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車場,瞬間成了蕭殺的寒冬。
兩人的眼神在空中碰撞,如火花跳躍,都是同樣的凜冽鋒銳,同樣的殺氣升騰,甚至還有同樣內容的欣賞,昔日湖泊一戰,儘管因人生立場而拼殺,但撇開這些來說,對方都是個值得敬重的人。
因此,把對方送入地獄,是彼此的強烈願望。
「殘劍,我一直都在找你呢,真是苦尋不如巧遇啊。」
楚天忽然笑道:「人生充滿太多驚喜了!」隨即他語氣變幻:「不過我的驚喜對於你來說,卻怕是一種致命,殘劍,你難道不知我設宴就是引你出來嗎?你不僅敢現身,還敢出現在我面前?」
楚天心裏清楚自己設的這個宴,會被殘劍一眼看穿,但他也相信殘劍即使知道有埋伏,也會不顧風險來刺殺自己,因為這是一個很好的機會,哪怕殘劍只有萬分之一的希望,他都會放手一搏。
就好像有人跟你說,你從七樓跳下,如果不死我給你十個億。
儘管大家都知道從七樓跳下的死亡概率很大,但肯定會有不少人去搏一把,萬一,萬一不死呢?殘劍也是這種心態,他知道自己現身會中楚天埋伏甚至丟掉命,但萬一,萬一成功殺了楚天呢?
那他就會成為殺手之王,也會成為李家的頭等功臣!
所以楚天算定殘劍會賭!
他算對了,殘劍果然明知陷阱也闖了進來。
但殘劍並沒有絲毫驚慌,手裏把玩着他那把斷劍回道:「我當然知道你設宴是衝着我來,也知道你設有埋伏對付我,但有一點你沒想到,那就是再怎麼設伏都會存在漏洞,任何一個局都是!」
楚天點點頭,他承認這一點。
也因為承認,他心裏多了兩分警惕。
殘劍一擺手中斷劍,笑意詭異的補充:
「楚天,別說廢話了,讓你的人出來吧!」
楚天輕笑起來,打出一個手勢,四周立刻人影閃動,聶無名領着十餘名帥軍死士包圍了過來,殘劍看都沒看他們,嘴角繼續勾起一抹笑意道:「楚天,你未免太瞧不起我了吧?就這麼點人?」
「你應該把上次那小子也找來幫忙!」
「或許,我會望風而逃!」
楚天亮出鳴鴻戰刀:「其實他們只是收屍的!!」
「殺你,有我已經足夠了!」
聶無名等人果然沒發起攻擊,只是死死堵住每條退路!殘劍緩緩抬起手,伸直手臂,斷劍穩如泰山的遙指着楚天,他空洞而冷寞的眼神,忽然有了某種痴熱情感,語氣就像惡魔在地獄裏低吟:
「我也有和你一樣的感覺。」
慘白的燈光,照在兩個人的臉上。
空曠的車場,是詮釋生死的舞台。
兩人毫無動作的站在那裏,目光相鎖相扣,都是那樣的自信,仿佛趕赴盛宴,被風吹起的紙屑在慢慢騰升,隨上升到風力支撐的高處時,又盤旋交織着落地,仿佛是一隻只振動着翅膀的飛蛾。
當最後一片紙屑落在地上時。
這仿佛就是進攻的信號!
兩人幾乎是在同一時間就地躍起,同樣的乾淨利落,迅疾無聲,雙方武器同時向對方劈了出去,在刀劍要再次相交時,殘劍右手一偏,斷劍帶着尖利的撕裂空氣的嘯叫,幾乎擦着楚天的鬢角。
掠過的劍氣甚至都灼痛了楚天的肌膚。
他沒想到殘劍來這一招同歸於盡的打法,於是微微側頭偏過那把斷劍,鳴鴻戰刀依然氣勢如虹的刺向對方,但今天的殘劍似乎抱定必死之心,他不僅沒有躲閃,反用左肋主動迎接楚天的刀尖。
撲!
戰刀輕易戳進殘劍肉里,後者立刻縮緊左臂。
他的力量其大,像是烙鐵般黏住鳴鴻戰刀。
楚天對自己的輕易得手微微愣然,就在這時,殘劍右手的武器反劈向他腦袋,同時,他腰身一扭射出另外半截斷劍,兩者遙呼相應,都是奪取楚天的要害部門,也顯出殘劍過人的陰險和瘋狂。
媽的!這傢伙總玩突襲!
楚天大喝一聲,使盡全力拉回戰刀,一股子殘劍的鮮血隨着刀身而四處濺射,楚天順勢向側擋出一擊,徹底封死對方劈來的劍,但面對射向腹部的另外半截斷劍,卻已經沒有餘力躲閃和反擊。
他只能微側身子,避過要害部位。
他雖然身上有金絲軟甲,但殘劍的力道誰都不敢小瞧,所以楚天沒有拿軟甲跟斷劍作個高低,免得斷送自己,斷劍勢如破竹的刺穿衣服,直向楚天腰身側處運動,繼而遭遇軟甲抗擊停了下來。
只是露在外人眼裏,這劍就像刺穿楚天腹部。
攻擊得手的殘劍眼裏閃過喜色,踏前半步扯出斷劍,隨即攻出兩招向後倒退,他知道這劍刺的不是楚天要害,但他在斷劍上摸了劇毒,所以楚天被刺傷就必死無疑,自己的任務也就大功告成。
因此他要逃竄,希望來個全身而退。
聶無名顯然看出他要跑路的心思,剛好站在殘劍後面的他劈出一軍刺,刺芒如流星般閃入殘劍眼裏,後者心頭巨震,想不到又是一個高手,氣力將盡的他只能反手一劍,險險盪開聶無名攻擊。
但後者踏前半步,再次攻來。
被死死咬住的殘劍連續擋擊,他本來就被烈翌擊傷了,今天殺楚天也是硬撐着而為,因此面對聶無名的凌厲攻擊,他幾乎沒有反手之力,直到拼殺十餘招且受兩道輕傷後,他才瞄到一個空擋。
怒吼着刺出兩劍,把聶無名迫退數步。
下一秒,他左手閃出一個遙控器。
輕輕一按,車場的立體車位頓時坍塌。
數十輛車從五米高砸下,像是傾瀉的洪水亂翻亂滾,不僅讓帥軍死士把守的陣腳出現混亂,就連聶無名也不得不貼在柱子躲避,等車子支離破碎的停止翻滾後,靠在牆壁的殘劍已經消失無影。
聶無名領人四處搜尋,卻都沒有結果。
於是他急忙回到楚天身邊,關懷備至的問道:
「少帥,那刀刺傷你哪裏了?」
「我送你先去醫院吧!」
楚天重重的呼出兩口長氣,殘劍雖然沒有傷到他,但那斷劍的力道確實驚人,讓他剛才差點緩不過氣來,因此面對聶無名的話,他沉默些許後才擺擺手,掃過那有點深黑色的布口,眼露訝然。
隨後他割掉那些布料,最後拍拍身上的衣服回道:「沒事,他那劍只穿透了我衣服,沒有傷到我半點皮毛,不過這傢伙着實可惡,不僅手段狠辣,還在劍刃上抹毒,這傢伙,務必要殺了他!」
「只是不得不承認,這傢伙是個人才啊!」
說到這裏,楚天的嘴角還流露出一抹笑意,言語有着掩飾不住的讚許:「面對這種困境,他不僅能夠傷到我,還能藉助環境全身而退,怪不得能稱為天朝第一殺手,可惜,用心過於歹毒了!」
雖然是敵人,但楚天還是有些許感慨。
聶無名這才明白楚天為何要割掉衣服,也明白殘劍為何一刺之後就馬上跑路,原來是劍上抹有劇毒,想到這裏,他殺機瞬間凝聚:「少帥,把這人交給我吧,我保證三天內拿他人頭來見你!」
楚天擺擺手,淡淡回應:「不用了!」
「他今天死定了,烈翌會是他的埋葬者!」
聶無名微微愣然,想不到楚天還有後着。
「對了,讓兄弟們也給他玩點花樣!」
「免得,讓他認為我們太老實!」
楚天手指輕揮,發出指令:「別讓他死的太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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