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章收官
上海徹底進入了夜晚,黑夜對上海來說,只是另一種新生,比起白天來要更加精彩,這一晚的上海註定是不平凡的。
虎子開着李三生鍾愛的瑪莎拉蒂終於到了佘山高爾夫的門口,這一路上,李三生和這個中年人相談甚歡,也許都是同處關中的緣故,聊起來便有很多共同的話題,人都喜歡回憶過去,李三生也不例外,虎子嘴裏那些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地方讓他歷歷在目,生如夏花的朦朧歲月總是讓人感慨良多,現在回過頭去看看初中時代的自己,又有幾個人不佇足發呆傻笑,李三生也不例外,這些地方和記憶都是屬於初中時代的,那個時候他們四個人算是標準的**青年,每次考試完的表彰大會准發言拿獎金被無數少女當做暗戀對象的老蒙,總會跟在他後面怯怯諾諾像個女孩子但不管什麼事都會緊跟着組織的最善良最單純的花花,從小就在小鎮混社會,後來又混大了到小縣城,每次出了事總是給他們最強有力的支援的西瓜頭二龍。
初中時代,他們四個沒少做**事情,但每次背黑鍋的總是李三生,學習永遠是一般,長的也不帥,家裏更沒錢沒背景,在老師眼裏絕對是爛泥扶不上牆的主,剛開始老師還會說幾句被李三生所不屑的所謂的道理,到最後也就徹底麻木了,然後順其自然的他就成了壞孩子的榜樣,初一初二的時候李三生沒少上學校的批判大會,就是某節課突然不開了,然後全校師生齊聚在學校的操場上,公開批判某個學生或某幾個學生,規模盛大,校團委的老師將他們給押上來,然後校長開始走程序,先是說都犯了什麼事,哪個班哪個鎮哪個村子的學生,然後當做反面教材讓全校師生以此為鑑,到最後就是宣判對這些學生的處罰,什麼留校察看幾個月,什麼停學反省幾個月,什麼直接開除的,看性質惡劣程度,完全和公檢法公審十惡不赦的犯人一模一樣,跟文革時代有過之而無不及,李三生依舊能記得住那個時候教導主任王眼睛的那句宣判詞,『為了嚴明校紀,端正校風,教育本人,給予某某某什麼什麼處分』每到這句話的時候,幾乎下面所有學生都會跟着一起背,算是一道靚麗的風景,台上的他笑的樂呵,讓團委的老師無奈。
只是到後來,老蒙離開了,花花走了,二龍也走了,只留下他一個,生活就變的無趣了。
這些都是屬於他初中時代最美好的回憶,二起來比誰都二,但至少是二過了,總比起那些一輩子沒二過自詡為道德模範的偽君子強多了。
瑪莎拉蒂停穩之後,李三生終於回過了神,看着屬於上海最高端富人區的佘山高爾夫,淡淡的笑了笑。
佘山高爾夫別墅夏侯家書房有一個很大的陽台,陽台上放着兩把紫檀椅和一張紫檀桌,紫檀桌上則擺着一套很名貴的紫砂壺,旁邊則是一盒用特殊木質器材所裝的頂級西湖龍井,堪比黃金,桌上早已經泡好了一壺茶,但杯中的茶卻早已經涼了,人未走茶已涼,確實不是什麼好兆頭。
陽台上有兩個人,一個站着,一個坐着卻眯着眼睛,不知是否睡着,站着的人恭恭敬敬,顯然是個下人,躺着的人年齡足有九十多歲,頭頂只剩下幾搓花白的頭髮,同樣花白的鬍子和眉毛足有多半尺長,仙風道骨的,如個不出世的半仙,整個人的精氣神看起來很是神氣,這位老爺子自然是夏侯家的老祖宗夏侯東風,活了快一個世紀的老傢伙,見證了夏侯家最後的衰亡,卻也期待的夏侯家新的崛起,只是這一幕也許他永遠都不會猜到,因為李家回來了。
從陽台望下去的話能看到整個佘山高爾夫的夜景,璀璨而又奢侈,一聲突然的犬叫聲之後,夏侯東風老爺子睜開了閉着的雙眼,雙手動了動拐杖,敲了敲站在他旁邊快要睡着的下人,沉聲道「不請自來也是客,黃浦去開門吧」
叫黃浦的跟着老爺子一輩子的忠心下人愣了愣,貌似今天沒有客人來訪,再說這大晚上的誰會來造訪,更何況連敲門聲都沒有,但是老太爺的命令卻不敢忤逆,只能疑惑的走到書房門前,開了門。
當看到站到門外的男人的時候,黃浦嚇了一跳,還真有人,只是這個人似乎不是夏侯家的人,也從來沒見過,黃浦下意識的問道「你是?」
站在門前的自然是李三生,李三生看着遠處陽台上的夏侯老爺子輕笑道「故人來訪」
下人黃浦不知所措,回頭看了眼夏侯老爺子,故人來訪四個字讓夏侯東風皺眉思索,那充滿着精光的眼睛裏面閃爍着老狐狸的狡猾,最終夏侯東風揮了揮手,示意黃浦讓李三生進來,黃浦退開,李三生輕笑,緩緩的穿過偌大的書房徑直走到了陽台上,絲毫不客氣的坐到了另外一張紫檀椅上,自顧自的給自己倒了杯紫砂壺裏的龍井,自言自語道「茶是好茶,沒猜錯的話是出自獅峰的龍井,對於老茶客來說,只要聞一聞品一口就能猜出這上等龍井是出自獅、龍、雲、虎、梅哪一家的,只是可惜,茶涼了,想要品出龍井的真髓,只能在剛泡出來的茶中找,冷茶只是暴斂天物」
李三生將杯中的茶喝完之後,又拿着紫砂壺看了起來,繼續說道「以對紫砂壺的鑑定泥、形、工、款、功來看,這壺也不便宜啊,夏侯家就是夏侯家,老爺子果真是懂得享受,看這壺似乎很熟悉,我想想,哦,想起來了,這是2002年香港佳士得拍賣會上,以萬港幣成交的清乾隆剔紅饕餮夔龍紋紫砂壺,沒想到原來是被夏侯老爺子收藏了」
夏侯老爺子看着這位自稱故人的陌生年輕人品鑑着自己的紫砂壺,也不惱怒,只是思索着這位故人,有何故,在哪故,沉聲道「人間珠寶何足取,宜興紫砂最要得,上等的紫砂壺是可遇而不可求的,老朽生平沒多大愛好,對着紫砂壺卻獨有情種,卻沒想到晚年也能碰到你這樣懂行的年輕人,這壺果真和我有緣」
李三生將紫砂壺放下,想了想說道「緣?沒這紫砂壺,我和老爺子也畢竟有緣」
夏侯老爺子眯了眯眼睛,沉聲道「年輕人,深夜來訪,有何貴幹,自稱故人,老朽卻還真想不起來有你這麼位故人?」
李三生收回了笑容,冷哼道道「夏侯老爺子還真是貴人多忘事,如若無故,我怎來拜訪,老爺子再看看,仔細看看,看看認得出認不出我,過去了二十多年,老爺子果真是老了,那我就提醒下」
李三生的聲音不禁加大了幾分,身子也往前傾了傾,冷笑道「我姓李,木子李,來自北方,八百里秦川」
當聽到李,木子李的時候,夏侯東風瞬間震驚,剛剛還平靜如水的眼神瞬間就波瀾起伏,瞳孔瞬間放大,兩手撐着的拐杖也顫抖了起來,似乎想到了什麼,嘴裏喃喃自語,死死的盯着李三生,嚇壞了站在一旁的下人黃浦。
數秒之後,夏侯東風終於恢復了平靜,揮了揮手示意下人黃浦出去,等到黃浦走了後,夏侯老爺子這才顫顫抖抖的說道「來了,來了,他的後人還是來了,二十多年前我就知道總有一天李家會捲土重來的,葉輕候的離去讓我更加堅信李家要回來了,只是沒想到這麼快,故人,果真是故人啊」
葉輕候?
李三生果斷的聽到了這個名字,大腦思索幾秒之後,得出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這個葉輕候必是玄武老頭,葉輕候?葉?兩個有關聯?
搖了搖頭,這不是此行的目的,今晚註定一個家族的時代也落幕,李三生開門見山的說道「既然夏侯老爺子都已經猜到了我的身份,作為晚輩,我也就不繞圈子了,二十多年前那場風波,老爺子站在了李家的對面,選擇了和諸葛家等聯盟對付李家就應該想到了今天這個結果,當時的李家內憂外困讓你們得逞了,這一戰,李家落寞了二十多年,我爺爺孤獨寂寞了二十多年,最終老死,這一切的一切都是你們造成的,人在做天在看,誰欠李家的,李家都記着,夏侯家,諸葛家,孫家,黃家,今天今夜我就是來向夏侯家所債的,舊仇新恨一起算」
「他死了?」夏侯東風聽到這個消息陷入發呆,死了?他居然死了?沒想到他居然死在了自己的前面。
他死了,可惜他的後人還活着,作為夏侯家的家主,他早就意識到了夏侯家和納蘭家的聯盟是錯誤的,如果阻力不是一般的大,強大的夏侯家又怎麼找落寞的夏侯家結盟,納蘭家不傻,夏侯家也不笨,只是知道各取所需而已,二十年前那場爭鬥之後他就不再管夏侯家的瑣事,全部交給兒子,就連這次他都沒有說話,兒孫自有兒孫福,夏侯家命里註定有這麼一劫,過了,那就真的再度崛起,死後也好見老祖宗,過不了,那就讓一切隨風飄散吧,誰讓他當年做了一個錯誤的選擇,讓夏侯家從此沒落。
「李家要報仇,夏侯家也擋不住,只是現在的夏侯家不僅僅是夏侯家一家,還有來自東北的客人,這些恩恩怨怨已經幾十年了,那就用實力來說話吧,夏侯家還是有些資本陪李家玩的,我也想知道,當年那場亂局,他是真的無棋可走,還是另謀他局」夏侯老爺子心裏不禁多了點怒氣,李三生的話裏面似乎完全把夏侯家不當回事,可夏侯家是沒落了,但屬於他的榮譽從來不曾消失,死也得站着死。
「老爺子要真想知道,天亮就見分曉了,那就讓你們看看,真正的李家是什麼樣子?」李三生笑了笑,起身,緩緩走出了書房。
身後,陷入沉思的夏侯東風良久之後,猛的吐了口血,當年被廢了的他已經沒有精力去管這些了,只是沒想到夏侯家的落寞和毀滅都是他一手造成的,自嘆,這是命嗎?
夏侯家大廳裏面,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站了十數個男人,站在最前面的自然是虎子,其餘的人都是那個叫葉輕候的老頭從烽煙調過來的,一切都已經準備好了,李家也要入戲了。
李三生看了看樓上,又看了眼那些被聚集在一起的下人,以及被打暈的護族高手,輕聲對着虎子說道「如有意外,格殺勿論」
虎子愣了愣,但看到李三生的眼神,還是重重的點了點頭。
李三生平靜的出了夏侯家,平靜的出了佘山高爾夫。
東南,該收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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