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間,整個梅府都寂靜下來,唯獨極樂園卻十分熱鬧,雖然人不多,但一樓的廳堂中主僕幾人擺了一張大桌子,鶯兒和燕兒兩個小丫鬟下廚,莫小川從旁指點,弄出了一桌不屬於這個時代的特色菜餚。因梅小莞的關係,照顧她的那個丫鬟也沾了光,坐如席中。雖不像小三子他們幾個自然,尤帶些拘謹,卻也勉強能坐下了。
在整個梅府中,主僕關係也只有極樂園最為融洽,當然,落在其他院子裏,這裏就是不成體統。好在再出格的事,以前那位梅大少也都做了,現在莫小川做的這些在別人眼中也成了理所當然,甚至算不得出格。
鶯兒和燕兒每日照顧着莫小川的飲食起居,他卻很少與她們說話,今日飯桌上,多飲了幾杯,大家話都多了些。莫小川一直很奇怪,她們兩人姿色也算上等,至少和盈盈相比也差不了多少,以前的梅大少怎麼可能放過她們,但梅府的人都知道,梅大少是從來不碰她們的,只當丫鬟使,莫小川雖然不解,卻也只能猜想以前那梅大少還有幾分兔子不吃窩邊草的道德感,故而才留下了她們。
不然莫小川也只能,像處理極樂園其他眾女一樣,將她們送走了。這倒不是他心狠,只是如若留下,以前整日坦誠相見,現在若不那般,必定會露出馬腳的。
即便是現在這般,兩個小丫鬟對他的看法已是不同。只聽臉蛋紅撲撲的鶯兒舉起杯子,道:「大少爺,您現在和以前大不相同,有時候小婢都不知您還是不是以前的梅大少了。平日裏我們不敢妄論主子,也不知燕兒是怎麼想的。」
「我也這麼覺得。」燕兒也已經喝的小臉透紅,粉嫩可愛。
莫小川搖了搖頭,不知該如何答她們的話,只能端起酒杯仰頭飲了。在一旁的梅小莞張開小手使勁擺着,道:「你們不許再讓哥哥喝酒了,哥哥都醉了……」
「呵呵……」莫小川不由得一笑,摸了摸她的小腦袋,道:「你懂得什麼是醉啊?」
「哥哥以前醉了就辦壞事,所以哥哥不能醉。」小丫頭一臉認真地說道。
「辦壞事?」莫小川有些詫異,抬頭看了看梅小莞的丫鬟,見那丫頭面色一紅,低下了頭,瞬間便明白了,頓時有些尷尬地輕咳了一聲,道:「以前哥哥年紀小,不懂事,現在不會了。」說罷,抹了一把頭上的冷汗,不過,有了梅小莞的參合,兩個小丫頭的問題也算是搪塞了過去。
「哥哥真的不會了?」梅小莞圓嘟嘟的臉蛋上滿是期待的問道。
「這個……」莫小川再次伸手抹了一把汗,他不想哄騙這個一心把他當做親人,別無雜念的小丫頭,卻又不好明說。讓他做一輩子處男,答案顯然是,「不,絕不!」。別說是他,每一個正常男人恐怕都不行,除了明朝時候那位叫王振的牛人能夠自我揮刀勇進宮門外,大多數人都是生活所逼。即便是王振也是有了妻兒才去另謀高就,莫小川自然不想做一輩子處男。只是這個問題他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了。
鶯兒見他為難,掩口一笑,道:「小姐啊,大少爺以後肯定不會再做壞事了。他以後只做『好事』!」
「好事?」梅小莞疑惑地扭過頭。
「咳!」莫小川重重地咳嗽一聲,點了點頭:「嗯嗯……咳……好事,做好事……」
他的話音未落,一陣清脆的笑聲傳來,梅小莞的丫鬟低着頭,鶯兒和燕兒捂嘴笑着,小三子想替主子解圍,卻不知從何處張口。
「好了,好了。吃飯!」莫小川裝腔作勢地將臉一板,三女急忙止住了笑聲,她們不笑了,莫小川反而忍不住笑出聲來。
這頓連宴都稱不上的晚飯讓莫小川吃的很舒坦,酒也沒少喝,在散席之時,梅小莞已經窩在他的懷中睡着,莫小川招呼丫鬟將她抱了回去,小三子幫着收拾飯桌殘局,鶯兒和燕兒扶着莫小川上了二樓。
將莫小川外衣脫下,扶他上床睡下後,兩個丫頭對望了一眼,均看到對方眼中的一絲慌張。兩人的確都想到了一處,現在的大少爺已經不同往日,不但對下人和藹,而且也不想那種始亂終棄之人,倘若能與他做了「好事」,說不準便能被收做妾侍。
在梅府中做一個妾也是十分風光的。
兩個丫頭這樣着,卻均不敢動作,因酒意而變得紅撲撲的臉蛋下,酥胸劇烈地起伏着,似乎在下着什麼決心。
「哎呀呀,來的不是時候啊,打擾了好事……」忽然,一個蒼老的聲音出現在了窗口。
伴着兩個小丫鬟的驚叫聲,莫小川坐起身來,扭頭望去,果然,來人正是老道士,他擺了擺手,道:「別慌,是我的朋友。」
一聽這話,兩個小丫鬟急忙收聲,看了看老道士,只見老傢伙提着一酒罈子一臉別有用心的笑意。
兩個小丫鬟霎時羞紅了臉,連和莫小川告退都忘記了,急急地奔下了樓去。
聽着她們跑出了小樓外,老道士這才從窗戶外跳進來,一屁股坐在了莫小川的床上,道:「打擾了你的好事,不會記恨我吧?」
莫小川苦笑一聲,道:「你說呢?」
「放心,你那童子身遲早是要破的,你命中犯桃花,這輩子的情債怕你還不完,何必多欠兩個,老道我也算替你化解了一處煩惱,你該謝我才是。」老道士不以為然地灌了口酒,道:「你要來點嗎?」
莫小川搖頭,道:「你去別人家,都是走窗戶的嗎?」
「這個看心情。」老道士笑了笑,道:「我倒是想走門的,只是你們家的管家太過麻煩,免得驚動了他憑添煩惱。」
「你今日去哪了?」對於王管家,莫小川實在不想多談,這個人給他的感覺總是很冷,讓他避之惟恐不及,哪裏會對他有什麼興趣,故而,一聽老道士提起王管家,他便主動的將話題引到了一旁。
「沒什麼,遇到了一個老朋友去敘敘舊,這人你以後會見着的,到時候自然會知道他是誰。」說罷,站起身來,伸了個懶腰,道:「我也該走了,今日是向你辭行的。」
莫小川微微一愣:「走?去哪裏?」
「老道我窩在那深山之中,十幾年沒出來了,外面的世界總要多看看才是。」說着眼睛一眨,道:「當年有幾個姑娘對我可是親睞有加,自然不能光和你這小子待在一起……」
莫小川忍不住蹙了蹙眉,十幾年前的姑娘,現在還能是姑娘嘛。若是平日,他必定要調笑一番,只是,今日聽聞老道士要離開,心中卻無來由有些失落。兩人相處雖沒有幾天,莫小川對他卻頗感親近,眼下就要分別,總有些不舍之意。
「放心,用不了多久我們就會見面的。」老道士捋着鬍子,抬腳邁上了窗沿,又回過頭,說道:「你那內功是可以練的,但是不要超之過急,練的時候若是覺得不舒服便即可停下,以免傷了筋脈。」
「你?」莫小川睜大了眼睛,自從那古墓中出來,他懷中的這塊牛皮從來沒有給別人看過,老道士如此說,讓他生出一種被人看透的感覺,這種感覺很不好。
「哦。忘了告訴你了。那日你睡着時,我想去解手,順手從你身上拿了出來,只是這東西太硬,不好用,又恰好無聊,便多看了幾眼。」說罷,也不等莫小川回話,縱身一躍,便離開了窗戶。
莫小川急忙起身,爬到窗前張望,卻已不見了老道士的蹤影。呆望了片刻,他搖頭一笑,重新躺回了床上睡去了。
第二日一早,莫小川還未起身,便聽小三子急急地跑上樓來,道:「大少爺,司徒少爺來了。」
「哦。」莫小川打了個哈欠,道:「是司徒雄吧?這小子的消息倒是靈通,讓他上來吧。」
「不是,不單是司徒少爺,還有……」
小三子的話未說完,便見司徒雄和司徒玉兒並肩行了上來。
「哈哈……」司徒雄一上來就大笑着,道:「少川兄,近來可好?」
莫小川看了看司徒玉兒,這才明白他着急的原因,有些無奈地擺了擺手,示意小三子下去,隨後,道:「司徒兄,你怎地這般早?」
「你看看現在都什麼時辰了,還賴在床上,像什麼樣子。」司徒雄還未說話,司徒玉兒搶先說道。
莫小川雖不是光着屁股,但被一個女子盯着自己在床上的模樣,實在讓他有些不習慣,瞅了瞅司徒玉兒無奈道:「我說玉兒小姐,你可否先迴避一下。」
「誰稀罕看你。」司徒玉兒俏臉微紅,扭頭走了下去。
司徒雄笑道:「家母早去,小妹年幼被家父慣壞了,不懂禮數,少川兄莫怪。」
「無妨,無妨!」莫小川尷尬一笑,起身批了件衣服,將頭探出窗口一看,果然小三子頗為機靈,早已經招呼了兩個小丫鬟等再窗下,見莫小川招手,急忙帶好了洗漱用具跑了上來。
一通忙乎之後,收拾乾淨的莫小川與司徒兄妹踏出梅府,朝街上行去。三人再次結伴出遊,位置卻發生了少許變化,以前都是司徒雄在中間,莫小川和司徒玉兒分在兩旁,此次司徒雄好似刻意將司徒玉兒推在了中間。
莫小川和司徒玉兒均未注意,一路上談笑着,倒是平日間話語頗多的司徒雄今天卻少言寡語。
「梅少川,聽說你這次遇到了危險,沒事吧?」閒聊了一會兒,司徒玉兒這才提出了他們的來意。本來莫小川去南線的事很是隱秘,但既然已經回來,自然瞞不過作為洛城太守的司徒青。司徒雄從父親那裏得知消息後,第一個就告訴了司徒玉兒。沒曾想到,司徒玉兒一聽說,當即便覺得來梅府探望,因此才趕在了莫小川起床之前。
看到司徒玉兒眼神之中的關切之意,莫小川感激地點點頭,笑道:「自然是沒事了,不然哪能出來陪二小姐逛街啊。」
「我就知道你命大。」司徒玉兒嘻嘻一笑,對莫小川的回答很是滿意。
三人邊走便談,一直沒有留意,在他們身後,一個中年男子悠閒地踱着步子,不時抬起頭瞅上莫小川一眼,又裝作不經意地低頭看一邊的貨物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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