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無咎拾起那面不到巴掌大的銀質令牌,先前已經試探過,此令牌並非符器法寶,但也不是凡物,只怕有些稀奇古怪的用處,此刻聽易青陽主動說出來,倒也好奇起來。
「那你倒說說看,這面令牌有什麼用?」
易青陽見他已然平復下來,心下一橫,這是最後的活命擋箭牌,不過,還有一着,且看這小子肯不肯,是生是死,也就那一着了,當即便說道:「這面令牌,乃是我昱陽宗的『登陽鐵令』,的確不是什麼符器法寶,不過,少俠你一看就是位散修士,須知,散修士在俗世間修行是沒甚前途的,當世散修士,大多能修到個培壤八、九重已經算祖墳上冒青煙了,當然也不排除的確有資質好靈根佳的散修士能修到盤根期甚至含苞期,但這簡直是鳳毛麟角的存在。
「而當世絕大多數修仙者,要想進入培壤頂峰,甚至跨入盤根期,含苞期,就必須投師修仙名門大派,這可是修仙界的共識,不是易某我胡謅的。畢竟,修仙名門正派可幾乎是壟斷了天下的修仙資源和仙山靈脈,尤其是修仙者極為重要的上千年的靈木之樹。修仙門派里不僅有系統而完備的修行條件和法缽承傳,更有諸多正統道法、心法、功法典籍以及各種丹藥儲備,這些條件對於一個修士的培養成長與修為提升至關重要。
「更別說,若能在修仙門派里拜在一個修仙前輩高人的門下,那簡直就更是天賜鴻福了,有高師指點,修士們一旦遇到修仙瓶頸,那就能輕踩而過。須知,俗世間一個散修士,若遇到一些修行境界瓶頸,因無人點撥,往往就會耽擱十年,二十年,甚至五十年,即便後來突破了瓶頸,但也錯過了最好的修行時機和心智,也就走不了多遠了,更甚者,一些散修士始終沖不破瓶頸,其修為也就到頭了。
「我的意思便是,一個年紀輕輕的散修士,要想走得更遠,若逢着機緣,就應該拜入一個修仙名門大派去。但是,我相信你也知道,修仙門派招收門人弟子的條規非常苛刻嚴明,
他們只會每過幾年在人世間挑選一批資質好、有靈根的童男童女入山充實門內弟子數量。不符合年齡的凡人不要;資質差的凡人不要;沒有修仙靈根的凡人不要,還有一條:散修士不要。以上幾項鐵規,只要犯着一條,無論其他方面何等優秀,也都會被刷下來。所以,俗世間的散修士,絕大多數就是修仙門派在挑選門人弟子時淘汰下來的一幫修仙者。
「但是,凡事無絕對,修仙門派為避免出現一些尷尬、矛盾或烏龍事件發生,比如某個修仙大派的掌門或資深長老在外雲遊時發現了一個靈根特別好的凡人,欲招為門內弟子,但此人已經超過了年齡鐵規,或者是個散修士,這該怎麼辦?正是為避免這種情況,幾乎每個修仙大派都製作有『特許令』,只要有人手持該『特許令』前來拜師入門,門派不會過問其任何來歷和出身,也不管他年齡多大、資質好壞、靈根有無、是否是散修士,都會將其接納為門內弟子。何故?因為,每個門派的『特許令』只頒發給門派內資深長老以上的修士,這些修士,大多數都是含苞期、甚至結花期的德高望重、修為超卓的前輩高人,修為到了這般境界的前輩,他們發出去的『特許令』,門派豈還會過問?
「少俠你手裏的『登陽鐵令』,正是我昱陽宗頒發給給門派內資深長老以上修士的『特許令牌』,我昱陽宗可是位列中原諸國十大修仙門派之一的天下名門正派,這面『登陽鐵令』為我師父少陽子所有,因為平素師父他老人家極少外出下山,因而這枚『登陽鐵令』他也就放在洞府里閒置着。對那些極少下山的前輩來說,這種令牌毫無用處,平常自也不放在心上。我這次下山來,隨手拿起揣在了身上。
「因為我怕萬一在外有個三長兩短,一不小心身處死境,我便可元神脫體,再行奪舍重生,假如奪舍了一個凡人,那麼,彼時我就可拿着這面『登陽鐵令』回到門派再做一個弟子。這麼做的原因,一是因為,元神是不能攜帶其生前的修為境界的,除非奪舍一個修仙者,否則,奪舍凡人,生前修為再是高深的修士,也只能再從凡人開始了。再則,也是最重要的,修仙門派早就規定了,一旦門人弟子奪舍重生後,便不能再繼續做該派門人弟子,畢竟奪舍乃是一件有傷天元大道、傷天害理之舉,修仙門派為免去『助紂為孽』之嫌,雖然不禁奪舍,但卻禁止奪舍的門人再在門派內呆下去。
「我本想找到洛芷靈這小騷貨後,就將這面『登陽鐵令』藏在某個洞穴里,以防有朝一日萬一我身處險境,不得不元神脫體以奪舍重生,然後持得『登陽鐵令』回師門拜師學藝。可沒想到,今日找到了這小騷貨,卻葬生在少俠你手裏……嗨!如此,這面『登陽鐵令』的用處我也給少俠你說明了,少俠可持得它趕到周國雁鳴山,我昱陽宗所在的仙山,你自然便能成為昱陽宗的門人弟子,從而修到更高深的境界,習得更玄奧的法術。那麼,易某對少俠已是仁至義盡,還請少俠看在易某殷勤獻寶獻策的份上,放過易某的這息元神,讓易某自生自滅,只請少俠開恩!」易青陽元神說到這裏,輕聲一嘆,他已然抖空了所有包袱,能不能活命,就看這心計不凡的年輕人如何想了。
他心裏完全沒底,因為,這種情況,他早前也遇到過——他自然不會給那些元神任何機會,這叫斬盡殺絕,斬草除根,留下仇敵的一縷元神,不定他日這縷元神奪舍後,就會回來尋仇。修仙界裏,只有儘量給自己避免各種麻煩、留下更多退路才是比較保險的遊戲規則。自己已經夠心狠手辣、心計匪淺了,而眼前這個年輕人在這些方面可是遠勝自己啊,否則自己也不會冤死在他手裏!
寧無咎反覆把玩着那令牌,說道:「我此前倒還真想尋個修仙大派,拜師學藝,聽你如此一說,原來我等散修士要加入某修仙門派竟只是一場空事。看來,你這面『登陽鐵令』的用處還真是不小,也罷,我先留在身上,若他日我真要投師昱陽宗,這東西畢竟能幫上大忙。不過,易青陽,你即便對我又是獻寶獻策,我還是要滅了你的元神,雖然我也有些於心不忍,但以你的能力和手段,放你去奪舍,將來可真不讓人省心。你也莫要怪我,畢竟,這是強者生、弱者死的修仙界,對不住了——」
「且慢、且慢、且慢!」易青陽立忙討饒,「少俠,若無我的指點,你欲修練這卷木精心法,即便是最簡單的與千年何首烏建立靈識之術,估計沒有個數年,你是領悟不到它的一層要義的,更何況那『塑靈』吐納丹田心法,更是至少要耗掉你二、三十年罷!」
易青陽這一着,對他來說的確是個強大的護身符,像是一把利劍,刺中了寧無咎的心口,自然,這成為他一縷元神能苟延殘踹的最大資本。
寧無咎舉起的右手慢慢放下,易青陽畢竟曾是個盤根中期的修士,其經驗履歷和眼界見識之豐富寬廣,是衛子虛一個培壤三重的小修士所不能比擬的。卻也正因為如此,放任他的元神去奪舍,將來的危險性卻又是遠遠高於衛子虛,這是寧無咎必須要滅掉他這縷元神的原因。
但現在看來,在易青陽和衛子虛兩者元神之間,要保留一個的話,自然就是易青陽元神了。
良久,寧無咎點點頭道:「不管你這話是真是假,我且暫時饒你不死。但是,你務必要殷勤點撥我修練這卷《煉精塑靈心法》,我需要儘快掌握那『天生木精功法』,以捕捉那株千年何首烏,當然,至於那『塑靈』心法,如何將木精吸納入丹田,也都需要你指點我修練,若是修練有成,我自然就放你元神去奪舍。」
「易某現在生死便在少俠你手裏,自然要唯少俠你馬首是瞻、惟命是從……」這一番話,竟和當日那衛子虛元神求命討饒時如出一轍。
「少俠你還真是機緣不淺!我昱陽宗的木精心法之所以名動修仙界,一來在於其精深博大,術法神通;二來,它也是非常晦澀玄奧的一門心法,外人或是修為低的修士很難掌握悟徹它的法訣、將其融入自己的靈念,數十年難以掌握其大理的修士大有人在。之所以說你機緣不淺,恰好是因為你遇到了易某我,噫!我原是遮遮掩掩,閃爍其詞,不願向你透露這些的,可而今為了活命,易某也只能向少俠你點化點化了。」
「你昱陽宗的木精心法,竟有這般難學?」寧無咎原是不太相信這老狐狸之言。
「易某在昱陽宗里正好拜師在『萬法門』之下,這些木精心法等術法皆是我萬法門締創的,易某自也對一些術法心法有些造詣,這卷木精心法若沒有我指點你,以你現在的修為靈念,我估計你就是花上十年、二十年都不一定能悟出它的一層心訣。不過,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如果易某指點少俠你修習精研這卷木精心法,實則是我與你已有師徒之緣,在我昱陽宗,唯有師徒情分,才會指點他人參悟修習我昱陽宗心法和術法的……」
寧無咎一愣,也不管這老狐狸是否在胡謅瞎掰,但畢竟一些道理卻是有的,這即便是在俗世間,一位前輩指點後生讀書習字、習武練功,皆已有師徒情分了。但好好一想,這老小子這關頭估計也不敢以此來要挾自己,畢竟,他的生死在自己手裏,何況,他若真敢要挾自己「你不饒過我,我就不指點你修練木精心法……」,那麼,自己寧願一掌將他劈的魂飛魄散,也不願冒那一絲風險。
但也說不定,這老小子也想利用一層「師徒關係」來籠絡感化自己,以使自己終不忍心「弒師」。
寧無咎也並非完全冥頑不化、不近情理,好歹,暫時認他做個師父,自己也不吃虧,吃不吃虧也要首先看這人能不能佔便宜不是?他現在僅剩一縷元神,淪陷在自己手裏,他還想占什麼便宜?
當即,寧無咎單膝下跪,雙手一拜:「弟子寧無咎拜見師父,還請師父不辭賜教弟子心法……」
易青陽一陣苦笑,這小子能屈能伸,時冷時熱,心計如此了得,真不是個省心的主兒,也罷,當前就利用利用這層薄的如紙一般的「師徒關係」,好歹也能為自己活命爭取到一點時間和機遇。
「好罷,看來你這個弟子我是不收也要收了,只是,為師有個請求……」
寧無咎一瞪眼,給你點臉,你還真把自己當人物了,這已經開始擺起師父的架子了……當即點頭道:「只要弟子能做到的,一定給為師父辦妥。」
「唔,如果你真是有機緣,能捉到金娃娃,為師指點你如何將之煉成丹,若丹成之後,能否給為師留一顆?那金娃娃身體不小,根據我的經驗,一次能成丹三到五丸……」
「這個,若弟子真有這個福分,一定為師父留下一丹。」
「唔,那個,洛芷靈那個小騷貨,還請徒兒你為師父留下,你就當她是為師的小妾,她那處子之身,為師還真是不舍……」
聽到這裏,寧無咎這才想起洛芷靈還赤身裸體地躺在地上,洛芷靈其時也正一副哀怨神色望着寧無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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