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能讓記憶回來,他當然也想。
任誰的記憶中,突然消失了幾年的時間,也會覺得遺憾的。
但,絕對不能是拜託王雲中。
因為,你根本不知道你找回來的記憶到底是不是你原本的記憶。
也許,是你自己的記憶,但,也有可能是對方強塞給你的記憶。
夏新不太懂催眠師。
只覺得這是種很高深的職業。
如果催眠師真的他說的這麼神奇,那麼他不僅能在催眠的過程中,幫你找回你被封印的記憶,還能幫你創造新記憶。
到時候,夏新不認為自己有能分清,到底哪些是自己的記憶,哪些是被王雲中硬塞過來的。
說白了,夏新信不過王雲中,也信不過王雲中找來的人。
換位思考,自己要是站在王雲中的角度,絕對會叫催眠師修改一段記憶,比如強行加一段,父母臨死前,告訴自己別有兇手之類的話。
夏新可不想把自己的人生交到一個陌生人的手上。
當然,表面上總不能說,「我信不過你。」
夏新淡淡的敘述道,「不了,我怕了,催眠這種東西,聽起來就挺可怕的,要是搞的我精神錯亂就不好了。」
「是嗎,只怕你怕的不是這個吧。」
王雲中對此不置可否。
但也沒說破。
「那看來就只有找到當時的肇事司機,才能弄清楚具體是怎麼回事了。」
「如果真的能找到的話,自然最好。」
當然,前提得是真的。
王雲中笑笑,「兄弟,你的警惕心很強啊。」
「哪有,我只是個普通人而已。」夏新淡淡的回答。
「就是說你沒有要合作的意思?」
「不,我也想合作,那個什麼夏家的繼承人,光聽起來就很厲害啊,可惜,我要不是,到時候,大家豈不是都很尷尬,所以還是穩妥點吧,說不定你能找到當時的肇事司機呢,是吧,總能問出點什麼的。」
夏新這就把找人的任務託付給王雲中了。
如果連他都找不到,自己就更找不到了。
「哎呀,怎麼感覺我好像什麼好處沒撈着,還被推了一份差事呢。」
王雲中苦惱的摸了摸額頭,「其實比起來,找什麼司機的,還是問婠婠來的更快,不過,前提得是能把她的小嘴給撬開。」
「恩,我相信以你的聰明才智,應該是辦的到的。」
「哎呀,那你是太看的起我了。」
王雲中渾然沒有因為夏新沒答應合作,而有絲毫生氣的跡象,他很悠閒的來到桌邊給自己倒了杯紅酒,順帶的還給夏新倒了杯。
微笑着遞給夏新,「人我會去找,但我不急,反正你遲早會主動來找我的。」
夏新接過酒杯,「你就這麼肯定嗎?」
「當然,一個人的價值啊,從他出生的時候,就已經決定了,什麼價值的人,自然會做什麼樣的事,像那些能耐逆天改命的,畢竟還是少數。」
王雲中說着跟夏新碰了一杯,兩個玻璃杯出「哐當」的清脆碰撞聲。
王雲中一飲而盡,爽朗的笑道,「哈,生來就是這圈子的人,那就註定是要回到圈子裏的。」
「這個圈子嗎?」
夏新小聲的嘀咕了句。
這話勾起了他的回憶。
從他上初中的時候,就是一個又一個的圈子。
比如班級里的學習好的一個圈,學習差的一個圈,夏新自己單獨一個圈子。
然後高中的時候,也有圈子,交情好的稍微有了那麼幾個,不算特別好的,但也不算差,比如毛胖。
直到大學的圈子,雖然窄,但又比高中大了點。
感覺自己的圈子,從一個人,慢慢的變成3個人,5個人,在小步的前進着。
而王雲中此時所說的圈子,則是一步踏入最頂級的圈子了。
夏新沒敢多想,也不願去想。
接着,王雲中並沒有再提之前合作的事,而是很隨意的跟夏新暢談着一些風花雪月的事。
男人之間永恆的話題是什麼,錢和女人。
王雲中就很隨意的跟夏新聊着女人,仿佛只是普通朋友在這聊天一般。
令夏新比較疑惑的是,自己明明還欠了王雲中一份人情,不明白他為什麼不用人情要挾,還是,他心裏已經有把握了,所以不需要?
兩人大約隨意的聊天聊了半小時,就有毛毛的細雨翩然落下。
兩人也就不適合再待在露台了。
王雲中微笑着提議說,「娛樂城裏娛樂項目不少,想去哪裏玩玩嗎?」
夏新很婉轉的拒絕了,「不了,已經很晚了,我還是早點回去吧。」
王雲中露出了一副我懂我懂的表情,「急着回家抱女朋友是嗎?」
「是啊,」夏新笑道,「還是抱着自家女朋友最緩和了,我冷死了。」
「是有點冷,那行,我送你。」
王雲中沒有絲毫的勉強。
兩人乘電梯重新回到一樓,在門口告別。
王雲中是目送着夏新離開的。
當時,時間已經接近凌晨兩點了。
一直看着夏新離開,王雲中身後的王越才上前兩步,小聲問道,「王少,事情辦的怎麼樣了。」
王雲中笑道,「值得高興的一點是,他不笨,至少,我不用擔心他會三兩下被人輕易幹掉,或者被其他人幾下就拉攏過去,那種扶不起的阿斗,我可不需要。」
「可,看您的樣子,並不是很高興。」
「是啊,現在的問題是,太聰明了,我也不好辦。」
王雲中露出了一副玩味的表情,仿佛在思考着什麼。
王越小聲道,「很聰明?我看他的樣子,覺得很一般。」
「看樣子?看樣子,你現在已經死了無數次了。」
王雲中對着王越勾了勾手指,示意他湊過來,然後小聲道,「讓你辦的另外兩件事怎麼樣了?」
「還在進行當中,我已經動用了咱們能動用的所有關係去查了。」
「就是說還沒找到了?」
「這最後一個繼承人,線索太少,至於那個司機……」
「……」
王雲中也沒為難,輕嘆口氣道,「一個繼承人失蹤,一個裝成普通人,現在還有最後一個繼承人沒露面,能提前找到最好,找不到也無所謂。」
因為……
「他還會回來的,遲早會來找我的。」
王雲中用下巴示意了下夏新離去的方向,留下這麼自信的話語,就調頭進娛樂城了,哈哈大笑道,「聽說,來了幾個很會玩的女孩,走帶我瞧瞧去,哪裏會玩了?」
……
……
而夏新,其實並沒有走出多遠。
他也不知道該去哪,因為他已經跟憶莎說過,今天不回去了。
而且,他現在很累,身體累,心更累。
身心疲憊。
跟王雲中正經說話,給他的感覺像是在兩人博弈,又像是打拳,你打我一拳,我打你一拳,看誰先中招,你得時刻小心,處處提防。
真的很累!
而且,雖然在王雲中面前,他可以做出一副坦然的樣子,跟對方指點下江山,說着沒有證據之類的話,但,有些事,沒有證據證明是的同時,也沒有證據證明不是。
如果,假設,萬一,可能,他說的是真的呢?
自己又該怎麼辦呢?
夏新很苦惱。
十分苦惱。
當走到街道的盡頭,他就隨便找了個方向徑直往前走去,他不知道自己在哪,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只知道周圍的雨越來越大,也越來越亂,正如他滿腦子亂飛的思緒,止也止不住。
夏新甚至開始思考哲學三大難題。
我是誰?
我從哪裏來?
我又要到哪裏去?
午夜的大街上並沒有什麼人,只有昏暗的燈光,照耀着街頭被風吹過的爛報紙。
街角的流浪漢,抱着大衣在瑟瑟抖。
幾隻野貓預感大雨要來,也及早找好了陰涼地藏身。
夏新的視線,沒有絲毫焦點,失魂落魄的走在街頭,漫無目的的向前走着。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要看什麼,要找什麼?
只是希望通過身體不斷的行動,來停止自己那雜亂的思緒。
他不敢去想一些事,一些恐怖的事,他怕把腦子的碎片串聯起來,會得出恐怖的結論。
所以,他走啊走的,一直走到一處台階邊,感覺比起體能,心的消耗更加嚴重。
夏新累的直接就在台階上坐下了。
任憑旁邊的雨點滴滴答答的落到了台階上,帶起一陣陣響聲。
他覺得淋點雨,也許能讓自己冷靜下。
或者,那刺骨的寒冷,可以讓自己不會再有心思去想別的事了。
夏新就這麼雙手抱着膝蓋,把腦袋埋進膝蓋里。
他已經聽到周圍的雨點聲越來越大,砸的那棚子「噠噠」作響。
然而,預料之中的冰冷感並沒有到來。
夏新坐了半天現,哪怕周圍雷雨交加,他的身上也沒感受到任何雨。
也就偶爾吹來的幾縷雨絲落到自己的衣角。
衣服沒有濕,頭沒有濕,感覺連風都小了許多。
什麼時候,自己已經練成了讓雨自動避開自己的神功了嗎?
這麼胡思亂想着,夏新緩緩的抬起頭,這才現眼前出現了一雙腿,修長的美腿。
順着小腿往上是潔白的大腿,裙子,衣服,最後是臉。
對方也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在這的。
就這麼撐着傘站在自己面前。
在這寂靜的,風雨交加的夜晚,兩人在台階上這麼一站,一坐的身影,頓時就顯得尤其的突兀。
這條落寞的街上,只有兩人的身影。
夏新愣了愣,才疑惑的問道,「你,怎麼會在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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