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場轟然大笑,他窘得爬起來,左右臉都紅紅的,低着頭,小寸頭對着我,我居高臨下地問他,「你畫了沒有?」
「畫……畫……畫了!」他大舌頭地說道,頭一直都沒抬起來,我懶得管他,便抽了他畫的那副,一看,我自己都有點呆住了,我,我有這麼好看嗎?畫裏的人毫無意外的頭上帶了一個鋼鐵帽子,但是露出的側臉削尖,一戳我認為很醜的捲毛緊貼着下巴,有點像櫻花飛情里漫畫的那些女主角,尤其是戴了這個鋼鐵的帽子更像。
看在他畫得還不錯的情況下,我就不逼他把鋼鐵帽子給我摘了。
隨後我指着我坐的那個位置,推着他說,「快去,我要畫了。」他低着頭哦了一聲,朝那位置走去,坐下。
我想像着一休和尚的模樣,再看看張軒那張臉,慢慢地一個穿着白色短袖黑色短褲的小和尚出現在畫裏。
這時台上的老師說要收畫了,我正好也畫完了,張軒總算整體回神了,他哼唧哼唧地跑過來,側臉一看,頓時哇哇大叫,「和尚,你才是和尚,你全家都是和尚,快給我重新畫!!」
我一個忍不住,笑了起來,他聽到我的笑聲,跳起來,不停地嚷着讓我重畫,嚷嚷的聲音打擾到別人了,老師指着他,「吵什麼吵。」
張軒嘟着嘴,一臉不甘願地坐回椅子上,眼神瞪着我,十分哀怨。
很快老師就把畫收走了,課也上完了,張軒十分不開心地擠出教室,我跟在他身後,忍笑忍得快得內傷了。
吃過中午飯後,有一個小時的時間休息,張軒坐在沙發上瞪着我,我喝了口水就走進房間裏,躺床上眯着眼睛想睡一會,接着我感覺身體有點不對勁,下腹有點刺痛,迷迷糊糊地我又有點困,我便順着睡意睡着了,也不知道睡到什麼時候,門口傳來敲門聲,我猛地一起身,聽到張軒的聲音在門外喊,「快開門啊,要遲到了。」
我才反應過來,快速地下了床,拉開門,張軒看到我,嘀咕道,「快走啦,都幾點了。」
我跨出門。
身後猛地傳來張軒驚恐的叫聲,「李優!你流血了!」
我停下腳步,茫然地低頭,看到我的大腿上流出紅色的血液,那一刻我腦袋裏一陣暈眩,張軒在我耳邊哇哇叫道,「你別動,你回房間去,我,我去喊糖糖老師過來。」
說着他就要跑出房間,我一把拉住他,他使勁地掙扎,「你放開我啊,我去找老師過來!」
我腦海里猛地閃過一副畫面。
那是去年李秀參加長跑比賽的時候,在半路上被張楚抱到醫藥室,那時李秀的褲子上也沾着紅色的血液,後來我知道了,那叫月經,每個女孩子都會有的,我死死地拉住張軒,「你別吵,閉嘴!」我用力地推了他一下,他才冷靜下來,滿臉驚慌地看着我,看着我的大腿。
我下意識地收攏雙腿,帶着幾分難堪,低聲道,「你去找前台的服務員姐姐,讓她過來一下,你不用進來了,你找她來了以後,你就去上課。」
他愣愣地點頭,隨後跑出房間。
我從門邊的柜子上抽了一條毛巾,擦了擦腿上的血液,下腹微微刺痛,但不是很嚴重,我還能忍,強撐着進了房間,我急忙翻出小行李袋,抽出一條裙子跟內褲。
我只記得來月經要用什麼棉墊着,具體是什麼我在家裏沒關注過,但是家裏浴室的門後掛着一個袋子,那裏面放的就是那東西。
不一會,只見過一兩次面的服務員姐姐走了進來,她看到我坐在床上,看了看,問道,「是不是來月經了?」
我點點頭,她笑了笑,「還好,只是來月經,你多大了?」我唔了一聲,臉色有些紅,「12。」
她笑道,「比我那時來得早,你把這個墊上,我去給你泡點糖水喝。」我接過她遞過來的棉墊,低聲說謝謝,隨後拿了裙子跟內褲走進浴室里,把弄髒了的內褲跟裙子換下來,丟進桶里泡着,準備晚點舒服了再洗。
床單上也被我弄了一點,我把床單也抽了下來,丟進那個桶里,不一會,那位姐姐回來了,她把泡了很多糖的水放在床頭柜上,說道,「等稍微涼點再喝,現在還太燙了,棉墊我多帶了些過來,放在這裏,你先睡一下,課的事情我會跟老師說的,對了你順便跟門外那小男孩說一下,他連課都沒去上,也不敢進來。」
我愣了愣,轉頭就看到張軒一臉無措地站在門口盯着我。
一時我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覺得他雖然蠻討厭的,但是還是蠻好的,我扯了扯唇角,輕輕地說道,「你去上課吧,我,我沒事,晚點就好了。」
他直着脖子問,「真的沒事嗎?」
服務員姐姐哈哈一笑,拍了拍他的頭,「沒事,就是女孩子的小問題,你快去上課吧。」
張軒看了看我,看我點頭,這才轉身跑出房間。
服務員姐姐讓我好好休息,她帶上門也出去了,我躺在床上一陣恍惚,恍惚着我仿佛在這一刻長大了,從一個小孩長成了一個女孩,又想到了,離我的長大又近了,縱然要受這種每個月都要流血的苦,但是我挺甘願的。
接着我就睡着了。
夢裏出現一個長發飄飄已經成人的少女,她的名字叫:李優。
我一覺睡到晚上,醒來陽台外的天黑了不少,投射了點點燈光進來,我掀被坐起來,身體恢復了很多,也沒有下腹微刺痛的感覺了,我拉開房門,一眼就看到張軒坐在沙發上。
他一看到我出來,立刻站起來,臉色頓時成豬肝紅,結結巴巴地指着桌子上放着的飯盒說,「吃,吃,吃飯,我,我,我給你打的,還,還有紅糖水,我,我找服務員姐姐要的。」
一句話用了兩分鐘講完,他也是夠結巴的了,我低聲說了謝謝,便走過去,在那難看的橘黃色沙發上坐下,先喝了口紅糖水,還是蠻熱的,一看就剛泡沒多久,接着我吃了飯盒裏的菜。
張軒則一直坐在我旁邊,一會撓撓頭,一會抓抓衣服,一會扯扯耳朵,一會摸摸褲子,一副坐立不安一定要找事做的模樣,我感覺他真是太好笑了,忍着把最後一口飯吃了,順口又把紅糖水全喝了。
杯子見底,門口就傳來敲門聲,張軒像被驚到似地跳起來,去開門,糖糖老師一進門就問,「李優,你好點了嗎?」
我仰頭看着糖糖老師,點頭說道,「嗯,好多了。」
糖糖老師摸摸我的頭,笑道,「那就好,這是女孩子必經的路,慢慢你就會習慣了。」
他說這話的時候,張軒的臉噗地一下又紅了,我十分怪異地看了他一眼,他壓根就不敢把眼神對上我,又在哪裏撓撓頭,抓抓衣服,扯扯褲子。
第二天,糖糖老師趁張軒走開的時候,笑着捏我的耳朵說,「張軒昨天很着急地來問了你的事,我就跟他說了,說完他臉就紅了,實在是個十分有趣的孩子。」
我頓時臉上一片尷尬。
畫畫課上,還是昨天那個多話的老師,張軒不耐煩地在椅子上扭來扭去,那老師話則一直說一直說,說到最後才把我們昨天的畫成績亮出來。
他說,「李優畫得最好,張軒第二,陸露第三,其他的都是垃圾。」
課堂上一片譁然,大家都問李優是誰,張軒又是誰,陸露又是誰,老師喊道,「李優,張軒,陸露,站起來給同學們看看。」
我壓根就沒從老師說的話反應過來,就被叫了起來,張軒早就一臉得意洋洋的嘴臉,惹得其他同學不屑地切了一聲,那名叫陸露的女孩則最後一個站起來,面無表情的,看着老師。
張軒墊着腳,努力湊我耳邊說,「那個叫陸露的,有點像你。」
我看過去,沒覺得她哪裏像我,我推開張軒,老師就喊我們坐下,說今天不畫畫,繼續給我們上理論課。
課堂上一片哀嚎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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