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張呈壬的呼喊聲,陳浩臉上堆笑,向葉雨喬豎起拇指。
葉雨喬嘴角微微上翹。不過她並沒有直接回頭,而是牽着陳浩的手走得更快了。十幾步後,張呈壬終於追上二人,他一邊喘着氣一邊哭喪着臉說:「葉小姐,你別走呀,我待會一定什麼事都向你坦白!求求你了,你一定要幫我這個忙呀!」
這時候葉雨喬才停下腳步,回頭望向張呈壬,面無表情道:「纏上這樣的麻煩就像是生病了一樣,千萬可別不能對醫生撒謊,否則耽誤害到的只有你自己,你明白嗎?」
「是,是,葉小姐教訓的是。」張呈壬連連點頭認同。喘了幾口氣,他彎着腰嘆道:「葉小姐果真厲害,什麼事都瞞不過你!」
隨後,三人又返回咖啡廳,入了座,張呈壬隨即訕訕地說出實情:
那個打麻將猝死同事的頭七晚上,張呈壬其實是真的看到同事的鬼魂來找他了。那同事說可以告訴張呈壬未來一期福利彩票的號碼,不過張呈壬得答應他一個條件,那便是中了福利彩票後,張呈壬必須在一個星期內安排好後事,然後到冥界陪他打麻將。
沒等張呈壬答應與否,同事的鬼魂便飄走了,臨走前只留下一組號碼。過了兩天,到了福利彩票開獎的那一天,張呈壬經過一家投注站時,見身上有些碎零錢,便按照同事留下的號碼投注一組。沒想到當天晚上,真的開了那組號碼,他中了五百萬。
領了獎後,張呈壬立即從一個普通的工薪階級變成一個百萬富翁。由於突發一筆橫財,他這些天都沉醉於中獎的喜悅中,帶着家人購物狂歡,將同事鬼魂的話拋之腦後。直到今天那天晚上另外一個同事突然上吊自盡,張呈壬從別的同事口中得知那同事幾天前也投注彩票中了大獎,他才想起同事鬼魂的當初提出的條件,害怕同事來找他兌現承諾,便通過熟人聯繫到了葉雨喬。
聽張呈壬說完,陳浩愣住了,心想着既然你都中了大獎,享受了幾天當有錢人的日子,就得兌現承諾呀,做人就得誠實守信,你以為有錢人是那麼好當的嗎!要是好當,我早就去賭場當賭神了,所謂不義之財,真的不能隨便拿。
「葉小姐,」見葉雨喬許久沒有反應,張呈壬慌了。「接下來我該怎麼辦?」
葉雨喬手托着腮,陷入沉思。幾分鐘後,她終於換了個姿勢,只不過她只是簡單地將手放到桌上,繼續陷入沉思。
看着葉雨喬不動聲色的樣子,又看看張呈壬心急如焚的模樣,陳浩心中偷樂,想着我這女朋友有時候心眼挺壞的,她這是想要急死張呈壬呀。張呈壬你怎麼這麼笨呀,趕緊加價呀!
「葉小姐!」張呈壬又粗聲急促地叫了一下葉雨喬的名字。
葉雨喬眼波流動,緊蹙着眉頭道:「張先生,這件事情只怕不好辦。按照冥界的規定,你們之間已經結下契約了,我們無權干涉阻撓。」
「啊!」張呈壬嚇得雙眼直立,臉色煞白,啞着嗓子苦道:「那這麼說我是沒救了?」
「倒不是沒救。」葉雨喬面露出為難之色,「不是有這麼一句話麼?花錢消災,小錢消小災,大錢消大災。」
「我明白!」張呈壬連連點頭,暗淡絕望的眼眸閃爍出一絲光芒。「葉小姐,只要你替我度過此次劫難,我答應給你二十萬作為酬勞!」
二十萬!當這個數字從張呈壬口中說出,聽到陳浩耳朵的那一刻,陳浩驚住了!
葉雨喬咳了一聲,輕輕地踢了陳浩一腳,然後對張呈壬說道:「張先生,我們可以替你消除此劫,只不過這不義之財終究是不義之財。將來你要想過得如意,就得多行善,把原本不屬於你的那些錢用在行善上,否則你終遭天譴!」
「唉!」張呈壬長嘆一聲,感慨道:「人真的是要守本分呀!我原先這日子雖過得清苦,但也簡單快樂。若是可以重來,我定不會去投注彩票。葉小姐,你放心吧,那筆錢我會用在慈善事業上,而且將來一生行善。」
葉雨喬點點頭,接着便將應對之策告訴張呈壬.
夜已深,張呈壬家中。陳浩、葉雨喬和張呈壬坐在家中客廳的麻將桌旁,他們三缺一,在等着一個人,確切的說是在等一個鬼。
葉雨喬剛才告訴另外二人,張呈壬那猝死的同事之所以要找那天晚上的三人到冥界陪他打麻將,是因為他突然猝死,心有不甘而產生了執念。要去掉他心中的執念,唯一的辦法就是讓他再打一次麻將,直到打到通宵,到了第二天天亮了他的鬼魂就會返回冥界,執念也隨之消失。
在張呈壬坐立不安的等待中,十二點的鐘聲終於敲響。
「他要來了!」葉雨喬低沉着嗓子囑咐,「待會我開始丟骰子後,你們就跟着我抓牌,千萬不要緊張,也不要發出聲音,一切按照計劃行事!」
「嗯!」張呈壬的聲音在顫抖。這個待了幾十年的地方,竟然會讓他感到如此可怕。
葉雨喬說完之後,客廳里頓時陷入到一種詭異的安靜中。張呈壬的心跳和呼吸聲隨着時間一分一秒向前推移而變得更加急促。
被張呈壬的緊張情緒所感染,原本期待着看一場好戲的陳浩也開始感到害怕,雙腳忍不住顫抖起來。他看向葉雨喬,葉雨喬正面無表情地看着麻將桌的中圈。
這時候,一陣冷風吹來,掀動了客廳窗簾。
「啊!」神經緊繃的張呈壬被這細微的動靜嚇得發出一聲驚叫。
葉雨喬雙目一瞪,狠狠地盯着張呈壬,張呈壬身子打了一個哆嗦,在葉雨喬兇狠眼神的逼迫下勉強讓自己鎮定。
突然,麻將桌上的吊燈閃了閃,發出「滋滋」類似磁場干擾的聲音。張呈壬立即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兩眼翻白,臉色慘白。
吊燈閃過之後,張呈壬對面的空椅子突然被挪動,摩擦着地板發出「篤篤」的聲響。陳浩激活左眼的冥眼之力,只見是一個跟張呈壬年齡相仿的男鬼坐到他身旁,身穿某個工廠車間的制服,眼神極其凶厲。
不過,那男鬼的注意力一直在桌上的麻將,仿佛沒看到旁邊的三人。
葉雨喬說過,那男鬼因執念回魂,只要讓他的一直專注於打麻將、別讓他看到其他人的臉,到了天亮他的執念自然消失,他的鬼魂從此以後就不會再回魂來找張呈壬;若是他看到了其他人的臉,就會憶起要找張呈壬索命一事,他的執念將會轉變。
「噠啦啦」葉雨喬將骰子仍在麻將桌上,數了數後便開始抓牌。
葉雨喬抓了牌後,那男鬼接着抓牌,接下來是陳浩;然而,輪到張呈壬的時候,手捂着嘴、目光驚駭的他卻如同丟了魂似地怔住了,沒有去抓牌。
見一直專注於手中麻將的男鬼要抬起頭,陳浩狠狠地踩了一下張呈壬的腳。
好在張呈壬被陳浩這麼一踩清醒了過來,立即伸出抖動厲害的手抓牌。
接下來幾個小時,麻將牌進行打得很順利,原本害怕顫抖的張呈壬漸漸變得鎮定。
由於是和鬼打麻將,陳浩和張呈壬一點都不敢懈怠,絲毫沒有感覺到疲勞;葉雨喬則一直面無表情地坐着;而那男鬼則越玩越興奮,也越專注。
半個月前,那男鬼猝死前,他的抽屜里只剩下四百三十五塊。所以這一次張呈壬事先在他的抽屜里安排了四百三十五塊,他、陳浩和葉雨喬三人的抽屜里則放了一大把的散錢,以防到時候哪一位輸光了沒有錢付錢,引起男鬼抬頭看向他。
可是不巧的是,偏偏今天手氣極差的是那男鬼,玩了幾圈,那男鬼只自摸過一局和胡過兩局。快到五點的時候,張呈壬又自摸了,很快葉雨喬和陳浩就付了款;那男鬼打開面前的抽屜,左手往抽屜里翻了翻後,突然怒哼一聲,右手拍了一下麻將桌。
意識到那男厲鬼抽屜里的錢可能輸光了,正忙着洗牌的陳浩、葉雨喬和張呈壬三人霍然眼冒精光,彼此間交換着急的眼神。
正當那男鬼要抬起頭看向坐在對面的張呈壬時,陳浩左手突然伸到他面前,隨即指向男鬼右手邊的地板。
那男鬼目光沿着陳浩的手看去,只見地面掉了一張一百塊的鈔票。那男鬼自然而然就當那一百塊是他掉的,很高興地從地上撿起來,然後一邊低着頭遞給了張呈壬,另一隻手則在洗牌。
幾秒鐘前被嚇得快要窒息的張呈壬迅速接過錢,再飛快地給那男鬼找了錢。
又開始新的一局後,男鬼在專注於手中的牌,張呈壬看了陳浩一眼,通過眼神向陳浩表示了感激之情。剛才若不是陳浩急中生智將一百塊丟到地上,否則他已經被同事的鬼魂看到。
接下來,陳浩、葉雨喬和張呈壬達成了默契,就是無論如何都不能贏牌,而且還故意給男鬼餵牌讓他贏錢。
隨着時間的慢慢推移,在張呈壬的急切盼望中,終於天亮了。某一盤,輪到男鬼抓牌出牌的時候,牌局突然停止。有些疲憊的陳浩看向身旁,已不見那男鬼!他激動地看向葉雨喬,葉雨喬衝着他微微一笑,語氣疲憊道:「他走了!」
「那男鬼走了!」陳浩高興地對張呈壬道,一切都太不容易了。
張呈壬點點頭,隨即頭趴在麻將上嚎啕大哭起來。
。。
十分鐘後,葉雨喬和陳浩離開了張呈壬的家,站在街頭等出租車。此時天色才微亮,整個城市還處於安靜當中。路燈下,疲憊不堪的兩個人緊緊相依着。
等了十分鐘後,陳浩說道:「估計一時半會都沒有出租車經過了,要不我們走回去吧?我背你!」
葉雨喬翻了翻眼皮,打了個哈欠,揮着手小聲道:「不用背我啦,我看你也挺累的!」
「沒關係!」陳浩說着蹲下身,動作利落地將葉雨喬背起來。
「陳浩,你真的不累嗎?」
陳浩笑着搖頭,隨後說道:「葉雨喬,你不覺得這樣挺浪漫的嗎?我背着你,走在清晨安靜的馬路上,這偌大的城市,此刻仿佛只為你我而存在。」
「浪漫?」葉雨喬眉頭一蹙,心裏在咀嚼着陳浩的這一番話。
「你先眯着眼睡會吧,很快就到家啦!」陳浩接着說道。
遲疑了半晌後,葉雨喬才將手緊緊地勾住陳浩的脖子,腦袋斜側在陳浩的肩膀上,緩緩地閉上眼睛。
沒多久後,她發現她的心跳在加快,這讓她感到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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