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夏新坐在桌邊,雙手交疊在桌上,腦袋枕着自己的手睡覺。
這也是沒辦法的。
那炕就那麼點大,光是躺憶莎跟夏夜就已經佔據全部地方了,已經沒有他的容身之地了。
當然,他睡不着。
要坐着睡着哪那麼容易,起碼也得在十分累的情況吧。
而床上的兩人其實也睡不着。
夏夜是因為少了夏新的味道,身邊還多了個礙事的東西,讓她好想把這東西給踢到床下去。
憶莎自然也睡不着,她感覺自己躺在石頭上,讓身嬌體柔的她哪裏受的了。
感覺渾身都在喊痛。
而且,夜夜還在努力的踹她下去,這就讓她更受不了了。
總之,這一夜沒有人睡的好。
夏新幾乎一夜都沒睡,早早的就頂着黑眼圈,悄悄推門出去了。
這裏因為臨近山邊,所以早上的空氣也特別好。
空氣中含有晨露的氣息,聞上去,給人一種心曠神怡的感覺。
夏新深呼吸了幾下,做了下早間操,頓時感覺精神許多。
沒一會兒,憶莎也出來了。
那美麗的小臉都快擰成一團了,緊緊的皺着眉頭,雙手叉着腰,有些辛苦的走了出來,「啊我的腰喲。」
「腰怎麼了?」夏新問道。
不知道的人,看兩人的情況,估計還以為兩人做了什麼呢。
憶莎輕輕扭動了下婀娜的腰肢,一動還是痛的厲害,隨口回道,「沒事,沒睡好吧。」
事實上,她這腰是被夏夜踢的。
她也不知道夏夜是睡着了,還是沒睡着,睡相極差,半斜着睡,時不時的就在毯子裏踢她一腳,恨不得把她從上面給踹下去的樣子。
夏新觀察了下,現憶莎也有點黑眼圈,苦笑道,「忍耐下吧,今天就回去了。」
「恩。」
憶莎痛苦的動了下身子,感覺身上哪都疼。
她還真沒想過自己居然得在這麼簡陋的「農舍」里過夜,要什麼沒什麼,半夜還一直在滴滴答答的漏雨。
睡的着才有鬼。
「那個,有水嗎,能洗漱嗎?」
「啊,有。」
夏新說着回屋提了個水桶出來說,「等下,得去旁邊的水房放水。」
憶莎嘴角僵硬的說道,「這房間連水都沒嗎?」
「恩,旁邊是公共自來水房,是免費的,所以附近的人一般都去那放水。」
憶莎現在算是體會到什麼叫農村生活了,這也太貧窮了。
憶莎無聊的也陪着夏新一起過去的。
那就是個靠牆的棚,牆邊擺着一排的自來水龍頭。
可能因為兩人來的比較早的關係,或者因為這場大雨,別人家裏暫時不缺水,水房這還沒什麼人。
就夏新一個人在放水。
看着水龍頭不斷的出水,憶莎忽然想起個問題,「說起來,我沒現洗澡的地方啊,你們平時怎麼洗澡呢。」
「夜夜在房間裏洗,我的話,就在這裏洗澡沖涼,男生又沒關係的。」
「還真是簡單呢,如果,再加個稍大點女生就不行了吧,比如你那時候要是交上女朋友呢。」
夏新乾笑道,「你想多了,我……怎麼可能。」
「……」
說話間,就看到一個胖嘟嘟的小女孩,提着一個紅色水桶,顫顫悠悠的走了過來。
雖然看起來不到1o歲的樣子,不過身體已經過度肥胖,圓滾滾的跟水桶似的,臉蛋也是圓嘟嘟的,一臉的肥肉。
夏新沖對方笑笑,「二妞,打水呢。」
「恩。」
對方下意識的應了聲,然後抬起小臉,歪着小腦袋仔細的打量了夏新一番,有些不確定的問道,「夏新哥哥?」
「這還用問嗎?看也知道啊。」
「……你,比以前好看了一點,不好認。」
夏新忍不住的笑了,「呵,二妞,什麼時候變的這麼會說話了,不過誇我也沒用,沒有糖給你吃。」
「二妞說的是實話。」
二妞賭氣的說着,在水龍頭下放下水桶,伸過小手,擰開了水龍頭。
二妞名字叫張遠遠,只是在家中排行老二,所以附近的人都叫她二妞,在他上面還有個跟夏新差不多大的哥哥。
夏新微笑道,「好,是實話,不過你怎麼一下子變這麼胖了,吃太多了哦,小心以後找不到男朋友。」
二妞奶聲奶氣的回道,「二妞吃的才不多呢,二妞都只吃半碗,哥哥吃的才多,還都不許二妞吃。」
「……」
憶莎輕輕推了下夏新,在他耳邊小聲道,「這不是胖,是浮腫,可能是沒吃好,或者沒睡好,等環境原因造成的營養不良,導致育不良的浮腫。」
「……」
夏新眼神一顫,再次看了眼身體有些浮腫的二妞,眼睜睜的看她,在水桶里放了三分之一的水,然後很吃力的咬牙提起水桶,顫顫巍巍的朝前邊走去。
夏新的眼神中閃過一道憐惜,然後心中又浮起一道無力感,摸了摸身上,喊了句,「二妞。」
「恩?」
二妞疑惑的轉過小臉,夏新就遞過去一個棒棒糖,塞到了她的口袋裏,「剛好還有一根,給你吧。」
二妞頓時小臉笑開了花,甜甜笑道,「謝謝夏新哥哥,還有,這位姐姐真漂亮,是我見過的除夜夜之外,最漂亮的人了。」
夏新忍不住的就笑了,以小孩子的審美,還是夜夜更漂亮嗎?
心中還是有些自豪的。
摸了摸她的小腦袋說,「還挺會說話,夜夜也回來了,你沒事可以去找她玩。」
「……恩。」
望着二妞的樣子,憶莎心中也有些不忍,心道,像二妞這樣的才是在這貧困家庭長大的正常樣子,營養已經有些不良,肌膚也沒有小孩子特有的那股嫩滑,可能是因為風吹日曬,又加吃的不好,導致皮膚沒有什麼光澤了。
身材更是,有些難看。
雖然這麼說有點失禮,憶莎是沒從對方圓嘟嘟的身上看出任何可愛的地方,跟夏夜簡直是兩個極端。
夏夜就生長的很好。
當然,也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夏新很寵夏夜,從不會讓夏夜做什麼體力活,也從沒讓她大清早的跑出來打水,像劉奶奶說的,就算有什麼吃的,也優先讓夏夜吃。
跟這什麼讓她自己打水,不讓她吃飯的二妞的哥哥比起來,自然是高下立判。
夏夜應該勉強算是吃的好,睡的好,再加自身基因優秀的原因吧。
夏新心中有些惆悵,他以前也跟二妞一起玩過,算是有點交情的,以前二妞也蠻可愛,蠻乖巧的,至於現在,……覺得二妞挺可憐的,不過自己也沒能力幫她,光是照顧夏夜,自己就要傾盡全力了,希望她以後會更好吧。
兩人各有所思的都沒說話。
夏新放滿水,剛要離開,又看到二妞過來打水了。
「二妞,怎麼又來了,要多少水啊?」
「要給哥哥洗頭,洗臉,哥哥說水不夠,讓我再來打。」
夏新冷笑一聲,「是嗎,他自己手斷了嗎,……不是,我是說我幫你吧。」
「不用,不用。」二妞連連擺手說,「二妞力氣很大,二妞自己能抬水。」
很強硬的就拒絕了夏新的幫忙。
「那好吧,我知道二妞力氣大,不過,我就在家裏,有需要幫忙的直接喊我就是。」
「好的,夏新哥哥。」
夏新提着水回去,還得放到鍋里燒下,燒成熱水洗臉。
然後又去隔壁買了點豆漿油條放到桌上當早餐。
「夜夜,起床洗臉,吃飯。」
「恩」
從床上傳來夏夜迷迷糊糊的回應聲。
「8點了還不起來,你是不是越來越懶了,想討打了是不是。」
「沒有,沒有,咱馬上就起來了。」
「自己起來吃飯。」
夏新還有些擔心二妞,因為剛剛已經看她過去打了四次水了。
心中罵了句,他哥,那個畜生洗頭也是夠耗水的,腦子裏裝的就都是水嗎。
剛來到水房外邊,就看到二妞搖搖晃晃的提着個水桶出來。
不過這次她提的水就比較滿了,已經過二分之一了。
在夏新走近之前,她就因為支撐不住,一腳被地上的石頭絆了下,連人帶水桶都倒在了地上。
水灑了一地。
夏新連忙過去扶起二妞,「有沒有怎麼樣,哪裏摔着沒有。」
二妞顫抖着小手,勉強站起身。
「沒事沒事,二妞沒事的。」
說是沒事,其實身上大半已經被水濕透了,還沾了不少髒兮兮的泥土。
然後,從夏新身後傳來一聲吊兒郎當的聲音,「真沒用,連抬個水都抬不好,媽還等水燒飯呢,給我快點,別給我光吃飯不做事。」
二妞怯生生的看了眼夏新身後的人,連聲應是,提着空空的水桶又往水房裏跑去。
對方又提醒了句,「給我把身上弄乾淨點,別找罵。」
「恩。」
夏新想拉住二妞,肩膀已經被身後的人搭住了。
「喲,這不是夏新嗎,聽說都讀上大學了。」
「是啊,」夏新表情僵硬的,頭也不回的回答。
「對了,剛剛聽二妞說,你帶了個很漂亮的女朋友回來,有多漂亮,我看看,幫你把關把關,也是大學生嗎?皮膚很水靈,身材很正點的那種?」
說話間,夏新身邊出現了對方的臉,嘴上還叼着夏新給二妞的棒棒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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