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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塞除卻烈日便為焦土,看慣綠水青山之人猛地闖入或許會心生「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的豪邁嘆息,然,目睹此景數日並親身體驗出門走一圈身上能抖出二兩沙的經歷後,卻是無人不懷念央城未央,歌舞昇平。燃武閣 m.ranwuge.com
這下終於能回去了,這是眾人的心聲。
卸去一部分貨物後,歸去的車隊比來時要快得多,好好歇息了數日的馬兒嘶鳴高昂馬蹄有力,不一會兒便在揚起的塵埃之中走了很遠……長長的馬車隊中間有一輛相對華麗講究的馬車,車內,君長知徑自坐於其中。
男人膝蓋上蓋着毯子,手邊是一張小小的茶几,上置一壺正燒滾的茶——並非苦澀茶香,而是甜蜜的水果清香。壺中水滾,馬車輪在凹凸不平的地面滾過,不知道是哪個的原因,讓壺蓋微微顫抖發出「噠噠」的聲音——好在這輕響並未打擾到車中唯一那人……
此時此刻,他正閉眼,修生養性。
沒人敢去打擾他,也沒人敢問君大人今兒為什麼肯乖乖坐上馬車……一路上總有人不怕死的把耳朵貼上去想要知道男人在裏面幹嘛,但是脖子都快擰斷了,最終也只能悻悻縮回腦袋一臉遺憾搖搖頭:「沒動靜,大約是睡了吧……這幾日,少爺心情不大好,睡得也不多。」
馬車外,借着馬蹄聲掩飾,那些個君府的僕人各個搖頭嘆息,全然不知自家少爺這是怎麼了。
漸漸的,噠噠的馬蹄和馬車車軲轆的聲音進入了一種奇妙的節奏,時間接近晌午,太陽高掛,烈日當空……馬車裏頭的那位始終沒有指示,伴隨着顛簸馬車外面的人逐漸開始昏昏欲睡——
一名在後頭的守衛便是,坐在馬背上,視線因為刺眼的陽光不得不微微眯起,背上火辣辣的一片更加催促了他大腦放緩運轉……坐在馬背上,他腦袋一點一點的,就在他幾乎就要睡着迷迷糊糊之間,他似乎從自己的身後聽見了「噠噠」的馬蹄聲——
跟眼下馬車隊前進頻率完全不同的細碎馬蹄聲,又快又急。
——咦,這鳥不拉屎的地方,哪來的過路客?
守衛愣了愣,正琢磨自己是不是困糊塗了發生了幻聽,但為了安全起見還是強打起精神回過頭去想看是不是真的來人了——
在回頭的一瞬間,他看見一抹黑色的影子與自己擦肩而過。
同時,坐在馬車裏的男人睜開了眼。
那雙眼裏卻沒有絲毫的睡意。
……
當那噠噠的馬蹄聲越來越近,安靜一日從未有人膽敢從外觸碰的馬車窗突然被人狠狠拍響!
「吁!吁!噓噓!——」
馬車外,勒令馬兒的聲音響起的同時,拍打車窗的動作力道變得又大又急,仿佛閻王爺來催命般……君長知微微蹙眉正覺外人莽撞,片刻後,見馬車內人不響應,外面驅馬勉強並駕齊驅的人便更莽撞地叫:「君長知!君長知!你開開窗!開窗!別耍性子!君長知!!!」
放眼大商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我朝大理寺卿君大人最忌諱人大聲嚷嚷,平日裏大理寺安靜如雞不說,就連那些被拖進去的貪官喊冤都不敢往大聲了喊——而此時此刻,在馬車外的人能把這位大理寺卿的名諱嚷嚷得坐在央城龍椅上的皇帝都聽得見。
眾人雖第一時間反應過來來人是誰並為上前阻攔,卻不由得紛紛在心中替她捏了把汗——
不過白朮才不管這個,她這輩子做過能符合君長知心意的事兒用一隻手都能數得過來,所以這會兒,她也顧不上馬車裏的人是不是會回應她了,叫了兩聲沒得到應答,她毫不猶豫伸手利落將馬車車窗一拳砸碎!
在眾人的驚呼聲中,她拽着破破爛爛的窗直接把它卸了下來;然後在眾人無語的目光下,縱身一躍,腳尖輕點馬背,直接離開正往前飛奔的馬兒讓自己牢牢掛在了馬車側面——
「哎喲!我的祖宗啊!」
「姑娘小心!停車!停車!」
「這這這——大人,您可搭把手吧這要摔了可怎麼辦!」
眾隨從七嘴八舌嚷嚷起來,同時白朮也強行將自己的半邊身子探入馬車,她掛在馬車上多少有些吃力,窗棱壓在胃部幾下顛簸差點沒抓住真的摔了——好在這個時候,一直端坐於馬車內的人終於大發慈悲抬手,輕易便將她拉扯進了馬車裏。
一陣茶几桌案與茶具碰撞的清脆聲響。
撲鼻而來的是清淡的果茶香,下一秒整個人的臉便因狹小的空間撞到了男人結實的胸膛,深呼吸一口氣,鼻子之間便滿滿的被他身上的氣息所佔據。
「君長知。」在被推開之前,白朮索性伸出手牢牢纏繞上男人的肩,她將臉埋在他的衣物里,低下頭,「君公公。」
男人在出手將她接入後便再無其他動作。
白朮抱着他,知曉他還在生氣,想到之前孟朝玉說的話她也沒了底氣……只得收緊手臂,壓低嗓音道:「我都來追你了,你他媽就不能抱抱我?」
她的聲音很低,幾乎要被馬車吱吱呀呀的聲音壓過。
她手臂的力道很大,仿佛就像是準備要這樣把自己活生生地鞣進君長知的身體裏。
良久。
她終於聽見,腦袋上傳來一聲若有若無的嘆息,腦袋上落在有溫度的大手,揉了揉,男人嗓音沙啞低沉:「既不隨我走,又何必追上來?」
一句話便輕易叫白朮紅了眼眶,她想大哭,想不管不顧說「我隨你走」,但是話到了嘴邊硬是咬牙忍住了,她像只幼年野獸似的特難過地嗚咽了兩聲:「走不得,皇城裏的那位就是個長不大的小屁孩,不配那把龍椅……孟朝玉是個腦殘,但是他把北鎮管的服服帖帖。」
君長知扶着白朮的肩膀,手指上移輕輕一勾又勾住白朮的下顎,淡淡道:「沒什麼配與不配,治國比你想像的難得多。」
此時,白朮微微仰着下顎——這讓她的脖子負擔很重,但是也因為這個動作,此時兩人挨得極近,白朮稍稍往前一毫米,就能碰到君長知的唇。
……事實上,他說話的時候,那唇瓣已經若有若無的碰到了白朮的。
白朮心裏早炸了。
像是有一股力量,從腦袋流便全身,讓她熱血沸騰,然後這股力量在帶來了熱度後又被人猛地一下抽光,她手軟腳軟,根本像是一灘沒有自主控制權的爛泥。
「那我管不着。」白朮用近乎於喘息的聲音說,「我他媽顛顛兒趕過來,是同你商討國事的麼?」
君長知垂下眼,微一頓,問:「那為何事?」
他勾在白朮下顎的手指微微一個使力,馬車同時顛簸,男人輕而易舉便含住了她的唇瓣——靈活的舌尖挑開她微微打顫的牙關,唇舌糾纏時有奇妙的果香清甜在他們的唇齒間散開……
一路趕來,白朮有些口乾舌燥,這下更是勾起了她的需求,稍作主動試圖汲取那抹清香,隨即她發現這樣的舉動卻讓她的燥熱更加嚴重——
「我來,我來是,是——」
「嗯?」
君長知令一手爬上她的腰間,不急不慢的摩挲或輕揉捏。
捏至一處,白朮「呀」了聲抓在男人肩上雙手收緊,反應過來那種聲音是自己發出來的,她面紅耳赤,罪魁禍首卻只是懶洋洋一笑,仿佛若無其事追問:「你來是做什麼?話說完。」
簡直像是日常審犯用的語氣。
若不是這會兒,他的唇從白朮唇角挪開,含住她的耳垂。
白朮柔軟的髮絲在他的鼻尖掃來掃去弄得微微瘙癢……白朮側過頭,臉紅似番茄,簡直開始後悔自己為什麼一個激動跳馬車裏了:「我我我我……我就是來告訴你,今天我洗頭了!」
「……」
「……」
「……」
「……」
車內陷入一陣詭異的沉默,耳邊廝磨動靜停了下來,同時白朮也僵硬了——這會兒她的腸子都快攪作一團,當然她懷疑同時壞掉的還有她自己的大腦。
正當她準備接受君長知的嘲笑,沒想到耳邊的男人卻只是應了聲,淡淡道:「聞到了,味兒不一樣,有心了。」
「………………」
白朮並沒有覺得有所安慰。
反而想要一頭撞死的衝動更加強烈。
她抱着君長知不敢說話,兩人相互沉默伴隨着馬車顛簸了一下,君長知挑起唇想要說什麼,卻還沒來得及開口,腦袋已經被一把摁住,唇被主動送上來的濕漉漉的溫熱唇瓣含住:動作是很勇敢,然而從那始終徘徊在他唇瓣上不得要領取悅的舌尖可知,來人心中之揣測。
君長知自然不舍她這樣獨自不安。
化被動為主動向來為他所長。
手指一挑挑開懷中人腰帶,將她摁向自己毫不猶豫加深這吻……一盞茶那麼長的時間,待到兩人分開時,均有些氣息不穩。
君長知瞥了眼馬車外——原本寸步不離跟在外頭的人早已識相退避三舍,遠離是非非禮勿看,只留下趕車夫一人在前面一門之隔外備受煎熬。
「怎麼想到來送我?」君長知勾着白朮的腰帶繞在指尖玩耍。
「不能讓你就這麼走了。」白朮心不在焉地回答,因為這會兒其實她的注意力全部放在壓在她大腿上那溫度,講道理,有點硌……硌得她心驚膽戰。
「哦,怎麼走了?」
「兩手空空,白留着對我一個不洗——」
「那留下點什麼吧?」
「……?」
白朮稍稍脫離君長知,臉上的羞澀沒有了,一臉嚴肅加緊繃地看着他——後者倒是一臉輕鬆,抬起手捏了把她的臉:「你太小,所以換種方式。」
「………????」
「本想放你一馬,現在想想白走一趟確實遺憾,正琢磨着你就送上門來了,既然來了,一會兒中途就不許喊停。」
白朮想知道什麼叫「一會兒中途就不許喊停」,但是沒等她來得及問,君長知直接抽了她的腰帶,困住了她的手,身體一側,白朮便整個兒趴在了柔軟的獸皮毯子上。
「你幹嘛?」
馬車裏安靜了一會兒。
「別,別,我錯了君長知,你別……」
馬車外隨從面面相覷,相互尷尬一下,再勒馬,繼續擴大安全的距離,但是這並不妨礙他們常年訓練出的良好聽覺隱約聽見馬車裏的動靜——
「我就是來給你送別,口頭送別,單純送別,我一會兒就滾了,真的滾,你別——啊,那個不行真的不行你撒手我——啊!」
……
「這不行!真的不……我操?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
「君長知,你變態吧!!!我都承認錯誤了你這麼報復我!!!」
……
「你別抓我,我自己……沒躲,就是有點癢,嗚——」
……
等白朮從馬車上探個腦袋出來時,已經是日落西山。
「我去,太陽下山了!」驚訝從雙眸中一閃而過,其中濃濃疲倦不掩,趴在馬車窗邊的姑娘嗓音沙啞得不正常,「哪兒了這是?」
這時馬車車夫仿佛遭遇一場浩劫,無論白朮問什麼都不肯說話了,還是一位隔得超遠的隨從好心回答:「再往前不遠便是荊鎮驛站了。」
白朮:「……………」
這他媽都出北鎮到另外個鎮上了。
白朮滿臉黑線縮回馬車,一回頭這會兒身後那人正懶洋洋依靠在毯子上,仿佛一頭吃飽喝足的野獸,面部放鬆,唯一雙眼炯炯有神。
兩人對視一眼的瞬間白朮就想跳馬車。
君長知換了個坐姿,淡漠道:「一會到了驛站,給你弄輛馬車,你回去路上睡一會兒。」
白朮莫名:「是有點累,但是馬車太慢,孟朝玉的馬還在後頭跟着,我騎馬回去就行。」
君長知停頓了下。
他稍稍坐起來:「你這樣能騎馬?」
白朮更加莫名,還有一點悲憤欲死的臊:「又他媽沒真……怎麼就不能——」
話沒說完,因為臊得實在說不下去……此時馬車外的夕陽照在她的面頰上,紅撲撲的,也不知道是夕陽給她染了色,還是本身因情緒激動而起。
君長知看了一會兒,這才難得耐心似的勸道:「別跟我犟。」
可惜白朮這會兒滿腦子就只想跟這衣冠禽獸的人犟到底甚至恩斷義絕,一屁股坐回柔軟的毯子上,她擰開腦袋假裝欣賞外頭的落日。
到了驛站,在君長知的眼皮子底下邁開酸疼的雙腿爬上馬車,蹲在馬車裏休息了下,沒走多遠確定他沒跟上,就直接把車夫打發回去,跳上了馬背。
然後往前顛巴了不超過八百米她就後悔了:大腿內側本就因之前……有些紅腫,這會兒隔着薄衣料戳到馬背僵硬的鬃毛,她深刻覺得馬蹄子每往前邁一步都是煎熬,回頭再看,拿了足夠銀子的車夫早就駕着馬車心滿意足的跑得人影都沒有了。
「……我操.你大爺。」
一句髒話終於忍不住飆出,具體罵誰,暫不明表。
月光之下,一半仿如殘廢之人,一健步如飛駿馬。
月光將她的身影拉得很長很長,遍地荒蕪黃沙,唯有馬蹄聲噠噠,正如她來時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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