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當一聲,張如鐵只覺得手中一陣發木,接着,前方半虛空赫然出現一團黑霧一般的東西。還不等張如鐵再次揮刀直上,在他對面的金蜈蚣再次凌空而起。
噗!
一聲清脆划過耳膜,再接着,就見到那一團模糊的黑霧之間,小傢伙的尖牙發出嘎嘣的脆聲,看樣子,它是咬着了什麼東西。
咔咔、咔咔、
隨着那一聲聲清脆響過之後,前方虛空中的黑霧漸漸越積越多,越積越濃,所有這一切,正在以肉眼能辨的速度在快速成型。
先是爪子,再是軀體,接着便見到被咬着一半的四肢。當一對長長的耳朵出現之後,所有人終於幡然醒悟過來:這,這不是一隻渾身黝黑的兔子嗎?
&子!」
劉東嚷嚷道。
&來是這東西,小傢伙,給我死死咬住它!」張如鐵朝金蜈蚣喊了一聲道,緊接着,他再從堂叔張義滿手上取過了那一串五帝錢。
&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八方神仙顯神靈,五帝諸神來聽令>
五枚五帝錢齊刷刷飛濺了出去,而那道被金蜈蚣咬住的黑霧一般的兔魂,正張牙舞爪一般在掙扎,逃竄。
一枚枚五帝錢就像是燒紅的大烙鐵,一枚接一枚撞上黑霧,然後直直穿過,留下一道道拇指一般的小孔。
&
張如鐵再是一聲喝道,五枚剛剛飛出的五帝錢再次由原地返回,再一次落在了張如鐵的手中。
&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八方神仙顯神靈,五帝諸神來聽令>
五帝錢再次從手中飛出,不過這次飛出的軌跡卻是繞了一個大圈,直接將金蜈蚣跟那團黑霧一般的兔魂直接繞了起來。掙扎着的兔魂一邊急的火急火燎,一邊到處亂跳,隨着五帝錢在虛空中劃出一道結界,那黑霧終於被困守在了原地,只見到黑色變得越來越細,越來越細……
兩分鐘後,金色的小傢伙昂揚闊步,直接竄上張如鐵肩頭,兩道額頭上的長須甩來甩去,十足凱旋而歸的將軍。
所有人都應聲笑了起來!
&哈哈,哈哈哈哈。」
&想到這小傢伙還這麼多本事,竟然長着一雙火眼金睛,連那兔子變成的冤魂都看得清。」劉東讚嘆道。
&瞎糊弄人,這世上,哪有這麼多冤魂,你這是在偷換概念,娟子,多虧你,要不是你,還真不知道是剛剛那個東西弄的。」張如鐵打着哈哈道:「跟我們說說,那團長的跟兔子一樣的黑霧是什麼東西?」
&子死後的幽靈!」
潘娟也不藏着掩着,直截了當說道。
&那還不是跟我說的一樣,不過是換了個好聽的名字罷了。」劉東嘟嘟嘴,覺得自己說冤魂一點也沒錯。
&聊!」
潘娟回了句,然後直接把目光定在了張如鐵的肩上,看着張如鐵肩上那道黃色的小蜈蚣道:「來,小傢伙,該回家了,就一點點小收穫就沾沾自喜了。」
&唧,唧唧!」
就像是聽得懂潘娟說話一般,金蜈蚣在張如鐵肩頭,用它那長長的黑須觸了觸張如鐵的脖子,像是在求他給潘娟說清道。
張如鐵自然是願意讓小傢伙待在自己肩上,多威風啊,所以他瞬間就明白了小蜈蚣的心思。
看着潘娟一臉嚴肅的表情,張如鐵呵呵一笑道:「小傢伙剛剛出來,你就讓它多晚一會兒唄,看,它剛剛還幫我們大家的忙了呢,就讓多在我身上溜達一下吧!」
&唧,唧唧!」
金蜈蚣繼續用鋒利的牙齒磨出尖銳的聲音符合道。
&行,它不能待在外面太久,空氣太渾濁了,會影響它的靈性的。」
潘娟說的倒是實話,雖然這裏是大興安嶺腹地深處,但跟那脖子上掛着那個紫檀木做的黑木匣比起來,那可是相差太遠了。
木匣本來就是紫檀原木,再加上百年的苗藥薰陶,巫法加持,渾身上下透着一股子靈氣。
而為了保持金蜈蚣的靈性,潘娟也不得不長時間把它關在狹小的黒木匣子裏,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
&吧,小寶貝兒,回到你的豪宅里去吧,爭取下次回去的時候,咱們想辦法給你換套大別墅,這樣成不成?」
張如鐵帶着詢問的口吻側過頭問金蜈蚣道,不想這小傢伙竟然直接將頭撇了過去。而作為抗議,這一次,它反而沒有磨牙。
&沒辦法!」張如鐵擺擺手道:「叫不動這小朋友,還是姐姐你來吧!」
潘娟白了張如鐵一眼,再次口中苗音飛濺,小半分鐘後,金蜈蚣終於還是心不甘情不願地回到了所謂的小豪宅中。
看着金蜈蚣被收回了潘娟的小木匣里,本來張如鐵還想順着那木匣回到那風景瑰麗的雙峰處好好看看。但一想到身後還是昏迷的堂叔,他終於還是忍了下來。
&東子,過來幫我一把,幫我把我堂叔扶起來一下!」
張如鐵蹲在堂叔跟前,四周的狗血已經在青石板上凝結,那道炸開的豁口吞吐空氣的速度明顯也慢了許多,劉東聽到張如鐵喊了之後便敢了過去。
兩人一個人扶着張義滿後背,一個人檢查着張義滿全身,在用小手電的白光照在張義滿額頭的眼神上後,身上終於漸漸有了一絲反應。
&叔手鬆了一下!」劉東如實說道。
&先抽着後背扶起來一下,我再看看。」張如鐵一邊說,一邊將那盒隨身攜帶的銀針取了出來。
劉東將張義滿後肩托着,整個身體直立起來以後,張如鐵銀針已經點火去毒了。
百會穴,太陽穴,山根,天靈這幾處被銀針紮上以後,張如鐵再次檢查起張義滿舌苔跟手心來,這些都做好了以後,張如鐵便在心頭默默數數來。
一、二、三、四>
當數到五十八到五十九的時候,一陣咳嗽劃破了此前的凝重與寧靜。
&咳,咳咳咳!」
&叔叔他醒了!」劉東激動道。
張如鐵自然也是高興起來,後邊其他人聽到張義滿的咳嗽聲,終於也是歡呼起來。
&了,可算是醒了!」
王館長第一個衝到了跟前,還不等張如鐵把銀針全部拔掉,他就握住了張義滿的雙手,搞得張如鐵的連連皺眉。虧得是暫時暈厥過去,要是休克了的人這麼整,那不是要人命嘛!
&我這是怎麼了?」
捂着腦袋有些發麻的張義滿看着握住自己雙手的王館長問道。
&沒什麼,就是你發了點燒,剛剛乾**力透支暈過去了,現在沒事了。」王館長一邊說一邊朝其他人使眼色道,他不想讓張義滿覺得尷尬。畢竟,當一個茅山道士神不知鬼不覺就被一道兔魂給弄迷糊了,那可是活生生的打臉啊!
不過張如鐵卻是坦然笑道:「堂叔,剛剛你被地下面竄出來的一道兔魂附體了,後來,是娟子用蜈蚣幫你驅跑了。」
&魂,你是說,我剛剛看到那道黑影是兔魂?」張義滿一想到這裏,腦袋再次嗡嗡作響,一股乍痛向全身襲來。
看着堂叔痛苦的表情,張如鐵也是一臉的尷尬,自己不過是想讓堂叔知道事情的真像,沒想到,堂叔竟然是這副表情。看來,那道兔魂留在他腦海中的印象很深啊!
&松,放鬆,別去想那些東西了!」北佬孫一邊做着放鬆的手勢,一邊緊緊盯着張義滿道。他的嘴角咧開,上邊的尖牙翹起,看上去倒是有一種天生的喜劇天賦。
幾人見了,幾乎同時都忍不住笑了起來,張義滿也跟着一起笑了。
張義滿終於漸漸平靜下來,而他被兔魂侵體,然後發生在他腦海中的印記也漸漸浮出水面:
原來,在感覺到青石板那道炸開的豁口空氣往裏頭猛灌的時候,張義滿便好奇地走了過去,他先是準備好好看看下面有什麼東西,不想卻被洞底的一道黑霧一閃擊來。
開始,他還能用強烈的大腦意識跟他搏鬥。再後來,身上的精神疲勞之後,那道黑霧一樣的東西便牢牢吸附在了他的頭皮神經之上。就在他覺得四肢無力,眼睜睜就等着那團黑霧向它大腦皮層襲去的時候,一道金色鎧甲一般的游龍浮現上來。
一見到那條金色游龍,攀附在神經末梢上的黑霧也被激怒起來,它一下便衝到了外面,跟那道黃色影子纏鬥了起來。
一個回合之後,黑霧便被黃色游龍衝垮,而它想再次躲到張義滿大腦深處的時候,精神力被消耗一空的他早就已經沉沉睡去。
這對於那道黑霧一般的兔魂來說,無異於是進退兩難。於是,大家便見到了金蜈蚣在張義滿身上追逐來追逐去的身影,以及後來他被逼到了張義滿的腳跟,最後落在地上現出原形來。
聽完所有這一切,大家再次對苗家巫蠱之術生出多一分另眼相看的眼光,而耗費潘娟跟她族人兩代人心血的金蜈蚣,無疑是最大的得力猛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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