久,怎麼,易兄弟要去為宋青求情!」駱思恭喜道。
「情況我不是很了解,到底宋青是不是真的寫了反詩!」
「哎,這事兒現在已經是街知巷聞了,田爾耕看中了宋青的閨女,要強行納妾,宋青是個學問淵博脾氣耿直的儒生,堅決不從,於是姓田的就製造了冤獄,京城老少都在鳴不平呢,如果易兄弟能夠救了宋青,百姓們一定拍手稱快!」
易土生暗嘆,駱思恭說的這件地球人都知道的事情,自己竟然完全沒有耳聞,錦衣衛副指揮使當的真是有點勉強。此事正像駱思恭說的那樣,是個在百姓中樹立威信,撈取政治資本的天賜良機。
「我這就去見皇上!」
駱思恭拉着他說:「見了皇上,你怎麼說?」
「我自有辦法!」其實易土生現在還沒辦法,但他想對於沒有什麼理性思維的小皇帝來說,只要玩的開心,一切皆有可能,所以,先要陪着他晚上一會兒,至於是否會開心,就看宋青的造化了。
「皇上!」易土生在西暖閣外的小廣場上看到了揮汗如雨的朱由校。
「小易子,你這兩天怎麼總是不在朕身邊,到那裏去了!」朱由校停下了鋸子,不高興地說。
「皇上,奴才到北鎮撫司去了,有些事情需要處理!」
「朕倒是忘了,你小易子現在是錦衣衛副指揮使了,的確是要處理公務的,朕不怪你了,哈哈,你看看朕剛才做的玩意兒!」說着貓下腰去捧起一個微縮的六角花亭。
「哇塞,真是酷斃了!」易公公脫口而出。這不是拍馬屁,玩意兒真的很棒。
「什麼賽,褲子,你說什麼?」朱由校眨巴着眼睛說。
「奴才該死,這是奴才的家鄉話,就是是好的讓人說不出話來的意思!」易土生心裏擦了把冷汗。
「亭台樓閣的,朕已經做的得心應手了,有沒有什麼新的建築讓朕嘗試嘗試!」朱由校一邊端詳手中的寶物一邊說。
「皇上您可以嘗試着做一艘寶船,那東西是最見手藝的,我朝的鄭和太監,就曾經給成祖皇帝獻過寶船的模型,巧奪天工啊,皇上!」
「鄭和,這個人朕聽說過,那模型還能找得到嗎?」
「只怕是找不到了,時間太長了,但奴才可以去國子監找宋青老夫子查一下材料,宋青是一代大儒,對鄭和的事跡了解甚深!」
「好啊,好啊,那你就快去吧,等等……你剛才說,國子監的宋青……」
「是啊,皇上,此人學問大明第一,不找他找誰?」
「這個人……」小皇帝回憶道:「剛才田愛卿稟報此人謀反,朕已經下令把他抓進詔獄了,怎麼辦?」
「宋青謀反……奴才斗膽,此人似乎是不會幹出這種大逆不道的事情吧!皇上明察!」
「可是田愛卿說他謀反了!」
「皇上,耳聽為虛眼見為實,您不能聽一面之詞,就殺了宋青這樣的有用之臣,假如他死了,奴才就沒法子知道寶船的規模和構造了!」
「這樣啊!」朱由校皺眉道:「你去傳朕的旨意,讓田爾耕立即把人帶到朕的面前來,不得有誤!」
易土生躬身而去,心想,老宋你要多挺一會兒,千萬可別被整死了。錦衣衛的酷刑,五花八門,要整死一個人,分分鐘的事兒。
易土生在西直門外,找駱思恭借了一匹馬,一勒馬韁,奔向詔獄。
詔獄門前的錦衣衛看到易土生來了,一個個跪下行禮:「參見副指揮使大人!」
為了爭取時間,易土生就站在門前,扯着嗓子喊:「田爾耕接旨!」
一個錦衣衛立即跑到裏面去,一會兒的功夫,田爾耕就貓着腰跑出來了,撩起官府開叉,跪下行禮:「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易土生笑道:「田大人,下官宣的是皇上的口諭:『讓田爾耕立即把宋青帶到朕的面前來,不得有誤!』田大人接旨吧!」
「臣領旨!只是,這宋青……」田爾耕站起來,欲言又止。
「怎麼,難道死了?」易土生心裏一涼。
「還沒有,只是他現在的模樣,恐怕不適合見皇上!」田爾耕嘴角露出一絲殘忍的笑容。
「有什麼不能見的,皇上的口諭你沒聽到嗎?」
「這個,還是請易大人先見見他在定奪吧!來呀,把人帶出來!」
錦衣衛把宋青帶來,饒是易土生的神經像鋼絲一樣堅硬,也忍不住心中一顫,距離皇上下旨抄家到現在還不到一個時辰,堂堂的國子監祭酒,已經變的體無完膚,傷痕累累,白色的內衣染成了血紅色,左耳上還殘留一枚寸許長的鐵釘。人早就昏迷了。
「幸好沒死,不然,田大人你無法復旨了,來人,用涼水潑醒,給他換一身乾淨衣服,本公公要帶他入宮!」易土生吩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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