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沿着山地前行,越往上走,積雪越多,北疆鐵騎都馬雖好,只是他們身披重甲,在雪地中更容易陷進去,在山地尤為難行,因而,想追上來已經不可能了。
盧尚一路上悶悶不樂,低着頭,只顧着行路,也不說話。
莫小川來到他的身旁,輕聲問道:「盧大哥,怎麼了?」
盧尚搖頭苦笑一聲,道:「沒什麼。」
莫小川抿着嘴,看着他,過了一會兒,才說道:「其實,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今日看到以前北疆的兄弟死在自己面前,心裏不好受是吧?」
盧尚沒有否認,嘆了口氣,道:「我先前想,即便到了西梁也沒什麼,我過我的,和燕國再無關係,可今日看到他們死在山腳下,而且我還是以敵人的身份出現的,這種感覺,怎麼說呢,很難受,很彆扭。」
莫小川點點頭,道:「我理解。」
「少統領。」盧尚扭過頭來,盯着莫小川,道:「你能不能答應我一件事?」
「盧大哥請講。」莫小川沒有直接應承。
「我這人除了打獵和打仗,其他的什麼也不會,跟着你到了西梁,肯定也是參軍的。只是,我不想去以後和北疆的人……」
莫小川知道他下面的話是什麼意思,未等他說完,便搖了搖頭,道:「盧大哥,這個我不能答應你。先不說我有沒有這個能力和權力來安排軍事,即便是有,這樣的事也是不能避免的。要麼你便不要參軍,參了軍,就不要去想這些,西梁軍中肯定無法忍受一個心裏總的惦記着燕國北疆大營的人。」
盧尚愣了一下,他沒想到莫小川拒絕的如此乾脆,以前的莫小川性格很是溫和,兄弟們有所求,他基本都不會拒絕。現在的舉動的確讓盧尚有些意外,他頓了頓後,輕聲道:「少統領,我明白了。讓我好好想想吧。」
莫小川點了點頭,沒有再說什麼。盧尚對北疆大營的人有感情,這一點,他明白,自己又何嘗不是呢。只是他自己沒得選擇,燕國已經容不得他,從加入西梁禁軍的那一天起,他就註定是一個西梁人了。
盧尚現在的想法和他說出來也許沒什麼,但真到了軍中,這種想法很危險,而且,莫小川自己也沒有把握能在西梁軍中保護好他。所以,與其為了照顧現在的感受而含糊其辭,還不如直接說出來,這樣對他,對自己都是好的。
盈盈看着莫小川面露難色,便知他心情不是很好,邁步走到他的身旁,笑着問道:「你的劍是怎麼回來的。」
莫小川摸了摸已經背到後背的北鬥劍,這才想起老道士那猥瑣的笑容。當時情況緊急,他來不及和老道士說話,現在回想過來,不禁有些生氣,這老傢伙原來一直跟着自己,但是,自己被人圍攻也不說出來幫一把手,還有心情喝酒。
不過,轉念一想,自從認識了老道士,似乎一直都是老道士在幫自己,不說別的,單是兩次治傷,這恩惠便不小了。而自己也只是奉獻了幾十壇酒而已。
不管是以前出生的那個世界,還是現在的這個世界,讓人無償的幫忙都是難事,自己的氣,好似生的完全沒有道理。
想通了這些,他輕輕搖了搖頭,說道:「一個老傢伙給送過來的。」
盈盈看着他,似笑非笑地說道:「你的玉兒姑娘是你自己奪回來的吧?」
莫小川無奈,道:「人家是司徒家的小姐,怎成了我的。」
「好吧。不管是誰的。」盈盈又道:「不過,除了司徒大小姐是因為脫力暈了過去到現在還沒醒來,其他兩人已經醒了。玉兒姑娘跟是在睡夢中都喚着你以前的那個名字,叫的那叫一個親切,你就不打算去看看她嗎?」
「不是你這麼一說,我差點忘了,這就去看看。」莫小川邁步朝着隊伍後面走去。
司徒兄妹三人在甩脫追兵之時,除了先暈倒了司徒琳兒外,司徒玉兒和司徒雄也相繼暈了過去。
為了不影響行程,林風叫人就地砍伐樹木,給他們做了一個簡單的轎子,正好可以扣在馬背上,拖着他們行走。此時,轎子正在隊伍的後方。
看着莫小川真的朝那邊走了過去,盈盈甩了甩手,也邁步跟了過去。
司徒雄正和先過去的盧尚說着什麼,他們兩人因為莫小川的關係,以前也比較熟悉,此時見面自然能夠說到一起。
司徒玉兒一個人在那裏左右張望着,似乎在找着什麼,看到莫小川過來,急忙跑上前來,一雙眼眸望着他,泫然欲泣。
「感覺好些了嗎?」莫小川不知怎麼安慰她,只能詢問身體了。
司徒玉兒不說話,只是看着他,突然,猛地撲倒了他的懷裏,哭着道:「梅少川,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當時我真的好怕……我就知道你會救我的……」說着,已經泣不成聲……
莫小川有些尷尬地看了看盈盈,盈盈別過頭去,假裝沒有看到,甚至臉上還帶着笑容。只是,這笑容落在莫小川的眼中,怎麼看都覺得有幾分冷意。
他拍了拍司徒玉兒的後背,道:「沒事了,已經沒事了。」
司徒玉兒哭了良久,這才止住泣聲,抹了抹眼淚,道:「我是不是太過任性了?」
莫小川搖頭,道:「沒有。」
司徒玉兒有些不好意思地從他的懷中直起身來,道:「我們這是在哪裏?」
「在去西梁的路上。」莫小川道。
「西梁?」司徒玉兒有些茫然,道:「你一直在西梁嗎?」
「嗯!」莫小川想了想,道:「若是你不願意去,待到了邊界後,我想辦法把你送過來。」
「不用了。」司徒玉兒搖了搖頭,道:「你去哪裏,我便去哪裏。」
盈盈在一旁看着,皺了皺眉,高聲喊道:「莫隊長,司徒大小姐醒了,指名要見你。」
「這不是盈盈嗎?」司徒玉兒有些奇怪,道:「她怎麼也在這裏。」
盈盈笑着,道:「玉兒小姐眼中除了梅大少,還曾看過到誰啊。我們先前在山坡前就見過的。」
司徒玉兒面色一紅,道:「之前我有些頭疼,記不清了,不好意思。」
「無妨。」盈盈叫過蘇燕,道:「玉兒姑娘身子還有些虛弱,你扶她再去休息吧。」
「是!」蘇燕答應一聲,他這男聲一出口,頓時將司徒玉兒嚇了一跳。
看着司徒玉兒慌張的模樣,盈盈不知怎地,覺得很解氣,笑着,道:「放心,蘇燕以男兒身練了媚惑功夫才成這般的。他這一生註定不能婚娶,你把他當女人也行。」
司徒玉兒只覺得渾身不舒服,好似雞皮疙瘩都要掉下來了,急忙道:「我自己去便好。」說罷,頭也不回地跑了。
蘇燕無奈地攤了攤手。
看着盈盈司徒玉兒跑開,盈盈忍不住笑出聲來,頓了片刻,忍住了笑聲,道:「你去看着她,不用貼身照顧,有什麼需要幫忙的搭把手就是了。」
蘇燕領命而去。
盈盈瞅着已經朝司徒琳兒那邊行去的莫小川,輕哼了一聲,嘴裏嘟囔着道:「又一個大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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