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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裏很悶,門窗都緊閉着,就只有那台老掉牙的風扇在徐徐送出熱風。
這是午睡的時間,但閣樓上的小苹塔卻怎麼也定不下心來。姐姐已經到加油站做短工去了,爸爸也一大早就出了門,樓下那個中國人在躺着,發出沉悶悠長的呼吸聲。
好像已經睡着了。
苹塔偷偷探出頭,對下面看了一眼,在心裏揣測。
在老布家住的兩周多時間裏面,林震南總共打了將近一百場拳賽,整個人已經變得像個打碎後再粘起的罐子,身上到處都是軟硬傷痕。
用原始橫蠻的方式,強行介入這個行當以來,他完全在以摧枯拉朽的勢頭前沖猛進。豹頭面具直接造就的外號——「野獸」,如今在整個卡利市的黑拳界已是無人不知,沒有一個對shǒu 能夠在他的那雙鐵掌下撐過一分鐘,老布也因此而再次聲名大噪。
世上的任何事情似乎都存在着兩面xìng,從幾天前開始,林震南再也沒有接到過任何拳賽。儘管許許多多的組織者和莊家,都恨不得拿出所有家底,請到他去外省大肆收割一番,但在卡利本地,卻已經沒誰還願yì 面對豹頭人。
拳台上,那意味着直接面對死亡。
另一方面,對於家裏的新住客,老布的兩個女兒表現出了截然不同的態度。
大概是由於年齡原因,姐姐莉薩覺得多出了個男人,就是多出了不便和麻煩。而六歲半的小妹妹苹塔卻顯得充滿好奇,每次老布按照林震南寫的方子,去這片華人街區唯一一家中藥店抓藥,她總會蹦蹦跳跳地跟在後面,偶爾還在裹傷時幫手。
在對着那麼多傷的時候,苹塔總是覺得這個人可憐極了。
曾被印度阿三打斷的那幾根肋骨,已反覆接上第四次了,畢竟人身上的要害部位總共就只有那些,之後的不少對shǒu 都光顧過這塊軟肋。疼痛最近發作得很頻繁,林震南懷疑它們是不是已經碎得無藥可救,也正是因此,他才在疲倦深沉的睡夢中醒轉,聽見了木梯上傳來的響動。
苹塔像只靈捷的小貓,從閣樓爬下,躡手躡腳地來到林震南床邊,拿起了他搭在一旁的上衣。衣服口袋裏塞着十幾張比索,小女孩猶豫了一會,全部都掏了出來,放好衣服後儘可能輕緩地走出了屋子。
林震南一直沒有睜眼,也沒有出聲。
初次闖上拳台幹掉的那兩個傢伙,讓他和老布之後很長時間的收入,都維持在負數。因為那不是在正式拳賽當中,有人死,自然就得有人善後。等到慢慢開始有了進帳,幾乎所有的錢都是老布在管,林震南除了吃飯睡覺打拳殺人,對其他事情一概不聞不問。
他從沒在乎過錢,對小苹塔鬼祟的行為,也顯得並不驚yà 。
「姐姐,能給我一點點錢嗎?一點點就好。」一小時前,苹塔拉着快要出門的莉薩,仰起腦袋小聲央求。
「你要幹什麼?」塗着濃濃黑眼圈的莉薩心不在焉,「我的錢都被老傢伙拿走了,以前是這樣,現在還是這樣。」
「隔壁的瑪茉兒今天帶來了幾塊糖,有橘子味道,好吃極了。我答應她,如果有機huì ,要請她嘗一嘗我家的糖果,只不過今天爸爸不在家,被鎖起來了。」苹塔說。
「又在撒謊了麼?」莉薩停住了動作,嘆了口氣,回身抱起胞妹,颳了一下她的小鼻子,「姐姐現在沒有錢,等過幾天,就去給你買。瑪茉兒是她們家的小公主,你也同樣是。」
默默聽着一切的林震南雖然不能完全理解,但幾個關jiàn 詞還是懂了,對於西班牙文,他現在已能掌握一些簡單對話。
小孩子饞嘴沒什麼好奇怪的,因此而偷竊似乎也順理成章。年齡讓她們很難分清哪些是對的,哪些是錯的,林震南覺得自己這麼一個過客,並沒有去改biàn 的必要。
苹塔出去的時間不長,很快房門被輕輕拉響,她又走回到林震南床邊,放回了沒用完的錢。
細碎的廚具碰撞聲一直維持到藥香味飄出,林震南微帶詫異地張開眼帘,只看到繫着圍裙的苹塔,站在矮凳上費力地端着煎鍋,鍋子裏正熬着幾味中藥。
光是聞味道,林震南就知道她很聰明,記xìng很好,居然連一副都沒抓錯:三棱、莪朮、川芎、延胡索、丹參、蟄蟲
可是糖呢?她穿着卡通圖案的小背心,一條洗到發白的牛仔短褲,身上連口袋也沒有。
「先生,快醒醒。」良久以後,苹塔端着濃墨般的藥汁走來,小心翼翼地叫,「您還難受麼?還疼麼?該喝藥了。」
林震南坐起,赤着的上身橫一道豎一道包裹着白sè繃帶,乍眼看去觸目驚心。儘管小丫頭把藥材的分量足足放多了好幾倍,但他什麼也沒說,一口喝乾又重新躺了下去。
「先生,這是爸爸該做的活,您能不能付一點錢給我,作為報酬。」盛藥的杯子很燙,苹塔捏着耳垂,低下頭,嘴裏不斷地呼着氣。
「為什麼?」林震南對她超越年齡的成熟有點好奇,就隻字不提早已聽來的那個願望。
「如果您覺得我做的這些還不夠」苹塔的這句話原本林震南是不懂的,但她接下來的動作,卻明確無誤地解釋了一切。
半掌寬的牛皮腰帶被解開,女孩挽起了頭髮,伏在床邊,伸手就要去探對方胯下。
「你幹什麼?!」林震南反應過來,一把推得她倒在地上。
「姐姐做的工作薪水很少,每次爸爸拿去賭,幾天就能輸光。」苹塔站起身,看也不看磕破的膝蓋,眉眼間全是木然,「有一次,我去等姐姐下班,看到她跪在巷子裏,用嘴服侍一個男人。後來姐姐看到我了,帶着我去吃了很多好吃的,還要我發誓,不能告訴爸爸。」
她這番話說得很慢,言語輕柔,加上手勢,林震南便明白了七八分。
「姐姐說,媽媽死啦,沒人照顧爸爸可不行。他只要沒錢賭,就會喝很多酒,有時候還會闖禍。姐姐在家裏總是很兇,但我也知道,她還是很愛他爸爸,就像愛我一樣。」苹塔那雙點漆般的大眼睛裏流露出來的東西,比chéng rén還要複雜,「我是個大孩子了,如果可以的話,也想學着賺錢。姐姐會的那些我還從來沒有試過,不過,我想我應該能做好的。」
林震南默默看着這個布娃娃般一丁點大的孩子,伸手拽過上衣,掏出那些錢,全部遞給她,「都拿去,現在滾開。」
苹塔沒想到,不需要作出那些服wù ,也可以拿到酬勞。林震南粗魯的回應讓她紅了眼圈,卻始zhōng 強忍着淚水沒有流下,抽出一張零錢後,飛快地跑出了屋子。
「你什麼時候學會了偷錢?該死的,快給我滾進來!」老布的叱罵卻隨即從門外傳來,耳光的脆聲跟着炸響。
「真是對不起,沒想到這小鬼居然膽子這麼大」老布急沖沖地一路走進,手裏揪着苹塔的頭髮,把她拖得蹌蹌踉踉,幾乎連腳也不能挨在地上。
「錢是我給的,你放開她。」林震南見女孩的一邊臉蛋已高高腫起,小手裏仍緊攥着那張揉成一團的比索,不由得皺了皺眉。
「小孩子要錢幹什麼!」老布正在火頭上,又劈頭蓋臉地扇了女兒幾巴掌,這才鬆開了手,「滾到樓上去,再讓我看見你拿別人東西,就活活掐死你!」
從挨打開始,苹塔就沒有分辨過一句,被放開後她還是半聲不作,只是把手裏的鈔票仔細捋平,放回到林震南面前,眼淚一滴滴落在上miàn 。
等她上了樓,老布搓了搓手,打量了一下林震南的表情,乾笑着說:「今天出去,總算是有了一點收穫,我們這就去跟那些傢伙碰面。」
「誰?」林震南問。
「還願yì 接你盤口的人。」老布吞了口口水,露出撿到皮夾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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