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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城牆上的人,只看見遠遠的一根巨大枯木從烏壓壓的反賊兵陣中被緩緩運出——看不見前面後面扛着木樁的人,仿佛那木樁自己長了腳會走似的。讀爸爸 m.dubaba.cc
城牆上的人驚呆了,傻乎乎地看着那樹樁越來越近,然後「咚」地一下狠狠撞在死死閉合的城門之上,城門發出驚天動地響,就連他們腳下的城牆土地都因此震動了起來!
「攻城啦!工程啦!」
「日您娘的,那樹樁子撞邪自己會走路撞城門啦?!」
「射箭!射箭!給我射!」
城門上一下子亂了起來,亂糟糟哭爹喊娘的——
而白朮躲在木樁下,見燃燒着火焰的箭嗖嗖從城門射下,能感覺到長箭「咚咚咚」入木三分釘在樹樁之上使得手掌震動,與此同時身後立刻成了一片火海——然而北鎮軍陣型未亂,死傷甚微,有人倒下,後排立刻有人借上舉起他的盾牌
大軍□□向前壓近。
並靠着人海戰術,一架架搭上了攻城梯——
「沃日!白朮!你他娘倒是給老子動手!東張西望看風景呢!」
身後傳來孟朝玉的怒罵,這會兒他也是緊張到忘記裝孫子了——白朮抬起頭沒看見錦衣衛也沒看見東西兩廠的人,估計已經去御前護着孟樓去了挺好的,免得叫君長知看到她這副模樣,那還得了?而眼下只剩下一些烏合之眾,哪裏會是孟朝玉北方大軍的敵手,城門三兩下被白朮撞開!
城門後頂着門的人飛出去,掙扎着爬起來才看見樹樁底下原來還有個人——就是她——舉着這比她整個人還粗的樹樁子哐哐把城門砸開了,這會兒她彎着腰扛着樹,月光之下看不見她的長相,看在守門城衛眼中,她卻猶如地獄爬上來的惡鬼!
「啊啊啊啊啊啊!」一名士兵瞎揮舞着手中的劍往後退。
「——叫什麼,干.你娘,小雞仔膽子,老子是都尉府錦衣衛,舉手投降,保你不死!」
舉着樹樁的人扔了樹樁,拍拍手,在她身後是一群躍躍欲試、就等一聲令下就要如魚貫入的數十萬北方大軍——她站在最前面,頗有一些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架勢!
「干.你娘!干.你娘!」那城衛站起來,慌慌張張道,「騙鬼啊你,你說你是錦衣衛你就是?錦衣衛的腰牌呢?繡春刀呢?飛魚服又在哪?錦衣衛不保護皇上在這幫反軍砸門!你當我傻?!」
「」
白朮沒有象牙牌,沒有繡春刀,沒有飛魚服。
白朮覺得他說得好像有點道理,恰巧這時候在她不遠處半張臉捂在鎧甲後面的孟朝玉響亮笑了聲表示對她過氣身份的質疑與嘲笑白朮面子掛不住了,揮了揮手,身後嗖地飛出一隻箭正中那守城士兵的腦門——
白朮愣了愣。
與此同時,那些個早就等的不耐煩的士兵與馬蹄,嗷嗷地一窩蜂沖入城內!
這一夜,央城註定是個不眠夜。
家家門戶緊閉,老弱婦孺在家裏死死地捂着自家孩子的嘴,驚恐地看着窗戶外的刀光血影;捂着孩子的耳朵,不讓他們聽時不時傳來的慘叫之聲
街道上,房頂上,到處都是打鬥的聲音,有的鮮血飛濺在窗戶上,他們只來得及看見屋外一個身影將長矛刺入另外一個身影的身體裏,一切就像是詭異又無聲的剪紙皮影戲!
從始至終,北鎮軍無一人破名宿而入,除非是有守城要員躲入民居,他們才派人里三層外三層的包圍起來,不敢擅自闖入捉人——北鎮軍里少不了自小央城出去的人,大家也是怕發生凶神惡煞踹開門發現裏面有點眼熟,再定眼一看發現祠堂里供着自家祖先的牌位這種烏龍的事
燈火通明的街道。
不少聞名內外的貪官污吏被孟朝玉那個老油子趁亂清除——按他的話來說就是現在偷雞摸狗的幹掉比以後他登機了還要費心思耍心眼把他們幹掉簡單得多
忠臣的府邸之上卻是一片寧靜,也就偶爾有人碰巧路過,驚動裏面的狗叫兩聲。
——比如前任一品中書省平章政事君國民老頭家中,烏壓壓一片,仿佛連喧囂之音都識相地繞道走
這樣夜的寂靜之中。
突然從天而降一抹靈巧的黑色身影,貓兒一樣嗖嗖靠近了,從最近的屋頂一躍至君府後院牆上,弓着背,看了看四周,確定沒周遭沒動靜,她又縱身一躍,落在院中潔白一片的雪地上!
噗。
嘎吱。
鬆軟的雪花被踩出細微的沙沙聲響,落在地上的人呲牙咧嘴,膽戰心驚地用無聲口型說了句「去你妹的踏雪無痕」——她連忙看了看周圍:她記得君長知家裏養了條愛撲人玩的大狼狗。
然而那大狼狗並沒有任何動靜。
可能是上年紀了耳背。
白朮咧開嘴,嘿嘿笑着哈出一股子白氣——
那日在北鎮客棧與君長知時隔幾年再見,人們便也只是知道那是白朮與她妹子重逢的日子,她與牛銀花遙遙相望,仿佛老死不相往來,後者目不轉睛與她擦肩而過
沒有人注意到,其實當時她跟白朮說話了。
【那東西,給你放井裏了。】
「那東西」,自然是白朮離開央城時,扔進君長知後院裏的那堆東西——裏面除了給牛銀花的白朮攢下的銀子外,還有她的象牙牌——都尉府錦衣衛二十八字號,真正的象牙牌。
她的繡春刀沒有了,很早以前師傅說過,刀在人在——但是刀沒了,只要有象牙牌,她便還算是錦衣衛,沒人能用假的二十八字號牌子取代她的位置。
沒有人。
牌子是用油紙包好的,這麼些年倒也不怕被泡壞了,白朮越想越興奮,踮起腳噔噔噔便跑到了君長知後院井邊趴着看,正琢磨着這大冷天的井水不會給凍結實了吧她的象牙牌喲,突然聽見身邊「啪」地一聲輕響,她微微一愣。
「在找這個?」
清冷的聲音響起,略為沙啞。
轉過頭去,便看見身邊雪地上,一塊被拆開的油紙包着個泛黃還有血紅絲的象牙牌子,上古字雕刻「二十八」字號白朮眨眨眼,抬起頭。
隨即便看見她家男人擁着個雍容華貴的白裘領子,身着緋紅官袍,滿臉面癱在站在她身邊——不知是不是在冬季所以顯得更加蒼白卻極為俊美的臉上可見刻薄,他薄唇輕抿,居高臨下地看着撅着屁股趴在井邊的她。
「君大人。」
「」
「外頭雞飛狗跳打仗呢,」白朮爬起來,一個勁兒地用眼睛瞥他腰間掛着的鞭,生怕一言不合就抽她臉上了,「您不趕着去護駕,在這幹嘛?」
「不幹嘛,就想看看反賊有沒有膽子來君某家後院撈東西。」
「…」
「沒想到,」君長知微微眯起眼,「她還真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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