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追來了嗎?」
「沒有!」
少女和莫小川爬在極樂園二樓的窗戶上,四目凝視院門,兩人的心跳好似比賽般地以極快的頻率跳動着。
「那便好!」莫小川拍了拍胸口,以延緩心跳的節奏。
少女扭過頭,有些奇怪地望着莫小川,不明白梅家大少爺怎麼比自己還害怕,只不過是去了自家的祠堂,便是有違家規,最多也被揍一頓,又不是要命的事。不過,今日承蒙他的幫助才脫離了危險,看着面前這張英俊的臉,少女心中很是感激,舉得外界的傳聞外面對這位梅家大少爺有失公道,好『色』也許有之,卻沒有傳言中那般出格,至於以虐人為樂就更是說的有些過了。
而少女眼前的這位梅大少似乎渾然沒有注意到少女的眼神,額頭的冷汗直冒,他倒不是完全因為幾日的事情才這般緊張,更多的是擔心那位真的梅大少回來會怎麼收拾他。這次不單睡了人家的床,認了人家的爹,『摸』了人家的女人,就連人家的祖宗都驚動了,怕是想死也不容易了。儘快離開似乎迫在眉睫,但怎樣離開又成了一個無盡的懸念。
「唉!」
不一樣的聲音,發出了一聲同樣的嘆息,其中各自蘊含着的思緒又截然不同。莫小川是為了自己離奇的命運不受自己控制而哀嘆,少女卻因那劍未能到手,現在驚動了梅家,怕是再沒了希望所懊惱。兩種哀愁,一樣煩惱,兩個人此刻倒顯得很是默契,不約而同地離開窗戶躺在了那張已經換成紅『色』床單的大床上,雙目相對,看着圓臉翹鼻美眸的少女,少年不禁又被她這雙大的出奇的美眸所吸引,脫口而出:「真的好大!」
「嗯!」少女有些發怔,低頭看了一眼胸前,猛地驚叫一聲:「梅少川,你個『淫』賊,給我滾下去……」
灰溜溜跑到一樓小床上的少年抹了抹頭上的汗水,心中疑『惑』,這年代的女人是怎麼了,怕人說眼睛大的麼,拍了拍腦門,這種眼睛大的小事便被拍出了思緒之外,再次湧上的,還是如何趕在梅大少回來之前逃出梅家。
但仔細一想,根本就沒有頭緒,本來那王管家就將自己盯的頗緊,今晚又鬧了如此一出,怕是更加無望了,也唯有祈禱那梅大少有美女吸引可以晚些回來,給自己多些時間……
窗外的一片浮雲遮擋了月『色』,再次移開時卻已經朝陽初升的白晝。
「梅少川,昨夜我想了好久,終於幫你想出來怎麼在尚武會上獲勝了。」一早,少女便急急地從二樓奔下。
「你怎麼知道尚武會的事啊?」莫小川打着哈欠問道。
「本姑娘耳聰目明,你和小三子的嗓門又那麼大,想不聽到都難。」少女一掃昨日憂心忡忡之態,容光煥發,若不看她那雙因睡眠不足稍顯紅腫的眼睛,還真讓人以為昨夜只是一場夢寐。
「偷聽便偷聽嘛,找這麼多理由出來。」莫小川的雙眼也紅腫着,對這尚武會,他實在是提不起興致來,按照正常思維來想,那梅大少不回來便罷,倘若回來,對梅家比較重要的日子,自然回來的幾率更大一些。他只想着怎麼趕在尚武會之前逃出去,那裏有過一絲在尚武會中比武獲勝的念頭。
見莫小川沒什麼興趣,少女正待糾纏,忽然,小三子急急地從外面跑了進來:「大少爺,好消息,好消息啊……」
「什麼好消息?」莫小川睜大紅腫的眼睛問道。
「這個……」小三子看了看身旁的少女,欲言又止。
「丫頭回你的樓上去。」莫小川扭頭擺手。
「你……」少女冷哼一聲,邁步走向樓梯。
「好了,現在說吧!」對於這個好消息,莫小川還是很期待的。
「霸氣!」小三子豎起了大拇指。
「少廢話。快說。」
「大少爺,小的打聽到了,這次提前召開尚武會是給楚河大營選總旗,您這次比武勝了,憑着老爺的關係,怎麼也會給個校尉噹噹吧。到時候手下一百多人,想幹什麼就幹什麼,豈不快活?」
「就這?」
「是啊!」
「你可以滾了!」莫小川一陣氣惱,自己又不想當什麼官,只是早些離開,到了軍中豈不是更難離開了。
「別啊,大少爺,您不是一直想出去嗎,這正好是一個機會啊。到時候您若不想去軍中,大不了稍一封書信過去,就說身體不適,讓他們另選便好。」
「這樣也行?」莫小川雙眼一亮,沒想到這個時代的軍中制度如此鬆散。
「別人也許不行,但您不同啊,您別忘了,老爺除了是我們梅家的家主,也是這洛城的都司,誰不給幾分面子啊。」
「當真?」莫小川嚇了一跳,沒想到那胖乎乎的梅世昌竟然相當於自己那時代的軍區司令,當這麼大的官,平日裏居然一點都看不出來。
「少爺,這個自然啊。」小三子也睜大的眼睛,這種事情,少爺應該比自己了解的多才對,怎麼會反問自己,不過,一個敬業的家丁第一條就是不該問的不問,小三子自然也不會多嘴,少爺問什麼,自己回答什麼也就是了。
「如此說來,這得確是一個好消息。」
「是啊,大少爺。」小三子笑的異常甜美,讓大少爺如此高興,定然有重賞了。
「我知道,你先下去吧。」只可惜,這位大少爺還未養成作為一個主子的自覺,反讓小三子白高興一場,垂頭喪氣的走了。
小三子離開後,少女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你真是吝嗇,人家下人等了半晌,都不說給幾個賞錢。」
「呃?」莫小川這才想起方才小三子那怪異的笑容,不禁哈哈一樂,道:「我怎麼把這個事給忘了。先不說這個,你之前說可以幫我贏得尚武會,怎麼贏?」
「現在想起我了?本姑娘還不樂意管了呢。」少女白了他一眼,分明對方才的事還有些介懷。
「當真不管?」莫小川皺起了眉頭。
「當真。」
「當真?」
「當真!」
「那算了!」
「你……」少女看着莫小川怪異的笑容,霍然醒悟,尋了一張椅子坐下道:「其實,並不是很難。通過這幾天的觀察,我發現你雖然有一身蠻力,卻不會武功,只要本姑娘略施手段,教你一套劍術,想要勝出自然不難。」
「你會劍術?」莫小川疑『惑』地看着少女。
「這個自然。」
「司徒家的小姐也會練劍?」莫小川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少女。
「要你管。」少女臉『色』微紅偏過頭去。
「這個事得確不歸我管。」莫小川笑了笑,道:「那我們什麼時候開始?」
「現在。」
手頭沒有劍,少女便尋了一根趁手的竹棍來給莫小川演示。起先,莫小川其實並不上心,對於這些所謂的劍術和武功,他一直都覺得是停留在武俠故事中的事,真正的武功無非就是強化體格熟練一些格鬥技巧。這些花劍耍出來,不一定比甩過去一把菜刀的威力更大。
故而,當少女手手的竹棍變得絢麗如虹,靈動似影之時,莫小川傻眼了。
竹棍光影閃動,宛若游龍,在少女周身上下躥動,倏然直下,恍若從天而降,啪!竹棍接觸地面青磚,沒有絲毫阻礙,應聲而入,入地一尺方才停下。
少女收勢站穩,回頭再望莫小川,卻發現方才還一臉無所謂的小子已經嘴變圓口,驚訝的合不攏了。
見到這樣的效果,少女很是滿意,將竹棍丟了過來,道:「你試試。」
莫小川伸手接住,少女從旁指點,很快就將方才那看似複雜的劍招完整的使了一遍,只是竹棍落入地面之時,卻是一聲脆響,青磚安然無恙,竹棍斷裂成了數段。莫小川心下黯然,與那少女比起來,自己差太多了。看來練武之事果然不是朝夕可成的,自己的資質也太差了。
少女愣愣地看着莫小川:「你真是個怪物!」
「我知道我笨了些。」莫小川撓了撓頭。
「你笨?」少女大眼圓睜:「我呸,你若是笨,那我算什麼,你可知道當初爹爹教我這套劍法的時候,我半月才能使全,你只看一遍就能使出來,還說笨?」
「是嗎?」莫小川很是疑『惑』,方才那劍招並不難記啊,而且招式雖然複雜,但是很短,他有些懷疑少女是不是故意誇張,不過,心情卻依然好了起來,笑道:「那你說,尚武會前,我能練會嗎?」
面對莫小川的問題,少女不知該如何回答了。計劃中,本打算教他一些簡單的武功,這套劍法看似簡單,實則是她的看家本領,使出來只是為了提起莫小川練武的興致,卻沒想他居然看一遍就會,一時間到有些說不好了。想了想後,道:「這要看你的資質了。」
「小生愚笨,姑娘師傅費心了。」莫小川嬉笑着,他本是一開朗少年,只是這段時間身處陌生環境,又時刻有『性』命之憂,故而一直壓抑着,少言寡語,經過昨日的驚現,兩人頓覺關係又近了些,今日說話,反倒放開了。
「誰說要收你做徒弟了,想得美。教你劍法,也是有條件的。」
「哦?」
「還記得昨日你們家祠堂那把劍嗎?我想看看,你能不能拿出來借我看看?」
莫小川的臉突然沉了下來,上下打量着少女,這想法在他看來十分白痴,昨日梅世昌雖然沒將兩人怎樣,但那王管家的眼神,現在想起來都讓人遍體生寒,這般不知死活的要求,除非自己活夠了,不不然是絕對不會去做的。
眼見少年的臉『色』不好,少女朝他吐了吐舌頭,搬了個鬼臉道:「好啦,和你開玩笑的,看把你嚇得。」
「是玩笑最好了。」莫小川點點頭,也不願在這問題上多做糾纏。
如此,兩人又將話題轉移到了練武之事上。莫小川也將心中瑣事拋開,整日隨着少女練習劍法,進益頗快,大大出乎少女的預料。不知不覺,距離尚武會已經之隔一夜,只是莫小川的練功資質雖讓少女稱奇,但那竹棍仍舊不能入地分毫,只能堪堪不斷而已。
夜間,兩人坐在一摟台階上,手托下巴看着星空,無月的夜空,星光似乎更加明亮了。
「梅少川,你怎地整日悶悶不樂?好似有許多的煩心事?外界說你整日無酒不歡,我來這麼長時間也沒見你喝過酒。看來,傳言不可盡信。」少女雙眸望着門外,輕聲說道。
「其實,我還是能喝點的。」莫小川輕嘆一聲,以前每日無事時自己也喝點啤酒,到了這裏,雖然極樂園二樓屏風後成壇擺放着,自己卻一口也不敢喝,深怕酒後『露』出什麼馬腳,引起殺身之禍,這般的生活得確難以讓人快樂起來。
「明天你就要比武了,今日要不咱們喝點?」少女提議。
「好!」
兩人對望一眼,相互一笑,起身爬上二樓。
梅大少雖然名聲不好,但藏酒極好,壇封開啟,酒香四溢。莫小川本想讓小三子弄幾個小菜,少女不想讓人打擾,兩人便一人一壇,相互對飲着,幾口黃湯下肚,話也漸漸多了起來。
莫小川盯着少女紅撲撲的臉蛋看了一會兒,道:「對了,司徒玉兒,你和你姐姐怎麼長得不太像?」司徒琳兒莫小川那日在爬上河時是見過的,生得十分俊美,便是渾身濕透任舊給人秀麗端莊之感,眼前的少女容貌雖不比她差,但氣質卻是天壤之別,和端莊二字更是一點邊都不沾。
「要你管!」少女惱怒,嘟着嘴道:「你這『淫』賊,果然賊心不改。」
莫小川並未像往常那般『露』出無奈之『色』,依舊緊緊盯着少女,似乎要從她身上看出一些什麼來。兩人一時間均沉默不語,整個極樂園寂靜無聲。
隔了良久,少女怔怔地看着莫小川道:「以後,你便叫我小瑤吧。」
「小瑤?」莫小川皺眉。
少女自覺失言,急忙道:「家裏人都這般叫我的。本姑娘批准你這麼叫,不稀罕拉倒。」
「嘿嘿,稀罕的,十分稀罕。」
看着少年緊盯着自己的目光,小瑤俏臉更紅:「貧。」
相視的目光看似清澈,可以映出對方的影子,但兩具俊朗秀氣的外表下卻藏了太多的東西,此時也只是卻下眉頭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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