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新很安心,然後安心的做了個夢。
他已經漸漸的能夠接受過去的自己了,努力的去接受屬於自己的真實。
哪怕是噩夢,他也準備勇敢的面對了……
在那鋪滿白雪的土地上,小小的夏新背着夏夜,艱難的前行着,每一步,每一步都是異常的艱難,走幾步,就要停下來喘息休息下。
小夏新自己也是受傷未愈,幾天都沒吃什麼東西,早就沒什麼力氣了。
然而,真正可怕的並不是這個,可怕的是,他不知道這是哪,不知道自己正在什麼地方,又該到什麼地方去。
爸爸……
媽媽……
沒有人能告訴他未來的方向,他只能靠自己。
而且,他這麼一個十二歲的小孩,還要照顧7歲的妹妹,這對他來說,是個十分艱巨的任務。
最可能出現的情況就是兩個人一起死,也許是餓死,也許是凍死,也許是渴死,也許是累死,又或者是病死,摔死什麼的……
總之有無限可能的意外。
夏新自己一個人生存都困難,更何況還拖着個根本沒辦法照顧自己的妹妹。
這種時候理智的做法,其實是把妹妹託付給其他人,放到好心人家門口,什麼的,更過分點,就是拋下妹妹自己跑。
一個人的話,說不定有機會活下來。
不過,夏新並沒有這麼做。
他覺得這一定是上天的奇蹟,心想着,總會有機會的,總會有可能活下去的。
自己必須堅強起來。
因為本來要死的自己,奇蹟的活了下來,本來死掉的妹妹,也活了下來,他已經不敢想太多,這是上天對他最大的恩賜了。
他已經記不太清當時發生什麼事了,只依稀記得遇到了一個人,也許是兩個人,他們好像在爭吵着,也許還打起來了,迷迷糊糊的,反正記不清了。
然後,夏新拖着夏夜一路走着走着,來到了一處破落的小鎮上。
「夜夜,這裏有人,咱們找到人了。」
夏新說出的話都已經嘶啞了,他已經沒什麼力氣了。
但他也沒空想其他的了,他急需要找人來替夏夜看病。
夏夜的身體已經從原先發燒的火熱,渾身仿佛要燒一起一般,變得冰冷一片了,簡直比雪還要冰。
夏新感覺自己就像是背着個大冰塊在走,凍的他渾身發寒。
這讓他本就不堪的身體,顯得越發的艱難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他總覺得,身體裏有什麼東西,也許是一處地方,也許是全身,他已經感覺不太清楚了,總覺得有什麼東西在莫名的散發着熱量,溫暖着他的身體。
這也讓他的精神好了許多。
不然,他覺得自己現在可能累的走不動路了。
此時已經是傍晚,小鎮上人來人往的,有老人,有女人,有小孩在打鬧。
看到夏新過來,人們通常都會止住動作,驚訝的望着夏新,因為夏新穿着血紅血紅的,完全被血染紅的破落衣服,還背着個6,7歲的小妹妹,看起來特別的怪,像個怪人。
有小孩睜着好奇的目光打量着夏新,不過馬上就會被母親給拉開,一副不許他們靠近夏新這種「乞丐」的樣子,生怕自家的孩子被帶壞了,仿佛靠近夏新一下,都會被他身上的瘟疫給傳染似了。
夏新左右看了看,每個人都是對他避之不及的樣子,實在是他身上太破舊,太邋遢了,這讓夏新想找人問個路都難。
他想找醫生,可他不知道醫生在哪裏。
夏新鼓足勇氣,緩緩的朝着一個坐在樹下乘涼的老人走了過去,明明是個看上去蠻和藹的老人,只是在夏新靠到他身邊的時候,他馬上就起身,看了夏新一眼,一副嫌棄夏新會弄髒他的樣子,快步的走開了。
然後親切對着自己的孫兒招招手,」強兒,到爺爺這來玩。「
這也絕了小夏新問路的心思。
他只能自己背着夏夜,一步步的朝前走去,尋找着診所。
不管他走到哪,街邊的行人都會主動的避開他。
這讓夏新尷尬的同時,也是有好處的,至少他可以安逸的走路,不用擔心碰到人。
在走了好一會兒之後,夏新成功的看到了個診所,上邊寫着衛生站三個字。
夏新連忙加快腳步走了過去,同時安慰道,「夜夜,我找到醫生了,我找到醫生給你看病了,夜夜,你醒一醒,醒一醒。」
不過,夏夜並沒有答應。
夏夜迷迷糊糊的把腦袋無力的搭在夏新的肩膀上,甚至感覺不到她有什麼生機。
夏新快步的沖了進去,喊道,「醫生,醫生,我妹妹生病了,她病了,請你救救她。」
醫生是個40多歲的微微發福的中年男人,男人玩着手機的同時,隨便的瞄了夏新一眼。
隨即露出了一副厭惡的神色。
倒是旁邊20多歲的一個助手,連忙起身,幫着把夏夜放到了醫生看病台對面的椅子上。
中年男人頓時眉頭一皺,看着夏夜,想說點什麼,他不是擔心夏夜,他是擔心自己的椅子被弄髒了,看起來很不好洗,心中暗怪助理多事。
不過,他雖然平時用些貴的藥坑錢,表面上的名聲還是很好的。
醫生嘛,名聲很重要。
如果是簡單的病症,他倒是不介意博個好名聲。
所以,他還是伸手給夏夜把了下脈,然後又聽了下心臟,搖搖頭,心道,基本沒什麼心跳了,離死不遠了。
救是救不了了,本着能撈一點是一點的精神,他看向夏新道,「你有錢嗎?」
不是先說病,而是先問錢,他會根據夏新所擁有的錢財數量,來決定夏夜的病症情況。
夏新這才反應過來,看病是需要花錢的。
他摸了摸口袋,摸出了已經完全被血浸透,破破爛爛的根本看不出是幾塊錢的紙鈔,還有2塊錢的硬幣。
小聲的說道,「我,我還有2塊錢。」
中年發福男人皺了皺眉頭,就不準備在夏新身上浪費心思了,如實說道,「救不了了,她心跳太弱了,基本已經沒心跳了。」
「啊……」夏新頓時大驚,連忙懇求道,「醫生,您醒醒好,請救救她,請救救我妹妹,我什麼都願意做的。」
中年醫生心道,你願意做也沒用啊,我還不想僱傭童工呢。
「救不了,救不了,出去出去。」
夏新急了,他也沒什麼其他辦法,他只是個十二歲的小男孩,身上只有2塊錢而已,他連忙跪了下去,給中年醫生磕頭道,「醫生,請你行行好,救救我妹妹,我什麼都願意做的,我會還錢的,我一定會努力還錢的,請你救救他。」
夏新說着拼命的磕頭,把腦袋磕的「咚咚」作響,額頭都磕出血了。
看的旁邊的女助手很是不忍,她覺得這兩個小孩子太可憐了。
但這並沒能博得中年男人的半點同情,這種情況他見多了,甚至懶得多看一眼,擺擺手道,「出去出去,救不了就是救不了。」
同時又怕別人說他見死不救,他只能煩躁的起身,進去內廳了,然後對助理招了招手,示意她過來,輕聲到,「快讓那兩個孩子出去,別影響其他病人看病。」
「可,他們……好可憐,才多大啊,就不能……」
「你以為我不想嗎,那女孩就快死了,已經沒什麼生命的契機了,而且貧血那麼嚴重,隨時死掉都不稀奇,快讓他們走,別死在我這,人家還以為是被我醫死的呢,傳出去對我的名聲多不好。」
他不能去趕人,那也對他的名聲不好。
他並不知道,夏新的聽力很好,他跟助理的這段耳語都被夏新聽入了耳中。
其實直到他走進內廳,夏新還在咚咚咚的磕頭呢,直到聽到這段話,夏新的動作止住了。
見助手沒動,中年醫生又催促道,「快快,別讓那女孩死在我這裏,多晦氣,她坐的那椅子估計都洗不掉了,真倒霉,死就死了,還帶我一張100多塊的椅子,我都倒貼了,快趕他們出去就是。」
然而,女助手還是沒有動,一副不敢置信的表情望着中年醫生,指了指他的身後,「……」
那小小的夏新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像是鬼魅般已經出現在中年醫生的身邊了,一把小刀架在了中年醫生的脖子上,冰冷的刀鋒刺激中年男人的脖子!
夏新必須救夏夜,為此,他願意做任何事,他是認真的,這任何事,也包括殺人。
夏新大聲的喊道,「我妹妹才不會死呢!你今天要是不治好他,我就殺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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