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adx; 距離李麥遭到突襲的小巷子約莫八百米的碼頭區里,一棟高腳屋裏。湄公河從這裏面流經,然後再往前穿過北欖,最後注入泰國灣。
靠窗戶的位置有一張木桌,李麥和一個中年男子面對面坐着。那中年男子五十餘歲的樣子,身材略胖,一米七左右的身高,滿臉的威嚴。
木桌上擺着簡單的茶具,中年男子手法頗為熟練地泡着茶。看了李麥一眼,他微微笑了笑,目光投向了窗戶外,說道,「李先生,您放心,對面的制高點安排了三組狙擊手,我們很安全。」
李麥只是笑了笑,並不答話。
實際上,坐在靠窗的位置是最危險的,那是因為你的一舉一動全都暴露在潛在敵人的視野中。
李麥之所以毫無顧忌,是因為坐在他對面的不是別人,正是當局總理巴頌。他完全不擔心,那麼李麥自然不會擔心。起碼,即便真的有危險,李麥也許可以躲過襲擊,但他卻不行。
所以,李麥很放心。
巴頌的班子這些天的努力,終於聯繫上了李麥,於是有了今天下午的第一次會面。巴頌把會面地點選擇在了治安比較混亂的碼頭區,自然是因為在這裏他對安全更有把握。
「看樣子,巴頌先生認真研究過中國茶道。」李麥看着巴頌熟練的手勢,微微一笑。
「是的。」巴頌說,「我很喜歡安靜地坐着泡上一壺茶慢慢品着,這樣有助於思考國家經濟的出路。」
哈哈笑了笑,李麥說,「國家經濟的出路可不是光靠思考就能解決的。」
巴頌點了點頭,「李先生您說得沒錯。」頓了頓,他看着李麥,「所以我們必須有所動作。」
微微笑了笑,李麥知道,這就進入正題了,靜等着巴頌往下說。
「相信李先生也看到了,近期曼谷的形勢不是很好。當局的壓力比較大。經濟危機以來,我國經濟一直不景氣,幾乎靠着外國遊客的旅遊觀光支撐着。」巴頌畢竟是一國首腦,再壞的情況從嘴巴里說出來,也還是顯然從容不迫的。
「過去一段時間的刺激經濟措施沒有產生應有的效果。我想,必須要想新的辦法了。」巴頌說完,端起茶杯喝茶。
李麥心裏暗暗道,你都到這關口了還裝淡定,對遇到的執政危機隻字不提,連克拉運河項目也不提,老狐狸。
心裡冷笑了一下,李麥也裝糊塗,說,「相信您的智囊團隊會拿出更好的經濟刺激計劃的。」
巴頌微微笑了笑,說,「是的。事實上我們就正在考慮加深與大中國的經濟層面合作,比如加快推進湄公河流域經濟合作區的建設。」
頓了頓,他說,「李先生,聽說您跟紅色汽車公司有很深的關係。北欖省的國際汽車工業園隨着豐田公司的撤出,空餘出了大量的位置。我們是很歡迎紅色汽車公司前來投資建廠的。」
李麥看着巴頌,哈哈一笑,說,「巴頌先生你很有意思。其實您不必找我,直接讓你們的商務部和紅色汽車進行接洽。紅色汽車正在擴張海外工廠,您知道,他們生產的汽車全球各地供不應求。相信他們會很樂意就此與你們進行談判的,只要條件足夠優惠。」
頓了頓,李麥話鋒一轉,「不過,巴頌先生,恐怕您看不到紅色汽車公司泰國工廠的落成了吧?如果雙方合作愉快的話。」
巴頌臉色微微僵了僵,但很快就恢復了過來,又喝了點茶水,略微思考了一下,慢慢說道,「李先生,看來我們應該開門見山地談一談。」
聳了聳肩,李麥無所謂地說,「隨便,我有整個下午的時間。」
巴頌心裏非常的疑惑,根據他收到的消息,李麥的fky公司在和硬銀公司的競爭中,已經落了下風。而且,他還知道,硬銀公司的背後是住友集團,並且已經和猜霸達成了初步的合作協議。
這意味着,自己一旦被推翻,那麼猜霸所代表的反對派,不管是他還是商務部的瓦查瑞誰來代替自己,都不可能將克拉運河項目交給fky公司。
可是,李麥為什麼這麼輕鬆,一點兒危機感都沒有?
慎重地思考了一下,巴頌沉聲說,「李先生,不知道您是否有相關的消息渠道。我這裏有一些消息,您有興趣聽嗎?」
李麥做了一個請的手勢,「您請說。」
點了一根雪茄抽了起來,巴頌才緩慢而低聲地說道,「硬銀公司已經和猜霸達成了初步的合作意向。硬銀公司的背後是住友集團,猜霸代表的是反對黨派。我想,您一定對當前的時局有一個深入的了解。您一定明白,這意味着什麼。」
點了點頭,李麥端起茶水抿了一,「總理先生,我收到了相關消息。反對黨派可能會逼迫您和您的班子辭職,也可以發動政變,然後取你而代之。日本人給予了猜霸極大的幫助,您自己很清楚,您沒有任何勝算。」
笑了笑,他說,「至於我嘛,唯一的結果就是失去克拉運河項目。」
巴頌更奇怪了,皺眉說,「據我所知,您的fky公司是為克拉運河而存在的,為此您做了很長時間的準備。難道您甘心於此嗎?」
李麥一點兒也不奇怪巴頌會知道這些,其實只需要派人到南港調查一下,這些情況不難獲得。畢竟,李麥從來沒有刻意對這些信息進行保密,也沒有必要。所有的信息都會隨着克拉運河項目的展開而公開。
手指輕輕敲了敲桌子,李麥淡淡地笑了笑,說,「巴頌先生,咱們還是直接點吧。您現在別無選擇,但我並不是。可以這麼說,即便日本人拿到了克拉運河項目,我也有辦法讓未來的當局撕毀合約。您對此,存疑嗎?」
巴頌眉頭皺得更深切了,微微搖了搖頭,說,「貴國政府一向秉承不干涉他國內政的原則。李先生,您做不到這點。」
微微笑了笑,李麥說道,「您說得沒錯。從我踏上曼谷,我所代表的,僅僅是一家私企。作為母公司的槍團建設集團,和全資公司的凡肯優國際投資公司。我的所有行為,都屬於企業商業行為。」
巴頌問了出來,「既然如此,您憑什麼讓未來的當局拋棄日本人,轉過來選擇您?」
笑了笑,李麥說,「巴頌先生,您不覺得這個問題很無禮嗎?」
巴頌微愣了一下,稍顯自嘲地笑了笑,眉眼之間的憂慮是再也無法全部掩飾的。
屋裏一下子沉默下來,李麥慢慢喝着茶,又點了一根煙,舒服地靠在椅背上慢慢地抽着。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在跟一退休老頭聊天呢,哪裏像是跟一國首腦討論國家經濟的大事。
巴頌沉思着,他現在發現,他對李麥的了解還不夠深。原以為查出了李麥的背景,就能掌握住主動權,現在看來,自己知道的還只是一小部分。巴頌一口一個李先生一口一個您地稱呼李麥,難道是他腦子燒了了嗎。
顯然不是,他知道了李麥是李路的兒子。李路是誰,就不需要別人給他介紹了。當年李路叱咤全球的時候,巴頌剛剛從政,李路的大名是如雷貫耳,尤其在東南亞地區。
邊上的越南猴子當年不就是給人換了首都的國旗,丟臉丟到了太平洋萬米深海溝里去了嗎?
但是現在看,李麥依仗的顯然不是家族力量了。巴頌對這點是非常相信的,因為他比誰都清楚,大中國絕對是不會幹涉他國內政的。這就意味着,即便李麥能夠借用官方的力量,他也沒辦法用在這方面。更別說官方介入干預當局搶奪項目。
過去那麼多回中國企業在海外的競爭中因為他國官方的壓力不得不忍痛放棄很好的項目,中國政府除了外交發佈會上不痛不癢說兩句話,什麼都不做。這就表明了的一個態度——堅定恪守不干涉他國內政政策。
問題就在於,李麥是真的有能力在日本人簽訂了合同之後再後發制人,還是根本就是在嚇唬自己?
這取決於巴頌自己的判斷。
經過一陣子的思考,巴頌選擇了相信李麥有那種讓猜霸為首的反對黨派服軟的能力,即便自己還沒有任何的頭緒。
他決定開誠佈公地和李麥談一談。
「李先生。」巴頌考慮清楚,慢慢地說,「我想我們已經好好地談一談。」
李麥笑了笑,說,「或者真正的談話,現在才開始。來吧,總理先生,讓我聽聽你的想法,或者你有什麼想說的,都說出來。今天,咱們就是一次非正式會談。」
巴頌心裏覺得很彆扭,自己堂堂一國總理,居然被一家私企老闆這麼面對面地用這種口氣說這樣的話,即便自己執行遭遇了危機。
但是,他卻不得不接受下來——眼下,正如李麥所說的,他沒有第二個選擇。
「李先生,我希望您能夠幫助我穩定局勢。作為條件,我會把克拉運河的開鑿權和運營權交給fky公司。」巴頌終於道出了此次會面的真正目的。
李麥微微眯起了眼睛,看着巴頌,卻是好一陣子都沒有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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