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夜永遠是那個夜夜。
從來不會變化。
不管夏新何時回家,看到的永遠是那個嬌的,可愛的,精緻的,玲瓏的夜夜。
全世界最可愛的夜夜!
全世界最乖巧的夜夜!
全世界最漂亮的夜夜!
「葛哥。」
夏夜一下撲到了夏新的懷裏,「回來的好晚。」
破落的房間裏,只有些簡陋的不能再簡陋的家具,勉強夠人過活的程度。
夏夜穿着學生的校服,一頭柔順的長髮披散在後背,玲瓏精緻如瓷器娃娃般的臉上掛着滿滿的笑容,一下撲倒了夏新懷裏,手緊緊的攥着夏新的衣服,漂亮的眼睛高興的眯了起來。
這是個不管怎麼看,都跟周圍那破落的環境格格不入的精緻女孩。
人是很容易受周圍的環境感染的,嬌生慣養,才會有嬌嫩的肌膚,粗茶淡飯,則會影響人的肌膚,發質,氣質。
但,夏夜就像是排除了周圍的環境,僅僅遵照自身的意願發展一般,獨立於環境之外。
那精緻的臉,那嬌嫩如水的肌膚,那身上出眾的氣質,給人的感覺就像是一位嬌生慣養大姐住進草房一般。
夏夜就是會給人這種感覺。
天使降臨凡間的感覺。
當然,在夏新眼中,他僅僅是自己的妹妹,世界上最可愛的妹妹,僅此而已。
因為要打工,回來的比較晚,所以,他都是讓夏夜,自己先吃的。
實際上,這麼晚了,夏新自己還沒吃呢。
所以,他想吃點宵夜,順便帶着夏夜一起。
兩人大手牽手,行走在漫長的街道上。
街道雖冷,但夏新心中卻很暖和。
僅僅是牽着夜夜溫暖的手,就讓他感覺渾身的溫暖。
從那手傳遞過來的,是世間最高的熱量。
「葛哥,葛哥,咱考了分哦。」夏夜興奮的跳着腳,跟夏新匯報着。
「咦,總分不是嗎?」
「是的,是的,因為咱寫的字最好看,加分了,而且,有題目錯了,還是咱指出來的呢,老師都誇我厲害呢,咱是不是很厲害。」夏夜炫耀般的衝着夏新皺了皺可愛的鼻子。
夏新欣慰的摸了摸夏夜的腦袋,稱讚道,「是是,夜夜最厲害了,夜夜,是全世界最厲害的。」
與廢柴的自己不同,夜夜的成績很好,也很受老師褒獎,這大概是夏新最大的欣慰了。
他以夏夜為傲。
但是,與全天下絕大部分的父母不同,夏新不會去要求夏夜學這學那,必須要考多少分,他只希望,夏夜開心就好,微笑就好,撒嬌就好。
這就是夏新的救贖,是他此生最大的幸運了。
「誒嘿嘿,那當然了,咱可是全世界最偉大的夜之女王。」
夏夜裝膜作樣的做了個自己覺得很帥,看起來很厲害的動作。
夏新記得這是動畫片裏的動作。
「嘿,霍,聆聽世界之鳴響,驅散世界之黑暗,」夏夜雙手在身前來回擺了幾個動作,大聲的呼喊着,「以夜之女王的名義,在此召喚,塵封於黑暗之中的怪獸哦,在咱的面前顯示你真正的姿態吧,出來吧,奎爾奇博斯。」
「那又是誰?」
夏新感覺聽到了一個新的名字。
「咱新的召喚獸。」
「額……」
夏夜嘿嘿哈哈的興奮的手舞足蹈的樣子,在這條黑暗的略顯淒涼的道路上有點顯眼。
不過,夏新並沒有要阻止她的意思。
因為,只要她高興就好了。
只要她在身邊就好了。
那時候,的夏新,是真心這麼覺得的,覺得這就是自己此生最大的幸運,只要有夜夜就夠了。
兩人一定會永遠在一起的。
兩人來到一處大棚底下的麵攤,在正方形圓桌旁的長椅上坐下。
「想吃什麼嗎?」
夏新問道。
「唔,咱跟葛哥吃一樣的就好。」
夏新望向了旁邊那幾個工地大叔桌上放的熱騰騰的麵條,還有啤酒,四個人在那大快朵頤着,大聲的着話,那麵條里的排骨,或者牛肉,都讓他垂涎欲滴,望眼欲穿。
夏新首先在心中計算了下,普通的面只要三塊錢,而排骨麵要塊錢,牛肉麵塊,顯得相當的不划算,那都能換三四碗普通面了。
他只能吞了口口水,來到老闆旁邊道,「老……老闆,來一碗熱面,跟一碗排骨麵。」
「好勒。」
等面端上來之後,夏新就把排骨麵遞到了對面的夏夜身前,把普通的熱面放到了自己身前。
然後打開了桌上的鹹菜罐。
之所以來這家店,就是因為這家店桌上放着鹹菜,鹹菜是隨便加的。
這對夏新來,已經足夠慷慨了。
夏夜眨巴眨巴眼睛,看了看兩碗面的區別,然後用着稚嫩的手法,用筷子夾着排骨,想夾給夏新,只是才伸到一半就被夏新強硬的給摁回去了。
夏夜用着帶着幾分稚嫩的聲音回道,「這個排骨很貴的,葛哥,你也吃。」
夏新笑笑,拒絕了,「好了,這是給你吃的。」
「不可以,那咱一人一半。」
「不用,不用,你知道明天是什麼日子嗎?」
「啊?」夏夜當然不知道。
「過了點就是你生日了,所以啊,今晚就吃飽一點,要好好迎接明天的到來,那是你一年中最重要的日子呢。」
「……」
夏夜眨巴眨巴眼睛,並不覺得明天有什麼重要的,生日對她而言沒什麼意義,夏夜脆生生道,「跟葛哥在一起才是最重要的。」
她還想堅持遞給夏新,不過又給夏新強硬的推回來了。
「我晚上在飯店吃過了,而且吃了很多,很飽,這個給你,現在正是你長身體的時候,要多吃一點,知道嗎。」
其實,現在也正是夏新長身體的時候,夏新那略顯乾瘦的身體,才是最需要肉的。
兩人互相推脫的樣子,讓隔壁的幾個外地的打工壯漢,看的哈哈直笑。
「哈哈,不過是塊排骨。」
「推來推去的,真有意思。」
「喂喂,太丟人了吧。」
「窮成這樣子嗎?」
「哈哈哈,來,過來叫聲爸爸,我賞給你們。」
「……」
其實,會來這裏吃飯就明他們也並不富有了。
只是不幸的人,總是會從其他更不幸的人身上尋找快樂。
他人的災禍與不幸,就是自己的幸福。
這就是世界的真諦!
夏新有些羞赧的看了隔壁一眼,這種情況他經歷的多了,他的生活,通常就是伴隨着他人的白眼跟嘲諷,夏新並沒有去理會他們。
夏夜則是根本不屑去多看一眼,其他人對她來,不過是螻蟻,唯有眼前的夏新,是她的全部。
雖然夏夜很堅持,不過,夏新比她更堅持,絕對不吃,要把排骨讓給夏夜吃。
夏夜想了想,然後點點頭,「那我吃了。」
「恩。」夏新這才欣慰的點頭。
然後就看到夏夜稚嫩的夾着整塊大排骨,歪歪扭扭着眼看就要遞到嘴裏的時候,突然筷子一滑,排骨掉到了地上,沾上了不少的沙子。
「啊,怎麼掉了。」
夏新有些惋惜。
夏夜再次夾起排骨的時候,就有點熟練了,衝着夏新比劃了下,有些嫌棄道,「都髒了,咱不要吃了。」
「那太浪費了。」
夏新心中又是惋惜,又是不舍,他看着排骨,哪怕帶着沙子,心中也已經直流口水了。
一個人一個月沒嘗過一塊肉,甚至幾個月才吃過一次肉,都會跟他一樣的。
夏新並沒有責怪夏夜的意思,那時的他並不聰明,只覺得,孩子夾不住也沒辦法,他並不會去多苛責半句。
他不忍心怪罪夏夜的。
「可是,髒了,咱就不要了。」
夏夜嘟着嘴把排骨遞給了夏新。
夏新接過排骨,仔細的看了看,然後用筷子把帶沙的那一半給劃掉了,放到了自己碗裏,把好的另一半遞給了夏夜,「夜夜,這一半沒髒呢,這一半給你吃好不好?」
「好。」
夏夜衝着夏新露出了一個甜甜的笑容,沒有絲毫猶豫的爽快答應了。
一人一半的排骨。
兩個人都吃的很飽,也很溫暖。
那是個溫暖的,快樂的晚上,明月為兩人照亮前進的道路,也映照着夏夜天真的,美好的笑容。
夏新吃的很滿足。
單純的他,並沒發現這其中的蹊蹺,渾然沒發現,妹妹的聰明。
他也沒去理會隔壁無情的嘲諷跟白眼。
他的世界,有夜夜就夠了。
有夜夜開心的,快樂的笑容,這就足夠了。
這就是他的全部了。
尤其是,在他把可愛的新書包遞給夏夜的時候,夜夜興奮的抱着他撒嬌的表情,就是他此生全部的追求。
那時候的夜夜,還是整天依賴着他,賴在他懷裏撒嬌,牽着他的手不肯放開,哪怕睡覺,也要緊緊抱着他的。
他也早已習慣了夜夜那溫暖的體溫,在冰冷的夜色下,在寒冷的空氣中,帶給他的溫暖。
他也習慣了夜夜開心的笑容,純真的眼神,帶給他全世界的溫柔。
全世界最可愛的夜夜!
全世界最乖巧的夜夜!
全世界最漂亮的夜夜!
夏新發誓,會一輩子守護夜夜的笑容,會一輩子牽着夜夜的手的。
明明,發過誓的。
可是……
下一次,絕對不會放手,哪怕世界毀滅,他也不會再放手了。
夏新仿佛回到了那個溫暖的夜晚,那個抱着夜夜的夜晚。
他緊了緊懷中的嬌軀,非常用力的,抱緊了對方,絕對不放手。
直到他迷迷糊糊睜開眼的時候,才終於發現,夜夜早已離開了。
夏婠婠被他強硬的抱在懷裏,臉微紅,羞羞澀澀的望了他一眼,一跟他的視線對上,又慌慌張張的避開了他的視線,看向了別處,一副心虛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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