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中一時寂靜下來,司徒玉兒不知該怎麼接話,倒是梅小莞頓了一會兒說道:「是馬兒先回來,後來又來了兩個人說它自己跑回來的。玉兒姐姐,你們怎麼會也來這裏,哥哥是不是出事了。」
聽到小丫頭的話,司徒玉兒鬆了口氣,道:「我們來此的事說來話長,回頭再與你說吧,你哥哥沒事,他去皇宮了。」
「去皇宮?」小丫頭低下頭想了想,抬起面龐,看着司徒玉兒,認真的問道:「哥哥把馬兒留下,那他是坐轎子去的皇宮嗎?」
「這個……嗯!他是坐轎子。」司徒玉兒點了點頭。
「哦,是這樣啊!」小丫頭低下了頭,小嘴忍不住扁了扁,沒有再說話。
茹兒在一旁看着忍不住嘆了口氣,她本不是普通的侍女,對於燕國之事也是知曉的,梅世昌和司徒青這兩人,她也多少聽聞一些,知道他們都是聰明之人,其實,這本不是什麼秘密,有些常識之人,都能判斷出來。讓她有些意外的是司徒兄妹和莫小川兄妹的區別。
看着司徒玉兒,她心中暗忖,感嘆梅世昌有一雙好兒女之外,也對司徒兄妹的耿直或者說是愚直有些嘆息。
方才幾句話中,小丫頭明顯聽出了一些端倪,故意試探司徒玉兒的。先是說小黑馬回來是來人告訴她的便讓茹兒察覺了,因為小丫頭並未見過那兩個禁衛軍士兵,一切都是茹兒告訴她的,而且說的是送回來,並非自己跑回來。後面詢問坐轎的事,便更明顯了。就是茹兒也知道莫小川是從來不坐轎子的,何況深夜入宮,必有急事,身為武將的他,又如何能夠空出時間來換轎子,悠閒晃去。
司徒玉兒被一個還不到十歲的小丫頭帶着話頭走,尤自不覺,讓茹兒感嘆之餘,也不打算讓她再說下去了,不然,待會兒自己想把這個謊圓回來都難了。雖然她不清楚莫小川到底怎樣了,但根據現在所知的信息也能判斷出幾分。
看着小丫頭嘴角下彎,茹兒就知她已經從那方面想了,因此,出言道:「小姐,司徒小姐路途勞累,還是讓她先休息吧。」
小丫頭點了點頭。茹兒便喚來一個丫鬟把司徒玉兒帶了出去。
司徒玉兒離開後,小丫頭抬起頭看着茹兒,道:「茹兒姐姐,你告訴我,哥哥是不是真的出事了?」
茹兒笑了笑,道:「小姐莫要多想了,公子怎麼可能會出事。」
「哥哥是不坐轎子的,剛才玉兒姐姐說他是坐轎子走的,肯定是出事的,不然,馬兒不會自己跑回來的。」小丫頭認真地看着茹兒說道。
「小姐,你多心了。」茹兒依舊一副平和的笑容,道:「你忘記了公子是和誰一起走得了,他不坐轎子,盈盈小姐坐啊。再說今夜外面的風雪那麼大,坐轎也沒有什麼好奇怪的啊。」
「真的?」小丫頭看着茹兒,認真地問道:「茹兒姐姐不騙莞兒?」
「奴婢怎麼會騙小姐呢!」茹兒笑着道:「別多想了,先睡一覺吧,等天亮,說不定公子就回來了。」
「真的?」
「當然是啊,小姐這麼可愛,公子怎麼會忍心丟下你一個人,他忙完了自己的事,便會回來了。」茹兒說着抱起梅小莞,行到床邊,將她放下,道:「小姐睡一覺,等醒來就能看到公子了。」
「醒來哥哥就能回來嗎?」
「是啊。」
「嗯嗯!」小丫頭用力地點了點頭,道:「那莞兒要快快睡着!」
「嗯,小姐乖乖睡覺,我陪着你。」茹兒摸了摸她的頭髮說道。
「不用,茹兒姐姐也去睡,莞兒一個人才能睡得着。」小丫頭伸出小手推了推茹兒。
「好吧。」茹兒替她掩好被子,又將火爐弄好,邁步出門,將屋門關緊,回到旁邊的房間內。
茹兒離去後,小丫頭睜開了眼睛,小嘴一扁,猛地咬住了被子,淚珠奪眶而出。家庭的劇變和跟着哥哥在最底層百姓中生活的經歷,讓她比一般孩子更加地懂事,加上她天生聰穎,小小年紀遇事已經能自己判斷,儘管茹兒極力地想掩蓋住,讓她朝好的一方面想,可小丫頭還是覺得哥哥出事了。
方才當着茹兒的面,還好些,現在越想越是傷心,淚珠再也忍不住了。
只是她不知道,司徒玉兒的話其實基本上沒有騙她,莫小川現在的確在皇宮之中。在皇宮的最北面,一處不起眼的樹林後面有一處道觀,道觀不大,只有幾間平房和青磚圍砌的院牆。
道觀中,左面的房間下,又一處台階,順着台階下去,是一個地下密室,這裏要比上面的幾間屋子看起來寬敞的多。
在密室的中央處,有一緊丈高的大銅鼎,這銅鼎與尋常的鼎不同,比普通的鼎寬出許多,整體看起來有些扁平感。銅鼎的旁邊有白石砌築的台階,順着台階往上,是一丈許方圓,緊緊挨着銅鼎的平台。
盈盈站在平台上,看着渾身沒有穿一絲衣服,整個人半躺在銅鼎中的莫小川,面上沒有羞澀的紅暈,有的只是滿腹擔憂和關切。
莫小川的頭枕在銅鼎內一處突出部位,好似這銅鼎設計之時,便是為了躺人的,在那突出的地方,甚至還能放個枕頭。半躺在裏面的莫小川面色慘白的厲害,雙目緊閉,呼吸微弱,他的脖子以下部位是混了各種草藥的液體,將他全身浸泡其中。
「姑姑,他怎樣了?」盈盈扭過頭,眼圈有些發紅,輕聲問道。
「你是想問他還有沒有救?」站在盈盈身旁不遠處的一個道姑淡淡地問道。這道姑長得極美,容貌甚至不在夏雛月之下,只是夏雛月的美中含媚,而這道姑卻美得有些冷,讓人看着猶如冰山一座,不可接近。
儘管盈盈覺得道姑的這種問話方式有些接受不了,不過,她還是點了點頭。
看着她擔心的模樣,道姑的面色一緩,道:「你這孩子今日怎麼笨起來了,若是沒有救,我何必浪費這一爐回春鼎。你也知道,想湊齊這一鼎靈藥有多難。」
盈盈雙眼一亮,道:「這麼說,他還有救?」
道姑點了點頭,道:「不過,我在考慮,救不救他。救了此人,是對還是錯……」
「姑姑何處此言?」盈盈睜大了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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