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在這方圓十餘米內的林道,都籠罩在紅色的濃霧中。
腥膻的氣息讓人聞之欲嘔,殘缺的屍體橫七豎八,鮮血潑墨似的灑濺,場面慘烈之極,失去主人的馬匹,徘徊着四處亂撞,嘴裏還發出悲痛而恐懼的長嘶,隨後就本能反應的向遠處跑着離開。
當最後的一絲蹄音,也消失在瑟瑟的寒風中,山中林道再次陷入死一般的寂靜,烈翌用手指輕輕抹去鋒刃的血跡,因為出刀速度太快,所以血跡殘留幾乎可忽略,抹動中,唐刀迅速恢復光亮。
隨後,烈翌又在唐刀上一彈。
叮!林間又響起的金屬破空聲,顯得分外刺耳和驚心。
烈翌站在地獄般的斷肢殘臂之間,黑色衣衫冷酷容顏,佈滿了朵朵悽美的血花,他像豐碑般的挺直身子,濃稠的鮮血順着他的衣角,緩緩流淌而下,把滿地腐蝕的落葉,染成一片耀眼的赤紅。
烈翌安靜的等着,等着最後一個敵人。
他眼睛掃視過死者,關老大不在死者之列,而且也沒有提前過去,所以他相信關老大是落在後面掌控全局,在自己擊殺掉七名敵人後,關老大也應該到了附近,說不定此刻就在暗中盯着自己。
幾乎是念頭剛剛落下,他就感覺到身後傳來了一股冰川般的冷意,烈翌嘴角勾起的笑意,就如被利刃斬斷猛的停止了下來,眼神卻因為強行的抑止,倏然漲大到了極點,殺氣也從中爆射出來。
「出來吧,別鬼鬼祟祟了!」
烈翌輕側刀鋒,神情平靜如水。
間隔也就兩三秒,一名彪悍的漢子從樹林拐彎處策馬出來,他眼神如刀,寒氣赫然,隨意擺動的左手掌指尖處,捏着他那把古樸殺伐的大鐵弓,他的背後更是挎着數十支鐵箭,腰間也有馬刀。
這個人,當然是關老大。
在距離烈翌十餘米外,關老大勒馬停止了前行,隨後還從馬背躍下,這裏是他的最佳攻擊距離,又是烈翌雷霆一擊不能波及到地方,作為強者,兩個人對對方的了解,瞬間超過了對自己的了解。
「為什麼殺我的人?」
關老大沒問烈翌的來歷,而是直接問其出手要因,既顯示出他對兄弟們的關懷之情,也表示了對烈翌的不屑和蔑視,他的目光因憤怒而死寂:「朋友,你切菜般誅殺我兄弟,未免太過分吧?」
烈翌握着唐刀的手背,青筋一現又隱。
他盡力使自己說話的聲音,顯得平穩寡淡:
「冒犯少帥者,殺無赦!」
隨着這話道出,關老大立刻明白了事情的來龍去脈,敢情這傢伙是楚天的暗中保鏢,見到他們尾隨就半路出來擊殺,可惜自己來遲了半拍,剛好見到關老五轟然倒地,否則就可搶救出一兩人。
想到這裏,他戰意如火騰升。
「難怪你痛下殺手。」
關老大那張飽經風沙雕琢的臉,露出恍然的神情以及殺機:「我說我們關東鐵騎跟你無冤無仇,這林子又不是你家禁地,原來你是楚天的人,不錯,有那麼兩下子,竟然能擊殺我七名兄弟!」
言語雖然看似讚賞,牙齒卻咬的得得作響。
「這沒什麼。」
烈翌散去了平日應有的寡言冷語,聲音中有着一絲掩飾不住的譏嘲:「我剛才也就只出了三分力道,你這七個兄弟一個個都是飯桶,也就學會了武道技能的一點皮毛,竟然敢刺殺少帥,可笑。」
靠,什麼意思?只出三分力?
關老大把玩鐵弓的手瞬間停滯,掌心吐出力量,三分力就殺死自己七名生死兄弟,這不就是說,我的這些下屬太過笨蛋了:「小子,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別以為襲擊得手就當自己天下無敵。」
他沒見到烈翌擊殺七名鐵騎的慘烈過程,所以認為他是趁着偷襲才得手,所謂只除三分力也不過是烈翌自己的自我吹噓,因此關老大對烈翌的能耐始終有所保留,對其那份傲然更是嗤之以鼻:
「今天,我就先拿你祭刀。」
「然後,再殺掉楚天為死去兄弟報仇。」
隨着關老大的這聲喝問,空氣一下變得凝滯沉重,鋪天蓋地的血腥氣息,籠罩着兩個人的身形,兩個人的眼神,在這瞬間都變得空洞如石雕,嘴角卻勾起了濃烈戰意,地上落葉隨之捲起飄飛。
烈翌一側唐刀,聲線忽然沉下:「如果我今天不把你們這些傢伙,全都斬盡殺絕,今後還不知道有多少人,以為少帥已變得軟弱可欺了呢,關東十八騎,哼,今天就讓你們成為關東十八屍!」
烈翌冷笑不已,手中的唐刀一寸寸向上舉起。
關老大哈哈大笑起來,笑聲中有憤怒有不屑:
「小子,坐井觀天.......」
沒有絲毫的預兆,三支閃爍死亡寒光的長箭,電射着向烈翌而去,接着才響起「繃繃」的弓弦聲,再然後才是長箭劃破空氣的「嗤嗤」銳響,關老大在話語中就施放出冷箭,此舉可謂歹毒兇狠。
太快了,實在是太快了。雖然烈翌始終保持着戒備,但他還是近乎眼花的看見,關老大的手指間,忽然便多了三支長箭,接着,這三支帶着死亡氣息的長箭,便閃電般的出現在自己的面前。
這中間過程,像變魔術一樣,快捷迅速得不可思議。
這個關老大,還真不是一般的強呢!
而關老大也同樣感覺到,自己似乎遇上了一個怪物。
任何一個人,在全力一擊後都要經過短暫的調整回氣,才能夠重新做出下一個動作,就算是訓練有素的武道高手,所能做到的也只是使調整回氣的時間短暫,或是在調整後,獲得更大的力量。
因此他算準烈翌劈掉自己第一支箭,擋過第二支箭,但絕不可能還有餘力逃過第三支箭,讓關老大萬萬想不到的是,烈翌似乎不需要調整回氣,唐刀閃電般的橫出了一個十字刀花,宛如白龍。
刀光未盡之時,烈翌已躍身而起。
刀光似匹練。
在炫目清冷的刀光中,關老大不但看見自己剛才射出的羽箭,在這凌厲刀光下粉碎炸裂,還清楚的看見,烈翌的肩膀也被炸裂的箭羽,劃出了一道猙獰非常的豁口,但他卻沒有絲毫得手之意。
因為烈翌依然飛撲過來。
飛撲的神情,殺意縱橫。
距離實在是太近了!!!
如果能再遠出十米,再讓自己射出三箭的話?那麼自己肯定可以把烈翌射殺,只是凡事都不能假設,關老大面對殺來的烈翌再也無法射出利箭,只能舉起鐵弓向對方砸起,以此遲緩對方攻勢。
隨後趁着這點空擋,他就拔出腰間的馬刀防守。
烈翌掃開那把鐵弓,隨後劈出一刀。
當!
兩刀發出震耳的巨響。
躍起借力的烈翌站在關東刀原地,而後者則被力道震的跌出三四米,挪移出左腳點在樹幹上才勉強站穩,而且,因為強憋了一口氣,此刻嘴角,不能抑止的向外涌着氣息,臉色是死人般的灰敗。
關老大死死咬住嘴唇,儘量顯得堅定沉穩。
在還沒散盡的淡紅色霧氣中,烈翌有着幾分冷酷的神情,雖然保持着古井無波的平靜,但眼中,卻分明燃起了一團野火,右手握着的唐刀又提起兩分,他看着關老大起伏的胸膛,忽然揚聲道:
「你死定了。」
關老大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雖然有些悽然卻也戰意滔天,他一揚手中的馬刀,死死盯着烈翌開口:「你的強悍出乎我的意料,但你想要輕易取我性命,卻是痴心妄想。」
「今天就讓你試試我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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