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番似是而非的話,讓沈良有了終止此次談話的念頭。
自從自己與白慶真人約定實現,確定了凌霄觀納入江陽觀門下後,對於白慶真人所說的那些事,沈良便覺真是十分的無聊。
世俗間的螻蟻如何思考,這些螻蟻要如何應付火焰真人,螻蟻們對自己又有什麼樣的期盼,沈良是一點都不在意,根本都不想聽白慶真人提起,甚至是連去關注的任何念頭都沒有。
至於最後白慶真人那一番胡說八道的話語,他更是覺得無聊到底了。
不過是因為你們遵守承諾,我才大發慈悲刻意的與你多聊了這麼幾句。接下來,是時候把這無聊的對話結束了。無聊的看着外面的景色,沈良內心念叨着。
世俗間螻蟻的一切,都與我沒有半點關係。我要做的只是接收香火信念,然後保護危難中的凌霄觀,僅此而已!
「在下清楚道人的脾性,明白道人對於世俗間道觀繁瑣的事不感興趣。道人若是不願意,任憑在下如何動嘴皮,也是無濟於事的。即便如此,在下也會抱着那一絲渺茫的希望,希冀能夠說服道人。」白慶真人自如的說道,並不知對面這位性情倨傲的道人準備結束這次對話了,「因為道人這倨傲的表面,在下看的清清楚楚,想必其他與道人接觸的傢伙也是十分清楚的。但那道人內心裏層所想,在下雖然很難揣測到太多,但終究還是明白了一些東西。」
沈良側過身來,看着如今言談自如,正滔滔不絕說話的白慶真人,便做下了決定。
「無聊之言,無需再多說,我自有要事處理!」沈良不留情面的對白慶真人說道,絲毫不顧及白慶真人此刻的神情,只將他的意思完完全全表達出來了。
「雖讓道人覺得無聊的很,但在下還是不會放棄,必須要繼續說下去。當然在下也並非愚蠢之輩,就這樣一直嘮叨下去。還有幾句要緊的話,等在下說完便會自行離開了。」白慶真人笑了笑,語氣變得溫和起來。
「鑑於你們信守承諾,我便給你們最後的恩賜,暫且再聽你多說幾句無聊的話語吧。」沈良漫不經心的應道。
「當初在裂谷時,對於倨傲的道人,在下察覺到一絲特別的異樣。在臉龐上多出的那絲異樣,或許道人未曾察覺,但在下認定那便是道人內心裏層的真正念頭。那絲異樣,便是不知為何生出的憤怒。在下不知道人在那陰間遭遇了什麼,但在下認定一定是與世俗之人有關。那時,道人沒有了往昔的倨傲,更沒有那所謂的輕蔑之心,唯有那滿腔的憤怒。至於那火焰真人,便是道人想要全力發泄出來的對象了。」
「方才,在下進屋胡說了幾句,讓道人對此產生了一絲誤解,便又看到了道人異樣的表情。道人依舊是無比的憤怒,將那對在下固有的倨傲鄙夷心思拋棄了,一心帶着對於在下撕毀承諾的憤怒。若非在下及時的解釋清楚,道人那時只怕會有進一步的舉動了。這一份憤怒卻只是表層的東西,在下認為這憤怒中有着他人琢磨不透的真正念頭存在。並非是因為倨傲被冒犯,也並非是因為信諾被摧毀,而是因為涉及到某樣對道人來說十分重要的東西。」
「在道人這幅倨傲表面下,在下雖只見到道人兩次內心的想法,但也足以讓在下將一件重要之事判定出來。在那倨傲的姿態上,道人與火焰真人雖然極為相似,但道人與火焰真人卻是截然相反的兩人。」
「並非是火焰真人屠戮過無數尋常人,而在下查探許久也未曾聽說道人有過殺人的舉動這事。而是由於在火焰真人的眼中,世俗螻蟻皆如草芥一般,是可以隨意殘殺的對象。而在道人里的眼中,無論嘴上如何輕蔑的稱呼,但從不認為世俗螻蟻是可以隨意拋棄的存在。」
「在下認為,道人從來都是一名好人。在將來不知何時,道人甚至是有可能成真正的好人,願意幫助那些卑微弱小螻蟻的好人。」
「這種好人,再加上道人那聰慧窺破一切的心思,會讓凌霄觀再次興盛起來的。」
落一道人既然定下規矩來了,借着最後的機會,白慶真人就囉囉嗦嗦說出這麼一大堆的話來。帶着那溫和的笑容,以及那從頭到尾忽強忽弱的聲調來。
白慶真人作為外家的真人,又是青州第一大道觀凌霄觀的真熱麼身份以及修為自然是崇高無比。站在青州的任何道人面前,他都應擁有高他們一等的身份,說話時都應該帶着壓倒性的語氣,隨心所欲的說出那些話來。
但在沈良這名一間破敗道觀里的道人面前,白慶真人卻是做出了誰也不敢置信的舉動。他儘可能的放低了姿態,與沈良說話時也自降身份順從着他的氣勢,至於其他方面更是不遺餘力的配合起來。
白慶真人這種匪夷所思的舉動,沈良一開始就察覺到,那還是在江陽觀的時候。這其中的緣由他並未細究,更不值得他費心去琢磨這些螻蟻的心思。既然白慶真人要擺出這幅姿態,他只需毫不客氣的接受了便是。
直到白慶真人今日突然對自己說出這麼多無聊的話語,言談間帶着的那種炙熱的希冀,讓沈良稍稍明白了一些事。這個正常時溫和無比的道門老者,在自己身上注入太多的妄想。那些妄想都是如泡沫般的幻影,隨意一戳就要破滅的。
這些東西永遠都無法實現的!沈良心中冷哼一聲,從容的看着已經嘮叨完的白慶真人。
「這些事情的來龍去脈終於對道人言明了,接下來如何做就看道人的抉擇了。在下便不再叨擾,就離開此地了。日後凌霄觀的香火信念,會有專人送至江陽觀的。下一次與道人再見,也不知是何時何地了?」白慶真人帶着微笑看着沈良,臉上帶着輕鬆的表情,多了一絲沒有任何猶豫的堅決,「或許,在下與道人以後再也沒有見面的機會吧。」
這種莫名其妙的情緒變化,讓沈良一時間對白慶真人的意圖揣測不透。他這就看着白慶真人起身,然後緩緩的向着屋外走去。
走到屋子口,白慶真人突然轉過身來,用厚顏無恥的口吻笑道:「在下突然想起還有一樣東西未曾交給道人,所以必須再跟道人再說上幾句了,實在是抱歉。」
看着白慶真人那副模樣,沈良便認定他是故意走到門口然後這樣說的,但他也未對此有什麼牢騷。
「這一樣東西,是在下特意為道人準備的,算是臨別前的禮物吧。裏面不過是兩三樣雜物,道人到時候打開一看,自然什麼都明白了。道人切莫提前打開,否則這東西會自動燒毀,即便是道人也不能救回的。」白慶真人帶着歉意笑道,便將一樣用兩張符籙封印住的小鐵盒放在了沈良身前的桌上,「至於到時候是何時,道人只需耐心等待,日後自會知曉的。」
隨意打量了一眼那個普通的小鐵盒,沈良未曾察覺到任何的異常,並沒危險的物品在裏面。只是在他掃過那兩張符籙時,神色微微一變。十分厲害的兩張符籙,與白慶真人所說的一樣,即便是他強行打開也只會引得盒內東西燒毀。外家的道人能將符籙做到這種地步,不得不讓他因此讚嘆一聲。
「接下來還有一個有關在下的小故事,作為臨別前的禮物告訴道人。」
「在下二十五歲前,都如現在這般保持謙遜的姿態,為人處事的準則也相差無幾,最大的不同便是那時在下從不沾酒。直到二十五前那一年,在下親手殺死三名儒家書生後,這才開始了酗酒。」
「若不沾酒,便是如今這般。若沾染上酒,在下便會記起那三名儒生死前的哀求面容,想起他們死前的慘叫聲。甚至是那三人流出的遍地鮮血,都會出現在在下的眼前。想起了那些事的在下,脾氣就會急躁起來,會忍不住罵起眼前的所有人,甚至動手傷人也是經常的事。」
「好了,這便是那整個小故事了。對道人來說想必是無聊得很,在下也就不多說離開此地了。」
白慶真人將這莫名其妙的故事講完後,再次轉身過去向着屋外走去。
這一場無趣的談話,實在是太過於漫長了。甚至是,自從沈良表示出要中斷這場無趣的談話起,那白慶真人同意此事後,接下來這段時間也實在是漫長無比。那確定要中斷的談話,就這樣斷斷續續的連續了好幾次,不知道何時會結束一樣。
沈良看着轉身離去的白慶真人,心中沒有半點踏實的感覺,總覺得他會隨時轉身過來再與自己嘮叨上一大段話。當白慶真人再表示出轉身離去的決心後,卻在他遠走幾步後,又轉身過來與自己說上幾句話。
在沈良的面前,自己與白慶真人的對話似乎就要進入這個漫長無窮盡的輪迴中了。
這種無盡的輪迴最終並未發生,白慶真人這次直接走到門前,將那房屋的門打開。然而,在這最後,他還是如之前那般,最後再多說上幾句話了。
「道人,你身旁的這名少女就算是在下也捉摸不透,但她卻是如今最關鍵的所在。在下離開後,想必會不斷有人前來打擾,用盡辦法拉攏她。」
「另外,識人之術是在下如今唯一有信心的東西了。所以在下堅信,在下對於道人的認定並一定沒錯的。」
一聲咯吱的輕聲響起,白慶真人在說出這些話後,便將屋子的大門關上。他徹底的消失在沈良的視野里,將這場漫長無趣的對話終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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