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什麼動靜?」
靈雪寺大門裏,一個值夜的武僧扭頭看向東側院牆,剛才他似乎聽到了一點聲音從那邊傳來。
不敢有絲毫大意,今夜寺院中可是有貴客在,若是真讓些毛賊摸進了寺來,觸動了貴人,靈雪寺的聲名可就毀於一旦了。
四名職守武僧,兩人守在原位,兩人挑着燈籠,四人手中的哨棒都被提起,挑着燈籠的二人就飛快向東院牆下奔去。
但是當二人手提燈籠跑到地方的時候,祝彪的身影已經杳杳無蹤,遠遠的飛出了二三十丈外了。
又是一天清晨。羅明江上已經響起了船工的叫嚷聲,天剛剛發白他們就要做起準備,貨物與吃飯,等到天色大亮,就及時啟程出發。
祝彪這裏也是一樣的情形,今天日落前兵馬輥重一定要全部運過江去,明天的黃昏可就是到截止日期了。
過後不到,輕則一頓板子,重責丟官離職。這兩種下場,祝彪哪一樣可都不願意選。
「少爺」天色大白,辰時時候周雲飛也趕到了江邊。
昨個大軍出營,姚潔和宋瀅竹就不能再在公廨里呆着了。祝彪準備了一輛馬車,半道上她們就與大部隊分開了,進了王都郊外的一處小莊園裏。
大小只是三百畝地的小莊子,祝彪花了整整七萬兩銀子才拿到手,加上上下打點的,還花去了干把兩。
這裏本來是祝彪給祝洪一幫私兵找得隱身地,但是後來祝洪部有了更好的去處,這裏也就一直空着了。除了更換了一家莊頭,前一任莊頭是那主家的家奴,現在主家買了田地他家也就跟着主家回去了,小莊園裏一切情形都沒任何變化。姚潔出來的時候並不知道祝彪在祝柳氏面前已經將她要斷了,但現在不用祝彪來說她也曉得是怎麼一回事了,脫不開宋瀅竹,她也就還不回自由。
由周雲飛幫忙照料着,祝洪那邊又撥來了一組家兵,很快就安頓了下來,今天早上周雲飛就快馬加鞭的趕了回來。
單玉屏見了,姚潔、宋瀅竹也安頓好了,祝彪就是放心無牽掛了。中午飯後乘船渡過了羅明江,而大軍的後尾後續,直到最後一車輥重被搬運下船時候,西邊的太陽已經通紅通紅。
「將軍,還要紮營嗎?」朱朝宗有些遲疑的向祝彪問道。之前大半個月的相處讓他感覺得到,祝彪是個相當,守規矩,的人。
可眼下的問題是,他們這支騎軍實在沒有安營紮寨的必要。不僅僅是因為地盤還處在漢軍的絕對掌控範圍之內,更因為部隊的主體兵種是騎兵,眼下的行軍時間還很緊迫。
祝彪馬鞭敲在手心裏,輕輕地搖着頭。「沒必要,這地方用不着營防,只要夜裏安排好人手警衛就行。」雖然據稍鋒的來報,前面三四里遠的地方就有一個下營的極好去處,要下營很容易。但是祝彪現在看,他部真的沒必要去死板的執行那『夜宿必下營』的規矩。
要知道,薄刀嶺大營里一切的一切雖然都要求要『守規矩」可祝彪之前在引三千騎西入羅州的一路上,卻是從沒打下一根木柱柵欄的。
在延東,祝彪經歷的幾次大仗,漢軍都是步騎混合。那自然需要緊扎門戶,守住老巢。進入到羅州,也就是懷遠之戰,祝彪是背依懷遠郡城而戰,那天然就是一個最最牢固的營盤。之後的北盤河口一戰,也是步騎混合,還因為有車陣在手,一切的情景與眼下都大有不同。
祝彪眼下的情景就是與他西進羅州時的狀況一樣。那個時候,在泰長郡里,距離前線只有那麼一點距離的情況平,他夜裏面都敢不下營,何況眼下羅明江岸邊,處於漢軍的絕對掌控範圍之內,他會下營才是真的怪了。
夜色深深,單單的行軍帳里祝彪手捧着兵書繼續在研讀。前陣子他時間都花在了內功上,兵書又給耽擱下來了。
宿營地的外圍,是四百名最精銳的騎兵在交織錯節着組成一張網,籠蓋着方圓五里之內的每一寸土地。他們全都是隨着祝彪從連平殺到餘明的精銳老卒。
而同時間,營地的中心,祝彪的三百親兵全都在枕戈待旦。
「咖……」一支鏑箭穿雲而鳴。
帳中的油燈還在點亮,祝彪人卻已經歪倒在了鋪墊上,不是每天晚上都要運功修行的。十幾天辛辛苦苦了,這幾日放鬆放鬆自己。
但是當尖銳的鏑箭鳴聲傳入耳朵的時候,他還是瞬間睜開了雙眼。長劍握手,鎧甲未披身上,只是穿着一襲白袍,翻身上馬,拈起得勝鈎上掛着的渾鐵點鋼槍,大吼聲中三百親騎整齊劃一的撒開了馬步。
「小子,眼睛放亮一點,也不看看我們公子是誰?」
「你是那部分的賊兵?瞎長了倆大眼殊子,爺們我今兒給你摳出來看看是不是石彈子做的一一……」
「狗屁的石彈子,撐死了算是屎彈子……」
一撮三四十人的精騎,拱護着最當中的一個身體胖胖的貴衣公子,雪緞的絲亮在月光下都是反着光滑。
精騎的外圍,二十幾個祝彪佈置的警哨全都被打翻在地,不少人口裏都已經在吐着了血。而對方最當頭的兩個大漢,墨綠色錦鍛袍子在月色下恍如玄色的一般,正像拎着人偶娃娃一樣抓着警哨中為首的戰士,肆意辱罵和嘲弄。
那被他們拎在手中的戰士,早已經氣息奄奄,說不出話來了。
霸道,藐視,輕蔑,來者一行人將自己的傲慢和高高在上展現的淋漓盡致。
祝彪是不會把二十多人安排到一個地方的,這二十多人是整整五隊的哨騎,是因為聽到鏑箭後紛紛策馬趕來,才都遭了秧的只敵眾我寡,己方是分頭而來,自然被對方乾淨利索的都打下馬了。
當然還有的原因是一一他們不敢動狠手。對方人群中大部分人穿的也是漢甲,並且是只有禁軍才會配置的精甲。
即便是北漢已經打了十年的仗,禁軍的地位也依舊繼續高出其餘眾軍一頭。這一點邊軍上下都很感不忿,十年戰爭他們勞苦功高啊,多少人血灑沙場才將山河維繫到今天。可是……悲劇的是,這一點卻又是連上上下下的邊軍自己人都深深默認的事實。
「十七、十八,讓邊上的人都給我閃開,公子我今晚還要過河呢。」人群當中的公子哥根本沒看地上躺倒的二十來人,周邊圍攏過來的人數更多的哨騎也絲毫沒放在眼內。
以他的身份,別說是打了二十多個當兵的,就是後面再添一個零,那也是白打。誰讓礙着他路了呢!
這胖子連夜要趕回王都去,路過的方向正從祝彪營地穿過,一頭就扎進了北邊的哨騎網聯中。
對於這邊的好言相勸,胖子根本不以理會。軍馬報名的只是一個小小中郎將,如何能讓他堂堂國公世子繞路,該讓道的是這個小小中郎將才是!
暴風驟雨一樣的馬蹄聲席捲而來,雖然人少,雖然僅僅是三百騎,但祝彪的這支親軍可都是鐵血精銳,自然有一股凌厲的殺氣。
現在被一馬當先的祝彪稍加以引帶,一股縱橫馳騁的氣勢自然而然的就生出了。
祝彪的統帥可是滿值贓四的滿值屬性賦予了他在戰場上洞察一切的靈敏(戰爭)嗅覺,也同樣賦予了他引導軍心戰意的方向自覺。
十七、十八兩個錦衣壯漢滿臉不在乎的表情瞬間退去,手中的戰士被他們丟在了馬下,四隻眼睛緊緊盯向騎軍捲來的方向。那一股縱橫馳騁的無匹氣勢像是一座山,重重的壓在了他們的心頭。
殺意在祝彪心頭瘋狂的涌動着,二十多個受傷倒地的戰士讓他怒火直接漲爆胸膛。錯非他也認出了後面人群中大部分人穿的是禁軍鎧甲,趁着這衝鋒拉起來的氣勢,他都要大喝一聲一一殺無赦了!
「還不下馬……」
渾身凌厲的殺氣夾帶着飛騎臨到的橫氣,還有祝彪滿胸口的怒氣,衝着面前人等就是內力涌動的一聲叱咤。
凌厲的殺氣中,首當其衝的十七、十八二人就感覺着自己是那波濤洶湧的大海中的一葉孤舟,四周全被滔天巨浪所圍住,隨時都有可能被一個浪頭卷翻海中。
二人身後的一群禁軍就更差勁了,他們雖然也是戰士里的精銳,可是與祝彪這樣的武力之人相比,錯勁就太多了。
國公世子的背後,一個布衣打扮的中年刀客臉色一變,策馬阻擋在了世子的身前,內力發出,祝彪爆喝而來的殺氣猶如水流撞到了巨石,當下一分為二從刀客的左右邊分了出去。
「你便是此軍中郎將吧?休得自誤,我身後乃是明國公世子,當今漢王的親侄兒。」
「我不管你是不是世子,是不是漢王的侄兒,我只看在戰場上一樣捐軀國難的禁軍兄弟份上,給你們一次機會。
一留下剛才動手的全部人,然後剩餘的都滾!」
長槍向前一指,祝明面如鑄鐵,語如斬釘,沒有留下半點通融的餘地。
?過年就是要命的,白酒燒喉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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